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煦眉间染上一丝担忧。

  “既然如此, 这些卡片肯定不止一张,它们应该是散落在各个角落,发出指令让有欲望的人照做。”

  解煦和杜韵白对视一眼, 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们四处翻找, 橱柜、米桶、杂粮罐、沥水篮……哪里都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后, 杜韵白最终又在清洁刷下发现了一张卡片。

  同样的字眼是:隐秘任务,请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杜韵白喊解煦过来一起打开看, 与刚才的魔鬼指令不同的是,这次上面写着天使指令。

  天使指令:大家发生了争吵, 请出面安抚众人的情绪。

  翻过来一看, 同样是+100积分。

  解煦嗤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天使指令,那如果大家根本就没有发生争吵呢?”话一出口,她随即想到一个骇人的可能性。

  “不过是包装得比较好的魔鬼指令罢了。”杜韵白放下那张卡片, 说出了解煦所想, “没有争吵的话, 想拿到积分的人自然会故意生事让大家争吵, 再当和事佬。”

  解煦打了个寒颤,喃喃道:“这样就太恐怖了。”

  水早就已经煮开, 杜韵白回到灶台, 放入酸汤酱和鱼片,香味一下散开。

  食物的香味一下子把人从惊悚里拉回真切的现实, 解煦深吸一口气, “如果小姜到时候没有挣到吃的, 我们就投喂她好了。”

  “好啊。”

  环境危险归环境危险, 饭还是要吃的, 解煦和杜韵白简单摆盘了一下, 开始动筷品尝。

  解煦还真有些饿了,吃了块肉后满足得眯起了眼睛。

  杜韵白看她那样,“你觉得好吃?”

  “不好吃吗?”

  杜韵白笑了下,“这种速食品算是勉强填饱肚子吧,有机会让你尝下我的厨艺。”

  解煦眼睛亮了,对于这种关于以后的承诺她都很受宠若惊,“一定有机会的。”

  直到晚上八点,其余的人才回来。解煦和姜沁渔碰面后才知道,她们几个人摘完果子后每个人给了节目组十个积分,换来去附近农家乐吃了顿饭。

  姜沁渔感慨:“哎,今天真的劳神劳心,吃饭的时候,吴熠生突然聊起布诺姐某部片子因为题材敏感不能播出的事,弄得她哭了一出,我在边上安慰了好一阵。”

  哭了?杜韵白和解煦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节骨眼上有些过于巧合。

  解煦紧张地问,“桌上吵架了吗?”

  “怎么会吵架?”姜沁渔莫名其妙,“吴熠生一个演员,布诺姐又是导演,大家都是从事文艺创作的,这个话题聊得挺有共鸣的,回程的时候还更亲密了呢。”

  姜沁渔想起自己来找解煦她们是为了什么,“对了,你们没去摘果子,晚上吃什么啊,我今天挣了50,现在还有40,需不需要救济一下你们?”

  杜韵白笑笑,“你进来看。”

  看到她们的存粮后,姜沁渔惊呼一声,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带走了若干自热米饭和饼干。

  节目组这期的分房安排是任由艺人们自主选择,有单人间,双人间,和情侣大床房。

  杜韵白逗解煦:“都一起睡过几次了,就不扭捏了吧?”

  解煦脸红了,没有说话,默默把她们的行李箱搬到了大床房。

  洗漱完后还不算晚,杜韵白说,“我们干点什么吧。”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好在电视是能看的,“要不我们把上次没看完的恋综第二期看完?”

  “好啊。”解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感觉好像第一次在窑洞里睡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呢。

  她们开始看恋综的后半段,也就是第三天出游的时候。解煦看自己和杜韵白的片段,觉得又羞耻又刺激。

  等播到她们扮演先婚后爱逛家具店时,解煦听那些她们临时编来玩的台词脸红扑扑的,拿枕头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

  杜韵白看她这样觉得好笑,“你在想什么?”

  解煦坦诚说:“在想什么时候学下剪辑,想剪我们的视频……”

  杜韵白哈哈笑出来,“你想怎么剪?”

