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21章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跟李二飞吵架的,是筑阳县落魄秀才纪端睿之子——纪若愚。

  他一直在说筑阳书局看不起他,萧明允和谢澄安跟他没什么交情,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倒是听路过的人,在谈论张师爷那位被算计的小妾。

  “说是回家探亲,结果一直没回来。”

  “是不是被卖了?”

  “听说是死了。”

  谢澄安看了看萧明允,眼睛里写着:不是被大师救了吗?

  张文通被算计的小妾名唤孙珍,是孙莹的胞妹,比孙莹小十七岁,今年十六。

  孙家姐妹确实有几分姿色,一年前,孙珍被张文通看上,做了他第三十六位小妾。

  新人总是比旧人受宠,虽是妾,但张文通是师爷,老百姓眼里的大官,家里又有钱。

  孙珍跟了张文通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获得了很多妇人的羡慕。

  在大庆,不得家主和主母的允许,妾是不能出门的,但孙珍受了惊吓,大病初愈,张文通特许孙珍回家探亲。

  一辆与三家村这样的背景不太相符的豪华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孙家门口,孙父、孙母、和孙家的兄弟姐妹们,列队迎接孙珍。

  自从指望不上孙莹,孙家的日子总是紧巴巴的,直到孙珍得了张文通的宠爱。

  除了偷着接济的,每个节日,孙家都能收到丰厚的礼。

  这次探亲,孙珍带回来二百斤白面,二百斤白米,五桶油,十匹布,胭脂水粉若干,都快赶上张家的主母了,能不隆重迎接吗?

  孙莹穿了件能拿出来的最象样的衣裳,戴着唯一一根银簪,作为家里的老大,魏家的长媳,站在兄弟姐妹的第一位,可是她的心里却不大舒坦。

  她跟兄弟姐妹的感情不深,尤其是几个小的,虽然他们靠着孙莹的月钱长大。

  刚回来那会儿,靠着稀奇的故事,孙莹跟弟妹们很快就亲近了起来,她又嫁给了村里的豪门魏多田,周围全是巴结她的。

  可是后来,为得到曹成惠的喜欢,孙莹不敢再接济娘家,也不敢打扮地太过。

  孙莹怎么看,都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人,魏家再大,也是村里的老百姓,师爷可是县里的官。

  原来巴结孙莹的人,转头开始巴结孙珍,把人哄开心,随身戴着的首饰就有可能是他们的了,带回来的东西也能分上一份。

  在他们看来,总把自己吹上天,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孙莹,不如孙珍有本事。

  除了骇人听闻的故事,他们没有从孙莹身上得到过任何实际的好处,吹得是好,可是他们总觉着,孙莹过得也不怎么样。

  曹成惠都没实际掌权呢,什么时候能轮到孙莹?几十年以后?都成老头老太太了,还是把握住当下的机会吧。

  孙珍被姐姐和嫂嫂们扶着,像孙莹给他们描述的宫妃。

  从下车到进屋,一群人围着孙珍说话,她都没顾上和孙莹打招呼,曾经,孙珍也爱听孙莹讲京城的故事。

  孙母:“莹,愣着干什么,你妹妹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快去做点好吃的。”

  没等孙莹说什么,孙珍先站了起来:“我跟姐姐一起做。”

  孙父摆了摆手:“不用,你坐着。”

  孙珍:“我与姐姐都是嫁出去的姑娘,姐姐能做,我为什么不能?”

  二嫂:“你嫁的是师爷,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大姑怎么能跟你比。”

  孙珍:“话不是、”

  三嫂拉着孙珍的手,打断了她:“师爷宝贝得什么似的,怎么能让你做饭,这手细皮嫩肉的,要是糙了,师爷不得来质问?”

  孙珍:“不会的、”

  四嫂拉着孙珍的另一只手:“有人做饭,不用你,这么好看的衣裳,千万别脏了。”

  五嫂陪着笑道:“师爷要是知道我们让你干伺候人的活儿,定要心疼的,在婆家都不干呢,回到家也不用你张罗。”

  所有人都围着孙珍,捧着孙珍,不用指名道姓,孙莹自己先待不下去了,可是现在走,又怕村里人说三道四。

  孙莹:“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歇着吧,我去。”哭丧着脸太像失败者,硬是挤出一个笑。

