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88章 萧明允再次化身为诛心小能手

  被贬回祖籍的时候,萧远之和赵慧静遣散了萧府所有的仆人。

  有的回到老家结婚生子,有的投奔了亲戚朋友,有的攒了不少钱,自己开了铺子。

  也有没地方可去的,比如萧明允的贴身小厮之二:如意。

  去其他权贵家找差事,没有一处敢要他,去饭馆打工,遇上了暴脾气的老板,去矿上抡大锤,遇上了欺软怕硬的领班,差点丢了性命。

  四皇子赵升看不下去,念在他贴身伺候过萧明允的份上,偷偷地把他安排在了城外的庄子里,叫他收拾庄子上的卫生,每月给他一些工钱。

  如意任劳任怨,甚至希望有一天,能够升到四皇子府里去,却没想到四皇子,叫他去找他的旧主萧明允。

  萧明允重义,如今又已经成亲,如果知道如意是四皇子派过去的,那么他定不接受。

  四皇子便给如意编了一段走南闯北、风餐露宿、苦寻旧主的感人故事,就是如意讲给萧明允的那个故事。

  叫如意不要提起他,只管尽心伺候,除此之外,他要如意格外细心地观察萧明允夫夫的意见不和之处。

  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没有矛盾,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四皇子要多搜集一些情报,总有一天用得上。

  四皇子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对他算是有恩,对他的旧主萧明允又痴心一片。

  他只是想知道萧明允过得怎么样而已,又不过分,如意便答应了,话说,不答应也不行。

  同样是投奔旧主,如意却比吉祥顺利得多,他在淮安府平仓县遇到的那伙劫匪,是赵升雇的,为了让如意的经历更加悲惨,更加顺理成章地被萧明允带在身边。

  这个插曲,赵升并没有告诉如意,因为他不是天生的戏子,有些东西演着会露馅。

  用自己的人,萧明允一定能够看出来,所以赵升雇了民间的打手,还特地交代他们,下手不要太狠,人一定要活着。

  所以打手们并未跟萧明允缠斗,他们只是意思了几下,就去领赏钱了。

  如意普通百姓打扮,身上脏兮兮的,被抢劫的惊吓,确实给他苦寻旧主的故事增添了一些真实。

  他第一次被萧明允收留,是被乞丐殴打,第二次是被劫匪恐吓,这场主仆情分倒有了几分命中注定的意思。

  萧明允和谢澄安一直没有矛盾,如意一直没有办法交差,编个慌?谢澄安想做大夫,但是萧明允不许?萧明允嫌谢澄安粗俗不雅,谢澄安嫌萧明允矫揉造作?

  太假了,四皇子是个聪明人,万一哪天四皇子和他们有了接触,就知道如意是在糊弄他了,到时候别说器重,脑袋恐怕都不保。

  为了不辜负四皇子的信任,如意决定利用魏新柳,给他们制造一点矛盾,最起码是真的有这个人。

  魏新柳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翻,萧明允跟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欣喜,但是也没有厌恶。

  他总是以感谢的名义送东西,但是事情过去了很久,不单是为了他家,确实是这样,没有问题。

  不接受他的东西,可能是真的不喜欢,或者是觉得没有正当的理由接受,那就不算是拒绝他这个人,反而是君子所为。

  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跟冷冰冰的君子拉近距离,如意说的方法稳妥有效。

  但是那个方法少说也得一年半载,他娘天天念叨他的婚事,他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本来就打算找谢澄安的,如意说得对,谢澄安更能理解他的处境。

  他只是想有个着落而已,不会破坏他们的感情,他只想好好地过日子,不会跟谁一起排挤谁,也不会和谢澄安争什么,谢澄安一定能够接受。

  坦诚永远比算计更让人喜欢,魏新柳及时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找到谢澄安,先坦白了他私下送萧明允东西的事。

  谢澄安:……

  那些事,萧明允早就跟他讲过了。

  魏新柳说了他的家庭,魏姝姝给他找的所谓的好去处,又说了他爹娘的态度,他三位哥哥的日子,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谢澄安:……

  他也曾为自己的去处惶惶不安。

  魏新柳鼓足了勇气,说:“澄安,权利在你的手里,你就接纳了我吧,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插足你们的感情,我可以干很多活儿、”

  谢澄安打断了魏新柳,说:“不行。”

  天一直阴着,风中带着些许潮意,漫山遍野的草木齐声地诉说着什么,寂静的同时,又喧闹得很。

  一个男人求别人纳他为妾,是底线了,他牺牲了尊严换来的却是果断的拒绝,魏新柳的心就冷了。

  紧接着就是深深地后悔和深深地害怕,怪他心太直,怪他嘴太快,如果谢澄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就完了。

  谢澄安:“明允的太爷爷发过誓,他的子孙后代不能纳妾。”

  魏·声音都在发抖·新柳:“那不是瞎说的吗?”

