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62章 萧谢二人被告上公堂

  萧明允的精神力足够充裕,但是他不打算用精神力找虎皮。

  既然不能无节制的修行,那他更得把精神力,用在更加紧要的时候,不靠精神力就活不了了?答案是否定的。

  深山总是在夜里下雨,两大一小围着火堆,谢澄安在烤菌子,小黑球在烤毛,萧明允在调息。

  小黑球倒是想帮萧明允治疗一下内伤,但是萧明允拒绝了,稍加休息就能好的伤,不必兴师动众。

  他们没了虎皮,萧明允今晚也不出门,所以就没有设置禁制。

  菌子的香气刚飘出来,一个披着虎皮的人就闯进了山洞,他的膝盖以下全都是泥。

  看到三双想刀他的眼睛,李有福立刻放下了虎皮,说:“我是来给你们还虎皮的!”

  小天爷:“小心啊,这个人会挡你的桃花。”

  萧明允:……

  那一定得保护好他,那个,如果还有别的桃花,请老天爷务必一对一地安排,尽数挡掉,提前说声谢了。

  穿着打扮像是寻常百姓,身上也没有武器,谢澄安便叫他坐下。

  谢澄安:“展开说说。”

  双方保持着安全距离,听李有福展开说说。

  李有福是被烤肉的香气吸引的,结果他还没有看见烤肉的人,先看见了山洞里无人看管的虎皮。

  价值一千两的虎皮在向他招手,有了它,曾孙子都不愁吃穿,左右无人,李有福拿了虎皮就跑。

  结果还没跑出去多远呢,突然就狂风大作,山里的天气总是变化得很快,李有福没有多想,只想着赶紧跑远一点。

  可他一时着急,没有看清路,他哐当一声,掉进了一个废弃的猎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来,小腿还被划伤了。

  时至午时,李有福腹中饥饿,便瞄准了一只兔子,他用力一拉,结果箭没放出去,弓却断了,他只好采了几只菌子,结果吃了拉肚子。

  一千两支撑着李有福继续往前走,在他的印象里,下山有两条路。

  一条沿着河流,萧明允正在那里烤肉,他不敢去,另一条是砍柴的人常年踩出来的。

  山中的景色处处相似,需要仔细辨认,才能保证走对,李有福却慌里慌张的,走错了路,差点掉下悬崖。

  这个时候,他终于醒悟了,他不该偷拿别人的东西,老天爷是在警示他,这不,李有福一狠心,一咬牙,就来还了。

  萧明允:……

  是位喜欢捉弄人的爷。

  咕——

  李有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

  咕——

  谢澄安也只在刚起来的时候,吃了两串烤肉,此时此刻,他的手里正捏着几串烤菌子。

  谢澄安:“你是安吉村的人?”

  李有福:“嗯,我们村田地少,大部分人靠采药和打猎维持生计。”

  “进山打猎的都是年轻人,一个家的顶梁柱,结果被老虎吃了,妇人们也不敢进山采药,日子都没法过了,还得多谢你们,打死了老虎。”

  谢澄安:“你能带我们下山吗?”

  李有福:“能啊,沿着河,再绕两个弯,就能看到村子了,县衙派来的兵还在村里呢,怕老虎突然下山,伤着人。”

  “赏银得去县衙领,从我们村到县里,搭驴车得两个时辰,骑马快一些。”

  谢澄安往架子上放了一串烤菌子,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叫李有福拿上吃,有爱心,但是不多。

  萧明允便把他的烤菌子,全都给了李有福,桃花具体怎么挡,他不知道,但是一定不能让李有福饿死在他面前。

  谢澄安:……

  就说吧,他家小鱼儿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善良的人!把自己的给萧明允分了一些。

  李有福:“不会拉肚子吧?”

  谢澄安:“你吃的应该是黄斑蘑菇,跟雷窝子很像,黄斑蘑菇有毒,会引起腹泻,雷窝子无毒,可以食用。”

  “看你活蹦乱跳的,应该吃的不多,多喝点水就行了。”

  心里没了负担,李有福很快就睡着了。

  谢澄安跟萧明允说好了,他睡前半夜,萧明允睡后半夜,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萧明允也已经做好了早饭。

  昨天晚上摸着黑来的,李有福可能没有看到周围的异象,可此时也不觉得惊讶?