  孙莹不想跟孙珍坐在一起,这次回娘家,她带了十斤白面,十斤白米,两壶油,在三家村算多的。

  但孙莹不想带,再但是回娘家带东西是礼节,不带不对,曹成惠也不允许她不带,可带了就会被比较。

  没有人说少,只说:放那儿吧,等到孙珍,却是:这面可真细、这米闻着都是香的、

  这油真清、炒出来的菜一定香、县里最流行的胭脂、妹妹有心了、回来就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曾经,这些夸赞都是她的。

  孙珍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衣裳比她好,首饰比她多,魏家长房的长媳,在师爷的一个小妾面前,竟像麻雀坐在凤凰身边一样滑稽。

  可是孙珍非要挨着她,对孙珍的每一句吹捧,都变成对孙莹的凌迟。

  一家人吃着饭,听孙珍讲着师爷府里的规矩,晨昏定省、端茶倒水、出门先迈哪只脚、站左还是右、不能走在谁前头、等等。

  孙珍:“没有家里自在。”

  三嫂:“师爷疼,受些束缚算什么。”

  孙珍:“好过一时罢了,不如姐姐。”

  张文通好色,姬妾众多,新鲜几天而已,不得长久的。

  孙珍才被人暗算,差点死了,这个就没必要跟家人说了,孙莹却被一句不如姐姐刺痛。

  二嫂:“吃得惯吗?”

  孙珍:“我在这儿长大,当然吃得惯。”

  孙母:“还是幺儿懂事,你大姐在外面伺候了几年人,回来就吃不惯家乡菜了。”

  “不是嫌馒头揉得不圆,就是嫌菜里没有油,不是嫌炕硬,就是嫌水不好喝。”

  确有其事,但是在饭桌上说就……孙珍给她娘使了个眼色。

  本是照顾孙莹的情绪,可是孙莹喜欢别人的吹捧,便以为人人都喜欢。

  孙珍的一系列动作,在她眼里都变成了对她的讽刺,包括送给她的镯子和胭脂,都像是在嘲笑她过得不如她。

  怕被看出来,孙莹一路上都保持着笑脸,跟相熟的妇人打了招呼,回到家把房门一关,就开始盯着镯子和胭脂发呆,令她屈辱的镯子和胭脂。

  舍不得扔,用着又难受,孙莹失了魂似的,坐到半夜,看样子,魏多田又不回来了。

  一定要把管家权拿到手,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谁过得好,到底谁有本事,孙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张符。

  孙珍把孙莹夸了的那件衣裳,送给了她,今日多有不快,她打算明天单独跟孙莹聊聊。

  夸的时候孙莹就想好了,剪下一块布,扎成人形,塞满符纸,再缝上,在宫里,她听说过这种办法,前些时日拜了大师,大师也说可行。

  孙莹还买了一柄手指长短、大师开过光的木剑,人死以后,把东西一烧,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本来想用这个办法对付萧明允的,但是孙莹现在觉得,孙珍更可恨。

  短剑狠狠地扎进小人的心窝,还钻了钻,再扎、再钻、再扎……那天晚上,孙珍死了。

  妾是家主的私有物品,物品损坏,怎么交代?孙父孙母没有怀疑女儿的死是谋杀,反而担心张文通会找他们的麻烦。

  孙珍带着的嬷嬷很快就回来了,她给了孙家一两银子,说师爷让他们自己料理,便回了张府。

  女儿不入自家坟,小妾不入夫家坟,张文通没有追究,孙父孙母逃过一劫似的,在山里挖了个坑,草草地把孙珍埋了。

  除了孙家的日子又变得紧巴巴以外,三家村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谢澄安照常早起挖野菜,他不想萧明允陪他。

  萧明允在家抄书能赚更多,陪他卖野菜大材小用,还浪费时间,可是萧明允跟他保证,五天一本,绝不耽误。

  有条件睡懒觉的人,不都选择睡懒觉吗?要不让萧明允一个人去,他再睡一会儿?