  谢澄安:“谁跟你说是瞎说的?”

  大庆人重祖宗,祖宗发过的誓谁敢质疑?太爷爷、爷爷、爹,确实都没纳过妾,半个都没有,事实摆在这。

  关乎自身性命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家上上下下五百多口人全都信了。

  不信的,就是萧家五百多口人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的。

  魏新柳心里有鬼,所以又犯了底气不足的毛病,他说:“就、就这两天啊,好像、挺多人说的,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具体是谁。”

  早有谢澄安心机深的传言,看来是真的,谢澄安不仅不承认,还打听他消息的来源。

  他看不惯如意,还处处挤兑,如意帮了他,他当然不能出卖如意。

  谢澄安:……

  挺多人?他怎么没有听到过?太爷爷这招这么快就不管用了?

  谢澄安语重心长道:“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妾吗?妾得伺候家主,得伺候主母,得端茶倒水,捶胳膊捶腿,得跟下人干一样的活儿。”

  “不得家主和主母的允许,妾连门都不能出,就像一件玩意儿一样,家主不喜欢了是可以转卖和送人的。”

  魏新柳的眉头一直微微地皱着:“我知道,但我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再说了,萧明允和谢澄安情况特殊,谢澄安就不算是妻,但是也不算是妾啊。

  真要论的话,他们顶多就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既然是搭伙,那加一个他又怎么了?

  为了让谢澄安的心里舒服一点,他才说他愿意做妾,愿意认谢澄安做大,但是在外人眼里,他要是进了门,那就和谢澄安是一样的。

  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争的?所以他说了,他不会和谢澄安争什么的。

  谢澄安:“你对我如此坦诚,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真心地给你提两个建议。”

  魏新柳今年十六岁,学什么都晚了,师父们都不愿意收年龄太大的徒弟,做学徒头的几年没有钱赚,也不适合魏新柳。

  他可以去大户人家做小厮,就算是粗使的小厮,刚开始的一个月也有二百文的月钱,一年就是二两四百文。

  吃和住都在主家,衣裳也是主家统一做的,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大头的开支了。

  坚持上五年就能得到十二两,十二两可以盖一小间房子,有了房就可以娶妻了,他就不用招出去了。

  时间久了或者干得好了,都能涨工钱,若得主家喜欢,主家也会替他留意合适的婚事。

  五年以后,魏新柳二十一岁,对男孩来说,年龄也不算特别大,前提是他得节省,得勤快,得踏实,不能老是犯错。

  谢澄安:“实在不想伺候人,也可以去端盘子或者刷碗,这些活计都不难,只是累了些。”

  前几年,魏新柳也想过去县里打工,那样就能腾出地方,让他弟弟先成亲了,可是他的爹娘全都不同意。

  说魏新柳平常可以住在主家,但是逢年过节总得回来,他的弟弟要是先成家,那他回来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魏新柳:“我可以不回来。”

  新柳爹:“一年到头不回来?还让你弟弟先成家?你是存心想让大家看笑话吧?想一出是一出,不许去!”

  魏新柳:……

  新柳娘:“新柳啊,得主家信赖的,都是从小就在跟前伺候的。”

  魏新柳刚去,不光主家不信任他,原来的下人也会合起伙来排挤他,欺负他。

  遇到不会办的事情,魏新柳总得问人家,人家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他,得他好声好气地求。