  解煦开始认真说自己不着调的构想。

  许是因为聚会那天撞见谢瑾和姜沁渔亲吻,解煦现在看到谢瑾的片段也没有那么抵触了,甚至还分析起了谢瑾和姜沁渔感情线是怎么发生的,谢瑾对姜沁渔又究竟是什么态度。

  如果不喜欢,以谢瑾的个性,不可能私底下还喊姜沁渔去她家。

  如果喜欢……解煦想不通的是,那为什么不陪她来参加第三期呢,这期还这么凶险。

  是没那么喜欢的玩玩吗?解煦想起姜沁渔在车上说“认真就没意思了”时的神情,觉得这样的结论有点残忍。

  直到已经切换到布诺和吴熠生的片段,解煦还在走神,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杜韵白自己撞见的事,胡乱想了好半天。

  杜韵白开了二倍速看这一段,好一会后说了一句,“布诺应该是真对吴熠生有意思吧,吴熠生演过很多文艺片,他某种状态应该挺对布诺的口味。”

  话音刚落,十点半,电视突然被强势切屏,黑了三秒钟后,界面变成了大家目前的积分栏。

  杜韵白:0

  解煦:0

  吴熠生:30+100

  布诺:25

  姜沁渔:40

  曾崎:35

  注:加分为完成隐秘任务做得。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吴熠生那栏的+100特意用红色标识。界面维持了约莫三分钟后,一切又恢复正常,解煦和杜韵白却看不下去恋综了。

  解煦缓缓坐直了身子,“这是什么意思,个人积分是到了某个时间点后在电视通报吗?”

  “我们把电视开着吧,看看它的出现有没有什么规律。”

  杜韵白轻叹一口气,“现在可以确认了,吴熠生应该是照做了卡片的指示,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指令究竟是什么了。”

  解煦抿嘴,“可是这样……我不明白,节目组这么赤裸裸地引导纷争,也有人照做吗,播出的时候肯定会被骂啊。”

  杜韵白淡淡笑了,“奖励里有一项是能够参与第三期的剪辑,故事将由胜利者书写,这本就是纵容的意思。反正不管干了什么只要赢了都能兜底。”

  解煦缩了缩脖子,“那上一秒还对你真情满满,下一秒却……”

  杜韵白问:“你觉得其他人有真情吗?”

  “姜沁渔对曾崎肯定没有,布诺和吴熠生……我回卧室前在外面还碰到布诺了,她进的是情侣大床房。但吴熠生对她是什么情感我就不知道了。”

  卧室里是一阵沉默。

  随后,解煦说:“那布诺也会看到这个通报吗?”

  “可能需要恰好在这个时间段打开了电视。”

  解煦想起她和杜韵白的处境,“我们是零分诶,要不我们明天也参与下活动,你不喜欢吃速食的话,我们可以用积分兑换点新鲜食物。”

  杜韵白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笑了一下,“其实我们明天也不需要跟着卷。”

  她下床,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恶魔指令,回到床边递给解煦,“随便对我说一句话吧。”

  一刹那,解煦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握住杜韵白的手,摇头说:“不要吧,我不想说让你难受的话。”

  “就随便一句嘛,说什么都行啊,演员掉眼泪还很容易的。”杜韵白宽慰她,“我们又不是认真的,演一演而已。”

  “那我也不想随便说一句让你伤心的话……”解煦突然有点想哭了,她这辈子就是不想再让杜韵白伤心了,恳求道:“我不想这样,我们别玩这个了。”

  杜韵白没太明白解煦的抗拒从哪来,刚要说那就算了时,解煦又说,“或者我们换一下。”

  解煦想到了另一个解决方案,“你随便跟我说些什么,我来哭吧。”

  杜韵白笑了下,“也行,我来考考你三秒落泪的基本功。”

  杜韵白随便编了句脑子里闪过的话。

  解煦听到杜韵白语气散漫,“解煦,我们结束了,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吧。”