  谢澄安脑海里突然冒出萧明允抓起一大把相思子塞进嘴里,上吐下泻、腹痛难忍、皮肤青紫、呼吸困难、窒息而亡的画面,谢澄安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一起就一起吧,他把萧明允冲活还没几天呢,可千万不能让萧明允死了。

  本以为这么累,第二天定是起不来的,可是谢澄安每天都能准时醒。

  每天醒来都发现萧明允起得比他早,不行,明天他要起得更早,小两口就这样卷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谢澄安醒来以后,发现月亮还在正中间。

  谢澄安满脸写着不情愿:“你怎么起这么早?”他没睡够呢,他还想睡,他有亿点点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起得早会让人生气的、不睡觉的萧明允:“我去茅房了、”

  许是气急了,也许是大脑还不清醒,谢澄安一把抱住了萧明允,这样萧明允就不能背着他早起了。

  这样的好事萧明允怎能错过?今晚休沐,不抄书,不修行,就陪老婆睡觉。

  急得小天爷在他的识海里蹦高高:“不许睡!不许睡!不许睡乘以一万次!”

  此世界并非修真界,萧明允也没有师父,修行全靠自己领悟,再不勤快点,什么时候才能看出三家村?

  大战孙莹那回,宫里的差事,是萧明允根据以往的经验猜的,魏家的事却无从猜起,是小天爷给他调取了孙莹的前半生。

  他答应小天爷,每日最少修行两个时辰,好吧,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到。

  小天爷只能消耗萧明允的精神力看、听、感知,为了让它早点找到合适的气运之子,早点交差,还他个清净,萧明允也想抓紧时间修行,早日结成金丹。

  金丹可自行吸取天地间的灵气,到时候就不用萧明允分出时间主动修行了,萧明允也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看有没有赚钱的点子。

  话说,谢澄安为了不让萧明允卷他,睡觉的时候把人半个抱住。

  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早起会让谢澄安生气,但是本能告诉萧明允,今天必须让谢澄安先醒,于是两个人都起迟了。

  谢澄安有亿点点生气:“你平常不是起很早么,今日怎么这么迟?”谁家媳妇敢日上三竿才起?会被婆婆教育的。

  萧明允脸不红、心不跳、说谎不带打草稿:“还不是某人非要抱我,抱得那么紧,怕吵着你、我一动都不敢动。”谁家老婆敢这样训斥老公?会被老公教育的。

  睡沉了的人根本没有力气,不可能把谁抱紧,反而是不睡觉的萧明允,把人家一整个圈住。

  因为习惯又抱人家了?可以前不会起迟啊,谢澄安小脸一红:“你别误会啊,我只是习惯用你取暖了……”

  谢澄安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不舒服,怪了,之前还对他动手动脚的,怎么他主动了,萧明允反倒不急了?

  萧明允把系紧的领口松了松,还弯腰整理了一下已经穿得很整齐的鞋袜,说:“夫君不必跟我客气。”

  谢澄安坐在床上,萧明允站在地上,他一弯腰,正好与谢澄安四目、没有相对,谢澄安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小破屋里,春天的气息突然浓郁了起来,这胸、这腰、还有过于优秀、实在无法视而不见的那家伙,谢澄安咕咚咽了下口水。

  萧明允的嘴角就扬了起来,就说吧,小家伙早就馋他身子了,还是美男计最好用。

  萧明允捏着谢澄安的脚,正要给他穿袜子,却吓得谢澄安一个激灵,连忙把满脑子的大鱼儿赶了出去。

  谢澄安:“我自己穿。”

  有手的人不都是自己穿吗?谢澄安把袜子和脚都夺了过来:“快点,娘要生气了。”

  明明还是孩子,不上朝不打仗的,这时候起,一点也不晚,甚至应该再睡两个时辰,定是他哥嫂因为这个骂过他。

  萧明允心里疼谢澄安,嘴上却故意逗他:“娘生气了要打手心的。”

  萧母正要炒菜,突然看见谢澄安炸着一头呆毛,乖乖地站在门口,轻轻地唤了声娘,啊,萧母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谢澄安低着头,在纠结伸左手还是右手,眼前忽的投下一片阴影,吓得谢澄安挤着眼睛,往后缩了缩。

  萧母却双手捧住他的脸,捏了捏,硬是把两片薄唇挤成了香肠嘴,小郎君真乖。

  谢澄安:“唔……”不是要打手心吗?

  一时分不清萧母把他当成儿子,还是孙子,萧母捏够了,才帮谢澄安理了理衣裳。

  萧母:“今日不去县里,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夹子音·澄安:“不早了,该起来了。”瞟萧明允一眼,萧明允捂着嘴巴在偷笑!

