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恶狠狠地盯着蛙蛙, 用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完刚刚那段威胁的话语。
可是这一次蛙蛙对于他的惧怕程度已经降低许多,只是歪着头,敷衍道:“嗯嗯, 好好,不多想。”
散兵明显心情更加不悦, 但是蛙蛙态度良好,他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只能“嘁”了一声, 偏过头去。
蛙蛙偷偷抬眼瞧,经过刚刚两人这一番辩驳, 外面的雷雨声似乎已经无法影响到散兵。
而对方也确实没表现出来害怕的模样, 只是依旧臭着一张脸, 表现着自己的烦心。
确实如对方自己所说,不害怕打雷,但讨厌打雷是真的。
蛙蛙两只爪子交叠,默默看了对方一会。
也罢,谁让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哪怕是坏人, 自己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家伙。
对方不仁,他还能不义不成?
散兵闭着眼睛, 对于旁边多了个小东西这件事接受良好。
反正看蛙蛙那种怂软又憨傻的模样,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于是在散兵没注意到的时候, 蛙蛙悄悄沿着他斗笠后面垂下来的纱帘爬到他身边,然后悄悄捂住了他的耳朵。
!
散兵抖了一下, 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你做什么?!”
他转头怒视着蛙蛙。
刚刚他那一番动作没能把蛙蛙从他肩膀上甩下去, 反而被蛙蛙抓自己的耳朵大喘气。
蛙蛙呼出来的气息打在他的耳朵边缘,微微的痒意令他的耳朵默默红了。
“等等等, 轻点,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蛙蛙提前做好准备会被对方甩下去,所以及时找支撑点,只是没想到混乱中没摸到对方身上的飘带,反而抓上了对方的耳朵。
蛙蛙气喘吁吁地稳住身形,注意到自己的爪子按着的地方正在缓缓发烫,赶紧松手,但害怕对方再次把自己甩下去,又按了回去。
很好,这下散兵的耳朵更红了。
“下去!”
散兵压着声音斥道。
“不要。”
蛙蛙怂的时候是真怂,勇的时候是真勇。
他一点都不怕散兵生气,也坚定自己不会被对方怎么样。
“别抗拒嘛,我给你捂耳朵,你就听不见雷声了。”
散兵冷笑。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别做梦了,不过是自己感动的美梦罢了。”
散兵的话听起来刺耳,但蛙蛙厚脸皮惯了,不会因为一时的言语而放弃。
“才不是自我感动呢,我做我的,和你没关系,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做。”
“我不需要。”
散兵回过头,面容冷淡。
“管好你自己就行。”
蛙蛙站在散兵肩头。
刚刚确定对方不会把自己甩下去的时候,他松开了抓着对方耳朵的爪子,而现在他托着下巴凝视着对方的侧颜看了很久。
最后还是选择上手。
用他那小爪子轻轻遮住了散兵的耳朵。
散兵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却没有动,反而闭上眼睛,一幅懒得管的表情。
蛙蛙窃喜,两只爪子交叠地放在对方耳朵旁边。
可怜蛙蛙笨笨,不知道人类的耳朵和青蛙耳朵有大小之分,也忘记了耳朵有两只。
他自以为捂住了散兵的耳朵,实际上并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散兵依旧能够听见窗外的雷雨声,只是这片刻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曾经对于雷电的恨意和对往事意难平的情绪缓和不少。
或许下一次雷雨天气他依旧会想到那个第一个抛弃他的人,依旧会满怀着愤恨和复仇的心,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会。
蛙蛙举着爪子大半夜,直到外面的雷声渐渐停下来,他才松手。
一直保持一个动作难免会让肢体僵硬,哪怕他是木偶,也会因此而感到酸痛。
他揉着爪子,终于松口气,靠在散兵的脖颈处趴下。