  萧明允:“障眼法。”

  谢澄安竖了个大拇指。

  萧明允只给李有福一个人设置了障眼法,他看到的景色,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

  山下果然如李有福所说,有衙役把守,还一位老者,正在带领着村民,给衙役们分粥。

  尽管县令说了,不费百姓一粥一饭,但是自从衙役守在这儿,老虎就没有下过山,所以百姓们还是想以此作为答谢。

  衙役:“什么人!”

  李有福:“张叔!是我!有福!有人打着老虎啦!我把他们带下山啦!”

  这头一吆喝,那头就来了整个村子,感谢萧明允的,感谢老天爷的,李家叫他们吃饭,张家叫他们留宿,呜呜泱泱全是人。

  “大师算的真准。”

  “是啊。”

  “真是神通广大。”

  谢澄安:“大师?”

  村长:“二位有所不知,七天前,县里来了一位白衣降头师,老朽心系虎患,便去算了算。”

  “大师说老朽心头的乌云,今日便可尽数消除,这不,打虎英雄果然出现了。”

  “快别站着了,老朽家中备了宴,二位定要多留几天,与我们共同庆祝。”

  谢澄安:……

  他们是三天前打死老虎的,但却是今日下山的,勉强算他算对了?

  萧明允:“诸位的好意,萧某心领了,离家数月,我的郎君想娘了,就不叨扰诸位了。”说完就开始咳嗽,不是装的。

  气血冲撞给萧明允造成的内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在众人看来,就是打虎的时候受了伤,村里没有大夫,再留就是他们不懂事了。

  百姓们送到了村口,却还是舍不得回去,说萧明允是什么大力菩萨显灵,还要给他立碑,最终是衙役们挥着刀,才把百姓们的热情拦住。

  锣鼓喧天,喜炮齐鸣,张灯结彩,欢呼雀跃。

  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大街上全都是人,他们都想看一眼打虎英雄。

  两个人办完手续,领了银子,又以二百八十两的价格,把虎皮卖给了一位财主,虎的其他东西也很值钱,但是他们没有拿。

  安吉村有很多青壮年被老虎咬死,只留下老弱妇孺,生计恐怕艰难。

  萧明允把卖虎皮的钱给了县令,说死了人的多分点,其他家户少分点,把那二百八十两银子,全部分给安吉村的百姓。

  萧明允租了辆马车,结果还没有离开安吉县,他们两个就被叫住了。

  萧明允:“县令大人,何事?”

  萧明允是百姓心目中的打虎英雄,稍微处理不好就会落人口实,所以县令亲自来了,但是他要说的话,却有些难以开口。

  萧明允:“直说无妨。”

  县令:“小兄弟恐怕还走不得,我们县有户人家,姓郝,世代铁匠,家境还算优渥。”

  “其中有三兄弟,打猎的本事很是不错,这次打虎,他们也在山里。”

  安吉县。

  县衙。

  堂下跪着郝炉、郝锅、郝板斧,郝矿、郝碳、郝风箱,他们有冤要诉。

  郝炉:“县令大人明查,这虎分明是我家哥哥打来,被他们抢去的!”

  郝锅:“我家哥哥打猎的本事人尽皆知,对山里又很熟悉,不可能出意外!”

  郝板斧:“他们为了抢虎皮、为了将赏银据为己有,将我家哥哥残忍杀害!”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大哥、二哥、和三哥,抢人家的虎皮,结果没抢过,反被人家打死了,不然他们也该下山了。

  他们守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不可能错过的,可是只要双方起了冲突,就说不清是谁抢谁的了。

  三位哥哥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已然付出了生命,他们更要拧成一股绳,好好地闹一回。

  就算给不了全部,为了息事宁人,县令也会判给他们一些。

  为了早点回家,或者不再受这份气,他们也会同意分出来一些的。

  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控诉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连他们自己都快信了。

  小黑球从鱼篓的缝隙里,看着满地的魑魅魍魉,尽显丑态,小黑球叹气,人间还真是难懂。

  它跟不上萧明允和谢澄安的步伐,谢澄安便把它放在了鱼篓里,背了一路,还嘱咐它不许啃人参,会流鼻血的。

  惊堂木啪啪啪三声。

  县令:“如果你们的哥哥,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别人杀害?”

  郝矿:“我哥哥心善,定是看他们不认识路,好心指路,却被他们暗算!”

  郝碳:“山中夜夜下雨,我家哥哥好心收留他们,他们却在吃食中下毒,也有可能!”