  萧母:“愣着干嘛,端水去!”说萧明允,“去洗吧,洗了来吃饭。”说谢澄安。

  小天爷很想说:你彻底失宠了,只有我稀罕你,但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回房以后,谢澄安不仅白了萧明允一眼,甚至用小拳拳捶了他五下。

  可是明明被捶了,为什么还笑?人类的世界,小天爷不懂,就像萧明允打女人的事。

  不出两天就应该成为三家村热议话题的,关于萧家的品性作风,会传出更难听的话,可是当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传过此事。

  郑丰年的媳妇前阵子生了儿子,王文娟连他都不喜欢,更不可能伺候他的老婆和孩子,郑丰年只好再次去请丈母娘——魏五婶,按月给工钱的那种。

  鳏夫周贵娶了寡妇潘兰,是萧明允活过来以前,村里的热议话题,潘兰也平安生了儿子,周大娘高兴的,忙里忙外也不觉得累。

  一个祖母一个外祖母,围在一起洗着尿布,交流着经验,画面倒是和谐。

  郝箐娘跟熟人聊着家常,不久前,这条河才淹死了她女儿,萧二婶逮着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妇人,又开始哭诉日子难过。

  张娘子:“温财主的大公子快娶亲了,温家要找几个伺候的,婶子可以去试试,一个月一两银子呢。”

  张娘子说着,不知道她娘为什么瞪她。

  萧二婶微微地皱着眉头,低低地垂着眼睛:“月子里落下了毛病,走路多了腿就痛。”完全不见偷鱼时理直气壮的架势。

  张娘子:“没叫梁大夫瞧瞧?王娘子也是腿疼,梁大夫叫她三伏天在腿上裹着艾叶、”

  张婶婶打断了张娘子:“玲,回去了。”

  既缺钱,有挣钱的门路为什么不试试?小天爷不明白,这大山深处的人,哪个不劳苦?张婶婶为什么瞪张娘子?她是真心在提建议啊。

  张娘子走了,没人听她哭穷了,萧二婶一边洗着衣裳,一边听别人讨论温财主家如何热闹,聘礼如何讲究。

  没有人知道这条河的源头,但是它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听过更多的故事,只是,它听到的故事总是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

  “不吃不喝躺上三个月,没病也饿死了,没准儿真是人家谢澄安命里有夫。”

  萧明允老脸一红,他不仅有吃有喝,小郎君还帮他清洗那啥呢,咳咳。

  “要不说萧明允命好呢,要是娶个像郝箐那样的,别说醒了,说不定早就、”

  萧明允白眼一翻,要夸就夸,别拉踩行不行,会给他家小郎君招仇恨的。

  “谁说人家过不下去,这不挺恩爱的,天天相跟着进山。”

  萧明允又开始扒拉谢澄安,大家都知道他们恩爱了,可以牵了吧,谢澄安浑身上下都写着别碰我!走开!烦不烦!萧明允委屈,这些人给恩爱的标准这么低吗?

  魏六婶却在想,恩爱不了几时的,她找大师算过了,不出半年,萧家定会休了谢澄安,谢澄安会死在山里,她只需要花上一点钱,从魏婷婷手里买下,就能给她的幺儿办冥婚了。

  “天天跟在老婆屁股后头,野菜全挖了能卖几个钱?那么多活计,就找不下一个半个?”

  “人家以前是公子,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哪儿能干伺候别人的活儿?”

  萧明允双手抱胸,嘴角一撇,啊对对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伺候别人的。

  呃,萧明允不想听,可自从有了天眼,他的听觉就灵敏得不行,他们要沿着这条路进山,正好河边都是洗衣裳的妇人,就听见了。

  三家村洗衣、做饭、浇地,全是这条河,沿着河流往上,便是大片的农田。

  男人们干农活,也不是把嘴皮子缝上干的,只是看问题的角度略有不同。

  郑福来:“我以为他们同意用男的冲喜,是怕萧明允死了,家里没有劳动力。”

  萧正洋哼了一声,说:“他也算不上劳动力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跟女人一样洗衣做饭。”

  “可是他又不能生孩子,还不如女人,倒贴我都不要。”藕粉糕的事,他一定要谢澄安好看!

  萧明允跟着谢澄安,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萧正洋,再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就把田里所有的牛粪都扔他脸上。

  萧正洋皱着眉头,厌恶都从眼睛里面溢出来了:“他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刚才就一直看我,还看呢。”

  要怪就怪距离太远,萧正洋没有看清,那是想刀他的眼神。

  魏多田嗤了一声:“就你那挫样。”

  作为喜欢男人的男人,他最讨厌别人以为他们不挑嘴。

  萧正洋气得脸都红了,却不敢说什么,一跺脚一甩手,老老实实地帮他爹插秧去了。

  魏金风(魏六叔、郝箐公公):“喜不喜欢不要紧,愿意给人冲喜的可没几个,先应付几年,条件好了再娶呗。”

  “就是,身量相貌没一样配得上,我看啊,不出两年指定被休。”

  “我赌一年。”

  “我赌半年!”

