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44章 比起惩罚,老天爷更擅长原谅

  按照萧远之对他儿子的了解,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那么萧明允绝对不会说:“跟我没关系,真的。”

  他会说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会从这件事情里找出很多破绽,并鄙视一下这个人怎么这么笨。

  在他们家的时候,那些鸡鸭鹅明明十分乖顺,结果送过去才第二天,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谢澄安又懂药草,很容易就会让人怀疑,之前的乖顺是他们动了手脚,比如下药。

  这样一来,就连他们散布消息的目的,都会被怀疑,是在为暗算魏婷婷而打的掩护。

  如果是他,他会把蒙汗药的剂量加大,最起码过上三四天再闹腾。

  药性太大,可能会造成鸡鸭鹅的死亡,但是他的轻功很好,完全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到谢大柱家再下一回。

  再比如,他们送这个礼,是为了让魏婷婷迫于舆论压力,不再狮子大开口。

  魏婷婷受了伤,会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魏家家大势大,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这都是需要担心的。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萧明允没有关系,他会这样分析,而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跟他没关系,真的。

  表情还特别的真诚,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就是心虚,还装,还不承认,那就跪着!

  萧远之:“你也跪着。”

  谢澄安连忙跪在了萧明允的旁边,过来的时候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萧明允就急了:“与澄安无关!”

  萧远之:“那就是与你有关了,不说是吧,不说以后就让澄安跟着我们睡。”还治不了他了。

  谢澄安:……

  啥?不是很严肃的场合吗?

  那是一群尚未被驯化的野物,被叨一下轻则淤青,重则流血。

  两笼子鸡,两笼子鸭,两笼子鹅,魏婷婷被叨成马蜂窝怎么办?

  更别说还有两只羊,它们生起气来,一位妇人哪儿拽得住?

  谢大柱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孩,万一闹出人命,先不说魏、谢两家会不会找上门,光是他们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若是不想送,那就不送,他就早习惯了流言蜚语,就算承认他们不懂礼又能怎样?

  魏婷婷给的礼单本来就不合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实在不行就拿给他们看,不送也是占理的。

  萧明允提的方案是不错,只是辛苦了一些,他愿意张罗,那就送吧。

  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被挑出任何毛病,送了更是占理的,但是闹出人命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不是萧明允搞的鬼,都少不了一番恶意的猜测、或者自以为是的推论,这跟说他们不懂礼,性质完全不同。

  如何为人处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不一定是谁,前提是人们不惧怕他们。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评判的标准就会发生改变,像他们刚来时那样,下过大狱、罪不容诛、心思歹毒、死有余辜……他们有理也是没理。

  萧明允:“老狐狸!”

  萧明允喜提三个扫帚奖励。

  眼看他爹的扫帚落了下来,萧明允便赶紧把谢澄安抱在了怀里,小郎君单纯无辜,怎能遭此横祸?虽然扫帚本来就是朝着他去的。

  萧远之:“澄安!你说。”

  谢澄安:……

  啥情况?说什么啊?

  赵慧静:“你叫澄安跪着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说着,就要去扶谢澄安。

  萧远之:“跪着!”

  萧远之真发了火,赵慧静也没奈何。

  赵慧静:“澄安,你嫂子被羊撞伤了,你们送去的鸡鸭鹅,全都飞走了,家里被糟蹋的一团乱。”

  “你爹怀疑是明允搞了什么小动作,明允却说没有,你知道什么吗?”

  谢澄安:“我们跟嫂子交代了,说过上几天再靠近它们,嫂子可能是急着吃吧,又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它们。”

  应该、就是这样吧,不然呢?谢澄安说着,声音都在发抖。

  刚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萧明允就听见小天爷说:“小郎君害怕。”糟了,还真是。

  可是那句:“听见了吧!就是这样!”已经脱口而出了,紧接着,扫帚就落了下来。

  虽然扫帚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但是以防万一,萧明允还是把谢澄安抱住了。

  一下、两下、萧明允发现谢澄安的手都是凉的,便连忙认了。

  萧明允:“我下了药!”

  小时候被魏婷婷打,留下心理阴影了?