  郝风箱:“他们若不是杀了人,心里有鬼,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

  男人们的嗓门又高又粗,情绪一激动,恨不得整个安吉县都能听见。

  惊堂木啪啪啪三声。

  县令:“本官自会查清!若为捏造,你们每个人二十大板!小兄弟,你看?”

  萧明允:“县□□如何?”还以为他们不来了,原来是商量口供费时了。

  萧明允和谢澄安是站着的,从来没有一位被告,站在堂下。

  不管是不是冤枉,每个人到了这儿都得跪,可县令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跪下二字。

  县令:“明日进山,一探究竟。”

  萧明允:“悉听尊便。”

  县令:……

  这气度,这身段,这本事,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像寻常百姓。

  大将军入狱以后,很多部下卸甲归田,他们难道是大将军的部下?

  县令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公正处理,是不是都跟他没有关系,他跟军中没有牵扯,不认识也正常。

  三皇子就算有不满,也不能怪到他的头上,再说了,他们也不一定跟大将军有关。

  等待公平正义的人宁愿打地铺,也不愿意回家,犯罪嫌疑人反而睡在了县衙的客房。

  虽然不确定他们跟萧思谦有没有关系,但是一想到那位功盖千秋、却身败名裂的将军,县令心中的天平,还是很难不动摇,案子先不说,人得招呼好。

  赏银暂时还给了县令,萧明允没有说话,谢澄安也没有说话,他在给萧明允胳膊上的伤口换药。

  比起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小夫夫,最着急的人,反而是县令。

  县令在院子里,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这件事怎么才能公正地处理?老虎死于谁手,怎么可能查得清?

  每个人都可以说:虎是他哥哥、他弟弟、他二伯、他三舅,打死的,谁把虎皮带来,他就把赏银给了谁。

  姓名都没有问,县志上就写:某年某月某日,一猎户,姓萧,携虎皮而归,得赏银一千两,百姓得已安居,就完了。

  为了避免此类纠纷,外地来的猎户全都签了生死状,本地人反而遗漏了,没想到对老虎恨之入骨的本地人会出幺蛾子。

  郝家三兄弟进山都四个多月了,早怎么没把老虎打死?可是人家告了,他就得按照流程查。

  否则就会有人编排他,说他是从中得了利,才快刀斩乱麻。

  谢澄安把门一开,说:“县令大人?”

  他打算出去买点药的,萧明允的右手小臂被气浪所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擦点药会好得更快一些。

  县令假装不经意地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陪着笑道:“二位英雄打虎辛苦了,那虎凶猛异常,不知二位,可有受伤啊?”

  谢澄安:“有些小伤,不碍事,我出来,就是想去买点伤药的。”

  县令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带血的纱布,和身负重伤的打虎英雄,可是再看,就有些不礼貌了。

  县令掩饰性的笑了笑,说:“县衙就有,小兄弟随我去取吧。”

  县令很快就找到了伤药,但是并没有立刻递给谢澄安。

  县令:“二位英雄好定力啊,都被人告到了官府,还如此的气定神闲。”做好了善后工作?在打虎一事上,县令其实谁都不信。

  谢澄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虎是我夫君打死的,虎皮是我扒的,我不生气,只是心寒。”

  “至于我夫君,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很镇定,所以我也不慌,县令大人不必为难,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只有查明真相,才能还我们公道。”

  县令:……

  他被犯罪嫌疑人安慰了?等一下,他刚才说,他夫君?!

  茫茫大山,从何查起?郝家兄弟首先提议,沿着下山的必经之路查,说着,他们便带头走在了最前面,似是想表明他们追究到底的决心吧。

  可是上下山有两条路,没有哪一条是必经的,安吉村的百姓们全都知道,但是县里的人就不一定清楚了。

  县令、师爷、文书、村长、还有几位熟悉山路的乡亲们、萧明允、谢澄安、和小黑球,跟着郝炉等人,很快就找到了郝铁三人栖身的山洞,这个山洞,他们之前来过。

  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如果发生打斗,那么一定是在他们熟悉的地方。

  山洞周围的脚印,早就被雨水冲掉了,可是仵作已经验出,山洞里面也没有他二人的脚印。

  残余的各类生活用品,全都是安吉县出产,在这儿逗留过的,是本地人。

  郝风箱:“脚印算不得数,万一他们故意穿了不合脚的鞋呢?”