  办得好了,功劳都是人家的,办得不好了,过错全是新来的,搞不好的话还要替人背锅,还要挨打。

  要是真的能赚钱,张家的老三和李家的老四,早就回来盖了房子、娶了妻了,也不会到现在还给人家牵马跑腿。

  在大户人家办差,得会察言观色,会溜须拍马,这些魏新柳会吗?一来二去,再把终身大事耽搁了,就不值当了。

  士农工商,那些给人打工的伙计,排都排不上,更别说是伺候人的小厮了,他们家虽然贫寒了些,但至少是个农民。

  被他爹娘这么一分析,魏新柳便打消了出去打工的念头。

  他从小在三家村长大,家境又不好,他爹娘害怕带上孩子去县里赶集,孩子会乱要东西,所以他小的时候没有带他出去过。

  三个哥哥都招了出去,他爹的年龄也大了,魏新柳才隔三差五地去县里卖卖鸡蛋、或者自家院子里吃不完的菜。

  他跟三家村的大部分人一样,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玩,长大一点能干活了,就学着种田,再然后就该成家了。

  结婚、生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种田、种田、种田,等父母走不动路的时候,尽尽孝。

  被爹娘言传身教得久了,魏新柳的思想也被禁锢住了,觉得他只有成亲这一条出路,觉得人的一生就应该那样,也只能那样。

  现在再叫他出去打工,不用他爹娘劝说,他自己就先打起了退堂鼓。

  万一遇到苛待下人的主家呢?萧明允一家可都是好人,就算萧明允一直不喜欢他,那也绝对不会委屈了他。

  万一主家给不了工钱,他还是盖不起房子呢?萧明允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那么大。

  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住一间?他会做家事的,他不会吃白饭的。

  眼看着魏新柳的兴趣不大,谢澄安便只好提了第二个建议:“你说你不会插足我们的感情,只是想有个着落,对吧?”

  “还说你来到我们家,可以砍柴、可以挑水、可以干很多很多活儿,如果你真的愿意干,那就签个卖身契。”

  有很多人都不愿离开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尤其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的。

  魏新柳出去以后,万一叫人骗去做了黑工,那么谢澄安的良心也会不安。

  魏新柳那双总是充斥着悲苦的眼睛里大写着震惊:“卖身契?那东西一签,是死是活不是就……”

  卖身契一签,魏新柳是去是留,是死是活,就全是谢澄安说了算了,卖身契一签,谢澄安就可以随意地打他骂他苛待他,官府都管不着。

  谢澄安:“是,你说的没错,但是卖身契一签,你跟你的爹娘就完全没有关系了,他们也就不能逼着你成亲了,你住在我家,也不会耽误你弟弟说亲。”

  “签卖身契,只是为了让你摆脱你的爹娘,我会照常付你工钱,跟吉祥和如意一样。”

  “虽然不如县里多,但是你好好地攒着,过上几年,卖身契一销,你一样可以娶妻。”

  “我们不是大户人家,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下人,提这个建议,只是觉着你坦诚,想帮你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我不会苛待你的,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动别的心思,我就立刻把你卖掉。”

  说可怜,魏新柳的境遇确实可怜,但是魏新柳避着他勾引萧明允也是事实。

  实在拿不下萧明允了才来找他,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他的心里还惦不惦记?

  好好的平民,竟然建议人家去做下人,魏新柳会不会觉得他是看不起他?然后记恨他?

  如果魏新柳选择了第二条建议,那么他会不会是引狼入室?谢澄安也不太了解魏新柳,他的到访,让谢澄安非常烦躁。

  谢澄安当然是真心地在给魏新柳提建议,可是魏新柳并不这样想。

  谢澄安不也是被哥哥嫂嫂逼得无路可走,所以才来到萧家的吗?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也加入呢?他只是想有一个和和气气的家而已。

  名分,地位,金钱,权利,他们又没什么可争的,大家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自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其乐融融的,不行吗?

  他可以干下人干的活儿,砍柴烧水、洗衣做饭、多少都行,但是在名义上,他就是不想做那个下人。

  还让他签卖身契?还要卖掉他?谢澄安的心思何时这般歹毒了,亏他还觉得谢澄安心善。

  是,妾与长工一样伺候人,一样没有自由,可以买卖或者赠送,但是得家主喜欢的妾,也可以过得很好。

  只要他能进了那个门,他就还有机会,不论是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是……

  谢澄安:“你不用急着做决定,可以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澄安的生活搭子萧明允突然出现:“不必了,你提的这两条建议,他一条都不会采纳。”

  谢澄安:“你怎么来了?”