  施了法术跟下了药,反正效果一样,不算冤枉自己,也不算屈打成招。

  谢澄安:……

  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赵慧静赶紧把谢澄安扶了起来,搂着他的肩膀,给他搓了搓手,看把孩子吓得。

  赵慧静:“打到没有?”

  谢澄安摇了摇头,心脏蹦蹦蹦的,他真的有点怕别人发脾气,听到别人家吵架摔东西,他也怕。

  萧明允皱着眉头:“你把澄安吓到了!”

  萧远之用扫帚指着萧明允:“别拿澄安做掩护、说!”

  萧明允:……

  好吧,谢澄安是他的老婆,不是他爹的老婆,他爹对他和他哥都不细腻。

  萧明允:“我早就知道它们不会安生,所以给它们下了瞌睡药,药劲一过,可不就闹了起来?”

  “只能怪魏婷婷沉不住气,早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过几天、过几天、可是她不听啊。”

  终于知道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源自于哪儿了,谢澄安一直很奇怪,那些鸡鸭鹅为什么刚抓起来就不吵不闹,那么乖顺?但是他没有深究。

  说不定他们打到的,刚巧就都是好脾气的,他没有修剪它们的翅膀,也没有饿它们,而是好吃好喝地喂了几天,就送过去了。

  原来是侥幸心理在作祟,明明已经感觉到不安了,可是就在刚才,进门之前,他还觉得那是报应,他在幸灾乐祸。

  萧远之:“你就不想想,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魏、再不讲理也罪不至死!”顾及着谢澄安,没把魏婷婷说出来。

  如果哪一天魏婷婷出了意外,死了,那么谢澄安绝对不会难过,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做点什么,加速这件事的实现。

  如果魏婷婷真的死于那些鸡鸭鹅之嘴,那么多少和他的疏忽有关。

  萧·跪得笔直·明允双手抱着胸,扬着脸说道:“我要是想要她的命,就给她送老虎了。”

  一句罪不至死,谢澄安以前受过的那么多委屈怎么算?到底什么罪才至死?

  倔强的人大概都有一个共同点:承认自己做了,但是不承认自己错了,于是萧明允又挨了五六下,不躲不闪。

  他公公这么可怕吗?谢澄安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爹!此事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你别打明允了,打我吧!”说着,就跪下了。

  萧明允:“跟你没关系!”

  “你还维护他?!”气得萧远之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

  萧远之:“他那些弯弯肠子我能不知道?你不能纵着他!你得规劝他、约束他!更不能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次数多了就把他惯坏了!”

  萧远之一顿,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了几分委屈:“我是那般黑白不分之人?”

  谢·这下误会大了·澄安:“不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件事完全是他给萧家带来的麻烦,萧明允揽住谢澄安的肩膀,意思是让他说。

  萧明允:“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们,她要的是鸡鸭鹅,我们送的也是鸡鸭鹅,她又没有说要驯化好的。”

  “我辛辛苦苦地抓回来,怕它们吵着我家人睡觉,给它们吃了点瞌睡药,怎么了?该注意的我都交代了。”

  “是她自己不听,今天是被羊撞了,明天杀鸡的时候划破了手,后天吃鹅的时候烫着嘴,大后天煮鸭子的时候锅盖砸了脚,难道都要怪我吗?与我何干吶?”

  想解决问题,就不能倔,倔劲一下去,说话不冲了,父子两个还是可以好好沟通的。

  萧远之:“就这些?没别的了?”

  萧明允:“没了啊。”

  萧远之:“你今天上午突然跑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谢澄安洗床单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萧明允去坦白他把棒槌抡断、扔在河里的事,正好是魏婷婷打开笼子,被撞的时候。

  若只是让它们安分一些,好像也无可厚非,关键是,萧远之也没有养殖的经验。

  之前明明那么老实,他以为那些鸡鸭鹅本来就乖,结果才第二天,就闹成那样,萧明允又刚好出去。

  他知道萧明允的一身本事,以前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很容易就会让萧远之怀疑,萧明允是搞小动作去了。

  用弹弓蹦一下羊的屁股,再割断绳子,或者踢一踢笼子,挑衅一下鹅,很像是萧明允能干出来的事。

  萧明允:“我把洗衣裳的棒槌弄断了,澄安走的时候忘记给他说了,突然想起来,我就去找他了,河边很多人都看见了。”

  谢澄安:“嗯!明允是去找我了,张婶婶可以作证,郑丰收也看见了!”