  仵作:“鞋小,脚趾憋塞,走路时,前脚掌会比平常用力,脚印前端就会很深,相反,若鞋大,用不上力,脚印前端就会很浅。”

  “这里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正常行走的脚印,所以鞋子是合脚的。”

  郝家兄弟:……

  乡亲一:“锅碗瓢盆,还得挺齐全。”在山里喝河水很正常,但是水桶不正常。

  乡亲二:“这里距离山脚,也就半个钟的脚程,在这儿休息?是不是没有往深处走啊?”

  不用县令和仵作多说什么,他们经常进山,却从来不会准备这些东西,像是要在山里长住似的。

  衙役很快就发现了真正的案发地——萧明允和谢澄安歇脚的那个山洞。

  当地的猎户非常多,所以他们会在箭上刻下一横、两竖、波浪、等简单的符号进行区分。

  射杀郝家三兄弟的三羽箭,是赏金猎人的,射杀赏金猎人的双羽箭,是郝家三兄弟的,尸体没有挪动的痕迹,不是事后做的手脚。

  山洞中的脚印非常杂乱(这些脚印是萧明允事后做的),远远不止三个人,初步判断,这里是赏金猎人的栖身之处,看起来,一切都与萧、谢二人无关。

  至于被砍死的那几位,只能说,不知道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那个团体向来以利益为重。

  县令:“你二人可见过他们?”

  萧明允/谢澄安:“没有。”

  县令:“你们从何处下的山?”

  萧明允/谢澄安:“那边。”

  虽然事先对过了口供,但是六个人各用各的脑子,又不可能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一来二去,郝家兄弟们漏洞百出,可是他们并不甘心。

  说什么,赏金猎人和他们的兄弟两败俱伤,才叫萧明允得了便宜,你一言我一语,煞有介事,李有福看不下去了。

  李有福:“我作证!老虎就是他们两个打死的,我进山的时候,就见过郝家兄弟,本来想跟他们打个招呼的,却听到他们在商议……”

  此处省略郝家三兄弟的密谋。

  李有福:“我虽然没有打着老虎,但是也怕了他们,下山的时候便避着他们,走的另一条路,就是在那条路上,遇见他二人的。”

  “他在烤肉,”指萧明允,“他去采菌子,”指谢澄安,“我一时鬼迷心窍,偷了他们的虎皮。”此处省略偷虎皮的经过。

  李有福:“他们不计前嫌,叫我进去避雨,还给我吃的,我腿上的伤,也是这位小郎君包扎的。”

  郝家兄弟却说,李有福是受了他们的恩惠、拿了他们的钱,所以才帮他们做伪证,气得李有福,他把自己偷盗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萧明允:“有个成语叫冥顽不灵。”

  小黑球:“见识了。”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闹剧,萧明允撤掉了设在此处的障眼法,进山的人太多了,所以萧明允事先,把障眼法设置在了在景物上。

  花草树木在一瞬间枯萎凋零,目之所及,无不萧瑟,解释不了的事,最终都归为了鬼神之事。

  只有萧明允和谢澄安站着的地方,没有异样,在众人看来,就是他们诬陷打虎英雄,惹得老天爷降下了天罚,以示警戒。

  方才有不解的人,纷纷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也有的人在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打虎英雄,也有的人,在默默地祈求老天爷的原谅。

  本来想细查的县令都急了:“郝氏六兄弟捏造事实!诋毁英雄,损人利己,天降惩罚!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山风吹过,凉嗖嗖的,郝家兄弟当即就认了。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承认了他们的三个哥哥没有打算打虎,而是一直埋伏在下山的路上,计划抢虎皮、领赏银等等。

  原计划每个人打二十大板,但是老天爷怒了,那就涨到五十吧。

  安吉村的人口本就不多,如今又被老虎咬死了一半,萧明允心中不忍,便把卖虎皮的钱分给了他们。

  萧明允说,他有一位故友折在了山里,家中尚有妻儿,银子,要给他留上一份。

  赶回县衙,取了赏银,萧明允和谢澄安都不想再逗留,便连夜离开了。

  深山向往常一样,下了一夜的雨,翌日,百姓相携进山采药,均未见昨日枯黄之处。

  目之所及,山明水秀,侧耳倾听,莺声燕语,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有人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打虎英雄,寻遍相邻村县,皆未见其踪迹,一夜能走多远?英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们全然不知,想去追寻,却没个方向。

  英雄没有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庆祝,仅一面之缘,他们竟然连英雄的相貌,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二人貌若仙子,慈悲心肠。

  在百姓们的心目中,萧明允和谢澄安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被大力菩萨这个代表着救苦救难的符号所替代,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