  哪怕知道这是杜韵白随口说的一句好让她酝酿情绪的话,解煦却在那一瞬犹如坠入冰窟,浑身僵硬。上一世,杜韵白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就在她们分手的那天。

  眼泪出来得毫不费力,解煦怔怔地望着杜韵白,睫毛轻眨,眼泪就簌簌往下掉,有一瞬间她以为她的美梦醒了。

  杜韵白轻轻抹掉了她的泪,朝镜头的方向扔掉了那张卡片,“好了啦,结束了。”

  杜韵白注意到解煦脸色煞白,眼睫忽闪,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怎么了,我随便一句话还让你入戏了?”

  解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杜韵白,于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睛里蓄满了水光,瓮声瓮气地,“如果之后还有这种恶心的任务,哪怕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也不想玩了。”

  杜韵白不知道解煦怎么突然这样,看着被子的鼓包沉默了一会,干脆也埋进了被子里,一点点靠近解煦。

  封闭的黑暗环境下,解煦感受到杜韵白在慢慢凑近她的脸,近到她能感受到杜韵白的鼻息,明明是如此暧昧的举动,这一瞬,解煦却没有感到什么情/欲,她只想哭。

  因为杜韵白埋在她耳边,跟她说了句,“对不起喔,那以后我们都不这样了。”

  杜韵白怎么会这么美好……该说对不起的其实一直是她,解煦在心里骂自己是个前科累累又懦弱胆小的骗子,眼泪滑落到鬓角,头发开始变得湿漉漉。

  解煦拥住了杜韵白,她如履薄冰,害怕这一出美梦会醒,害怕重蹈覆辙。解煦在心里发誓她会努力守护好这一世,让风波不要降临到她们身上。

  *

  第二天一早,解煦刚咽下一口虎皮卷,副导演恰好敲门,瞧见解煦在吃东西后不太高兴,“还带了食物进来吗?”

  “是啊。”杜韵白冷淡地说:“入宅子前也没说不能带吃的吧。”

  副导演不敢开罪杜韵白,讪笑了下,“确实如此,杜老师一会还请到正厅集合。”

  上午的行程是游玩仙女峰。说是游玩,自然不像之前那般散漫随性的玩,还是同昨天一样,导演称第一个爬上山顶的人能积50分。

  昨天那一出后,解煦和杜韵白将有100分,够吃一顿好的了。于是她们依旧不管不顾,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解煦观察了会布诺,发现她今日兴致高涨,和吴熠生有说有笑,眉目含情。解煦有些为布诺担心,在想布诺应该是还不知道隐秘任务的事情。

  布诺和吴熠生对第一个爬上山顶都很志在必得,不一会后就没影了。

  山脚下有许多小摊贩,卖些本地特色和零嘴小吃。曾崎还是很殷勤,一会又是帮姜沁渔拿东西,一会又是贴心询问姜沁渔喜欢吃些什么。

  解煦和杜韵白慢悠悠爬山闲逛,在看到颗野核桃树后捡了几粒地上的果实玩,随后又看到了锦鲤池,买了奶瓶开始投食。

  仙女峰是因为某做山峰神似美人的侧脸而得名,而一路上,还有其他各种神似某个物体的山峰石块被命名为其他名字。

  站在“沉香救母”山的观景台,解煦看了好半天,问杜韵白,“你觉得这能看出人形吗?”

  杜韵白左看右看,得出结论,“太过勉强。”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解煦看到上坡有个身影靠着树站着,“诶,那是不是小姜?”

  杜韵白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是她,她跟拍导演也在呢。”

  “解煦!”姜沁渔看清她们后,突然大声喊道:“你过来扶我一下好吗?”

  解煦怔了一下,应了一声来了,快步走到姜沁渔那边。

  姜沁渔一瘸一拐走了几步,搀上解煦的肩,“你扶我去一下前面那个休息区。”

  “你这是怎么了?”