  造谣最具杀伤力的地方,是始作俑者跪在佛前诚心地忏悔,也无法停止它的传播。

  虽然不喜欢孙莹,但毕竟娶了她,魏多田常常提醒她祸从口出,少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听进去。

  东家长,西家短,消磨得魏多田连最初的那点愧疚也没了,只觉得厌烦透了。

  都说女人凑在一起爱说嘴,原来男人凑在一起也不差,魏多田不想待了,更不想回家,锄头一扛,去相好家喝茶去了,都没跟他六叔打了个招呼。

  沿着河流再往上,就到了偏僻处,除了进山采药和打猎的,少有人来。

  今日却有一年轻女子,对着河水边哭边梳头,旁边放着满满一盆脏衣裳。

  在魏家,媳妇们卯时初就得把饭做好,三房的儿媳妇萧秀秀今日起迟了一刻钟,这下可好,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魏三婶单手叉着腰,在院子里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谁家媳妇睡到这时候?天底下有她这么懒的吗?”

  “地不用她种,饭也不想做了,成心想饿死我,好赶紧当家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少动那花花肠子!”

  萧秀秀头都没梳,赶紧拿起了锅碗瓢盆,一慌张就容易犯错,这不,盘子跌碎一个。

  魏三婶:“好家伙,让人家做个饭,这么大的脾气,今天跌了盘子,明天是不是还想上房揭瓦?实在下不得厨房,不如买两个丫鬟,专门伺候人家算了!”

  不是碗放得不整齐,就是桌子擦得不干净,好不容易收拾完,萧秀秀就想赶紧把头梳了。

  万一有人来串门子,就都知道她今日起迟了,可她还没进了房门,魏三婶就叫她去四房拿鞋样儿,梳了头再去?

  魏三婶说,这才刚进门就学会顶嘴了,萧秀秀没法,只能一边往四房去,一边简单地拾掇拾掇。

  鞋样拿回来就能梳头了?萧秀秀刚进门,魏三婶就叫她给二房送去,这一来回,所有婶婶都知道萧秀秀起迟了。

  送了鞋样就能梳头了?魏三婶说,衣裳换下来半个月了都不洗、是等着她洗吗?萧秀秀只好抱着一大家子的衣裳去洗。

  河边都是洗衣裳的妇人,有从前的伙伴,也有娘家的大娘和婶婶,说不定还有男人路过。

  披头散发的像什么?萧秀秀不想丢这个脸,便来到这僻静处,赶紧把头梳了。

  远远地看见萧秀秀一个人往偏僻处走,王梅怕她想不开,赶紧跟了过来。

  萧秀秀眼睛都哭肿了:“明明是昨天换的,哪就半个月了,她就是故意的。”

  王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做媳妇的都这样,不犯错都要被挑剔,犯了错,更少不了一顿数落,日子还长着呢,得想开些。”

  萧明允:……

  原来,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平民百姓,都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专门盯着别人,时刻准备着从别人的身上挑错处。

  看对方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还恭敬地认错、保证以后不再犯的样子,他们心里一定有很大的成就感吧。

  在萧明允和谢澄安的位置,是听不见河边的动静的,可自从有了天眼,萧明允的耳朵就好使的不行。

  萧秀秀算是萧明允的堂妹,她是反抗还是顺从,萧明允没有兴趣,只觉得谢澄安定是看多了这样的事,才那么害怕他娘生气。

  成功解决了一个疑惑而骄傲的萧明允,又开始扒拉谢澄安:“咱们玩个游戏吧?”

  谢澄安:“什么游戏?”

  柳暗花明,草长莺飞,一对年轻小夫夫在比划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停在原地,赢的人往前走,先走到前面那棵杨树就算赢,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谢澄安:“你先说你想让我干什么。”不让他学医,绝对不行。

  萧明允:“我还没想好呢,你想好让我干什么了吗?”这个小郎君,着实不好骗。

  谢澄安十分认真地想了,没想好,于是两人约好,此次输赢可以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