  这么一说,好像没有能怪萧明允的地方了,魏婷婷自己的责任更大。

  “洗个衣裳,能把棍子弄断,跪着!”萧远之把扫帚一扔,进屋去了。

  萧远之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全貌,不会读萧明允的心,更不可能去谢家检查关着鸡鸭鹅的笼子和绑着山羊的绳子。

  想把孩子教育好,爹娘两个最好不要再这种时候唱反调。

  赵慧静:“明允,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萧明允:……

  他知道,他不是做过铺垫了吗,没有人怀疑他们,没有人说他们一句不好啊。

  至于魏婷婷的生死,她把棍子抡到谢澄安身上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谢澄安能不能承受。

  小天爷:“老天爷会惩罚她的。”

  萧明允嗤了一声,说:“比起惩罚,老天爷更擅长原谅。”

  小天爷坚决维护老天爷的声誉:“这辈子不罚,下辈子也会罚的。”

  萧明允都快笑出声音了:“它老人家太忙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它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我做错了,那就让它来惩罚我吧。”

  不跟他爹冲,是因为谢澄安害怕,他得赶紧解决问题,不代表他觉得他错了。

  小天爷很想让老天爷降下一道雷,哪怕只是响一下,来证明它是对的,可是没有。

  它不负责功过的评判,不知道具体的规则,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萧明允是对是错。

  人间好复杂啊,那只蝴蝶好漂亮,附上去玩一会儿,散散心,小天爷哭着回到了萧明允的识海,它被鸟儿吃掉了,呜呜呜呜呜……

  萧明允:……

  无了个大语。

  规劝萧明允?约束萧明允?谢澄安一直觉得,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的,他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所以每当问题出现,他想的都是和萧明允和离,而不是解决问题。

  赵慧静一进门就开始小小声地骂萧远之:“你知道是你儿子不省心,干嘛连澄安一起罚,你是要反天啊!”

  萧远之也小小声:“他犯了错,澄安就得受罚,以后他就不敢了!”

  父子两个都是一肚子歪理,气得赵慧静拧了好几下萧远之的胳膊,相比之下,院子里跪着的两个,要友好多了。

  萧明允:“当爹的都这样,要面子,错怪了人,不承认,非要找个无关紧要的由头,罚人一回。”

  “你别怕,不到半个时辰,娘就会让咱们回去睡觉的,是吧,哥。”

  萧思谦来给他们送垫子,用破衣裳绑的。

  萧思谦:“你呀,以后做事,考虑周全一些。”考虑会不会连累谢澄安。

  萧明允笑嘻嘻的:“知道了。”

  不想回屋,也不想待在院子里,天还不是很黑,萧思谦拎着桶,挑水去了。

  谢澄安给萧明允抹着跌打损伤的药,萧思谦送过来的。

  谢澄安:“你经常挨打吗?”

  萧明允:“是啊,小时候,觉得练字太辛苦了,就把家里所有的笔都剪了毛,我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那一次打得挺狠的。”

  谢澄安白了他一眼:活该。

  萧明允那个时候不服啊,练字是吧,他把预计的纸张写满,就开始在墙上写。

  写得乱七八糟、甚至画了好几个王八,结果又是一顿打。

  萧明允:“现在才知道,爹是为我好,要不是爹逼着我练字,我现在也没办法抄书赚钱。”

  谢澄安:……

  这是叫他别记恨他爹。

  谢澄安:“我知道。”

  就说吧,他们心有灵犀,最是般配,萧明允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萧明允:“爹不是生你的气,他是拿住了我的软肋。”

  谢澄安:“什么?”

  萧明允:“你呀。”

  谢澄安:……

  萧明允是在跟他表白吗?

  萧明允:“我犯了错,他就罚你,这样我就会赶紧招了,就是委屈你,跟着我受罚。”拉着手,酝酿一下气氛。

  谢澄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萧明允:“我们又不是老天爷,哪儿能想了那么周全,别怪自己,我们像不像在拜天地?”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谢澄安:……

  拜个大头鬼。

  谢澄安却并不把手拿开,而是任由萧明允牵着,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