  魏新柳:“萧明允。”一看萧明允来了,他的心就开始怦怦地跳,心动加上心虚,让魏新柳的脸一下就红了。

  既然魏新柳坦白地说了出来,那么他正好可以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萧明允看了看谢澄安,意思是让他来处理。

  萧明允:“想通过插足别人的婚姻,来改善自己的处境,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可耻的。”

  “比起给别人做妾,想办法自力更生,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会选择的路,澄安提的这两条建议,都可以改善你的处境,可是你一条都不会采纳,对吗?”

  魏新柳红着脸,低着头,说:“我……”

  魏新柳怎么可能对谢澄安坦诚呢?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博取谢澄安的同情。

  他根本没有把谢澄安当成是那个家的主人,反而想通过谢澄安这块短板,跨进那个家的门。

  在魏新柳的心里,谢澄安的情况跟他是一样的,只是早一点进了那个门而已。

  他的那份心思太隐秘了,或者说是现在的魏新柳,太急于摆脱父母给他安排的婚姻,从而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合理化了他内心想要插足谢澄安的婚姻的欲望。

  同时也淡化了他想要取代谢澄安的欲望,并将其隐藏在了弱势、可怜、和无路可走的外表之下。

  萧明允:“你是想改变自己的处境,但却不想改变你自己,你只是想把自己换到一个更加和睦、富足、和美满的环境里,继续做着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种种田,喂喂鸡,洗洗衣裳,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雇了吉祥和如意,那么你所谓的,可以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具体是指什么呢?”

  魏新柳:“我……”

  等了半天,魏新柳也没有我出什么,萧明允便继续说道:“你并不打算改变自己,也不想着提升自己,更不想比现在的你,额外地付出些什么,说白了,你就是想坐享其成而已。”

  “不是的,”魏新柳矢口否认,但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细弱无力,别人都快听不见了。

  妾,不是还要伺候家主睡觉的吗?他是愿意的啊,但是这些事情又不能明着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房中秘事,魏新柳的脸,越发红了。

  萧明允冷笑了一声,说:“你所谓的力所能及的事,该不会是想为了我们这个家,贡献出你的身体吧?”

  “如果你真的愿意通过付出身体,来换取物质上的富足,那就去男娼馆吧,如果做得好,说不定真的会有富贵人家,把你买回去做妾。”

  眼看着魏新柳就快要哭出来了,谢澄安连忙拽了拽萧明允的袖子:“别说了。”

  可是萧明允并不打算嘴下留情,他继续说道:“你的苦难,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没有义务和责任,将你从你的苦难中拉出来,我家的空房间再多,我爹娘再怎么和善,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今日,事情已经全部说开了,你以后若是再来打扰我们,我就按照擅闯民宅处置了。”

  魏新柳一直忍到谢澄安和萧明允离开,才终于哭了出来,他究竟是在哭自己不幸的出身,还是在哭谢澄安的歹毒?亦或是他那被萧明允说中的心思?

  哭着哭着,天上开始下雨了,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在可怜他,还是在嘲笑他。

  这场雨一下就是半个多月,所有的人都宅在家里,魏新柳有没有再胡思乱想些什么,萧明允不得而知,他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

  自从这场雨开始下,萧明允看到过两次,夹杂着断木和石头的泥,好一大滩泥,还有被冲毁的房屋。

  第一次画面一闪而过,萧明允便没有在意,只当是浏览三千世界的时候,见过那个画面。

  但是第二次,萧明允看清楚了,发生泥石流的地方,是三家村的西头。

  天眼能够看到三千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是也没说可以看到未来啊。

  小天爷:“你再修行个几百年,或许就能预知未来了,但是现在的你肯定做不到,可能是天道出了个漏洞吧。”

  萧明允:……

  也不说清楚是几月几日,几时几分,好端端的,他突然跑出去告诉大家,山可能会崩,大家赶紧撤离?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生活经验再丰富,谢澄安也只有十六岁,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山崩会有什么前兆。

  要是天气好,他们还能去问问梁大夫,但是雨太大了,出门很危险,所以这些天,谢澄安也一直待在家里面。

  告诉大家?

  不告诉大家?

  告诉大家?

  不告诉大家?

  老天爷大概舍不得萧明允纠结吧,这不,萧明允刚要去科里界里找找答案,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