  姜沁渔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解煦身上,呲牙咧嘴地,“呃……鞋子有点磨脚。”

  解煦这才注意到姜沁渔穿的鞋子,仔细一看忍不住乐呵起来。姜沁渔今天居然穿了一双带着白绒毛的红色千层底兔头布鞋,这鞋一看就是手工老手艺。

  “你干嘛……”解煦努力憋住笑意,“今天爬山啊,怎么穿上这种鞋了。”

  “你想笑就笑吧,别憋了。”坐到休息区的歇脚石上后,姜沁渔松了口气,用力把布鞋脱了,扯下袜子检察伤势。

  解煦脸上的笑意退散,表情凝重起来。

  姜沁渔的一双脚被磨得血红,后脚跟已然起泡。解煦看着都觉得疼。

  “是不是鞋子码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新鞋,这鞋是曾崎买的,他问过我码数了。”

  姜沁渔解释道:“我本来穿的是双短跟鞋,曾崎怕这鞋不方便我爬山,恰好山脚下有老奶奶摆摊卖鞋,他就用积分给我换了双。”

  “积分换鞋?”解煦倒是没想到曾崎还有这好心,“在哪换的?”

  “山下一个卖手工布鞋的老奶奶那,我们身上没钱,节目组说可以用一积分换十块钱。”

  姜沁渔摸着鞋子上的绒毛,“昨天他摘果子赚积分也挺卖力的,我还没想到他这么舍得。所以走了几步觉得鞋子挤脚也不好意思跟他说。”

  解煦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那他现在人在哪呢?”

  “我走不动了,看他也挺想跟布诺她们争第一的,就让他先上去了。”

  杜韵白赶了过来,看到姜沁渔的伤势后从包里拿出一片创口贴,“先贴上吧,鞋子磨脚就别穿了。”

  解煦提议,“这山路上碎石比较多,不穿鞋也不行,我看你脚应该比我小,要不我们换着穿?”

  “等会。”姜沁渔视线移开,侧过头张望了下右边,“我好像又看到那个卖鞋的老奶奶了。”

  望右一看,一个老奶奶身旁放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花里胡哨的都是布鞋。她正弯腰将地上的一块花布扯平,似乎是打算在休息区摆摊。

  片刻后,老奶奶也瞧见了姜沁渔她们,笑眯眯走过来问她:“欸,姑娘,鞋子咋没穿呐,不喜欢吗。”

  姜沁渔忙说:“不是不是,是有点挤。”

  “我做的鞋都会比平常商店里的正常码数小一点,所以我都会要客人拿比平常大一码的。你朋友跟我说你是36的脚啊,要不再试试37的?”

  闻言,姜沁渔脸僵了一秒,随后很快恢复如常,“这样啊。”

  “幸好我们碰上了,姑娘,你再来挑一挑,这鞋啊还是得亲自试才能知道合适不,男人选的靠不住的。”

  “谢谢奶奶。”

  好一通折腾,选出姜沁渔现在穿着能不摩擦到伤口的鞋子后,老奶奶说:“么事啊姑娘,你穿得合适我才放心咧。”

  杜韵白在一旁看得明白,委婉问姜沁渔,“曾崎是不是弄错了你的码数。”

  恰好这时,休息区的广播里传来曾崎已经成功抵达山顶,积分+50的通报。

  三个人都是一愣。

  “我跟他说了我的码数是37。”姜沁渔骂了句脏话,“现在看来,是故意报错吧。”

  解煦觉得身上发冷,曾崎是在执行什么奇怪的指令吗,还是仅仅想爬山拿第一?

  解煦说,“就因为最先到仙女峰的人积分更多吗?”

  “我不知道。”姜沁渔拧了拧眉心,“老奶奶跟我说曾崎报错码数后,我那一瞬间很失望,现在却觉得愤怒。怎么会有人干出这种事啊,布鞋码数本身偏小他还特意再给我报小了一码。”

  “我只觉得自己太过礼貌,居然还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忍着磨脚也不说。”

  “他想要积分,又想要好名声,演了这一出戏。”姜沁渔冷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好的事,既然如此煞费苦心,那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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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到现在,来晚了亿丢丢,我的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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