蛙蛙需要休息来缓解疲惫。
他睡着之后,呼吸均匀地打在散兵脖颈处。
而散兵也缓缓睁开眼,瞥向熟睡的蛙蛙。
看了一会,散兵换了个动作,可待在他脖颈处的蛙蛙一无所觉,依旧睡的香甜。
只有没什么烦恼的天真稚子才能睡的如此安稳吧。
散兵压了压斗笠的边缘。
哪怕在房间里,他依旧带着斗笠,让身边的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阴霾也好,冷笑也罢,不喜欢和别人分享。
毕竟,他是如此的孤独。
蛙蛙睡醒的时候,已经不在散兵的肩膀处,而是在一块柔软的软枕内。
柔软的羽绒枕头足够他整个身体都陷进去。
这样舒适温暖的环境,和他没有来到提瓦特之前的小屋都快差不多。
当然还是比不过主人亲手挑选的材料制成的床榻舒服。
蛙蛙满意地蹭了蹭软枕,眯着眼睛准备补个回笼觉。
反正现在散兵也不在,他做什么都比较放松。
可谓是散兵不在,蛙蛙称大王。
嘿嘿嘿。
哒。
哒。
哒。
空荡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蛙蛙立刻警醒。
这一阵脚步声不同于散兵进来的声音,蛙蛙记得散兵脚上踩得是木屐,哪怕出声也是闷闷的,并没有如此尖利,像是锤子敲击地面一样。
蛙蛙立起身,看向入口处。
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一双细长的高跟鞋,带着尖锐的细跟,刚刚那阵“哒哒哒”的声音就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来的。
接着阴影退散,蛙蛙终于看到来者的真容。
是她!
蛙蛙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在蒙德大教堂外面的那个愚人众执行官。
自称“女士”的坏家伙!
就是这个人伤害了温迪,还伤了主人,哦不对,应该是主人的妹妹。
当时他看到的画面是主人刻意留下,并且让记忆碎片产生偏差,好引导他去找主人妹妹的。
虽然伤的不是主人,蛙蛙依旧讨厌这个人。
“哦?有个小老鼠跑了进来呢,还占据了主人的位置。”
女士带着半边金属的面具,姣好的面容上保持着惯有的高傲气质,手中的羽扇轻合,摇曳生姿的向蛙蛙走过来。
蛙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不过转念他又觉得正常。
毕竟散兵也是愚人众的散兵,现在看来应该也是执行官里的一员。
见到同为愚人众执行官的女士不足为奇。
“喂,没经过我的允许,私自闯入我的房间是想做什么?”
蛙蛙刚想对着女士呲牙,听到熟悉的声音又迅速变得乖巧。
刚刚阴影处又冒出散兵的身影,对方扶着斗笠,踩着木屐,慢条斯理地走近。
只是说起话来依旧不客气,这种质问的口气让女士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
“散兵大人是想用席位压我吗?”女士转头问道,“可是现在稻妻的负责人是我,您是女皇大人派来协助我的。”
“呵。”
散兵无所谓地冷笑一声,接着走到蛙蛙身边,挡住了女士看过来的视线。
“罗莎琳,你最好管管你手下的那些人,连个正规渠道都打通不了,还要偷偷摸摸的供给邪眼,这就是你用的那些外交手段出来的敷衍产物?”
“哼,反正至少目前很多人都对邪眼很感兴趣,不是吗?这证明我的计划还是成功的。”
女士手掌摊开,向后摆了摆,一枚火红的蝴蝶飞到她的指尖,停留在那根白皙的手指上。
“倒是你,也学着仆人那家伙,养一些小东西,给家里添不少麻烦。”
散兵双手抱臂,对于女士的评价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有空评价我们,不如想想怎么拿到神之心,这一枚你不会拿的那么轻松。”
蛙蛙躲在散兵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就这样躲在坏人的老巢里,听着坏人中间的高级人才进行任务交流,还顺带听了一耳朵他们之间的内斗情况。
散兵居然放心让自己听到那么多?
蛙蛙心里担心,不会等会就把自己灭口吧?!
早知道刚刚看到散兵进来,他就溜出去,也总好过留在这里听一些机密的事情。
女士满不在乎地笑笑。
“都说风神和岩神是最古老的神明,连他们的神之心我都能拿到手,更何况一个只会武力治国的雷神?”
散兵耸耸肩,表示自己话已至此,并不准备继续提醒对方。
“好了,还请散兵大人看护好工厂,我要动身去鸣神岛了,天领奉行已经来信,说是那位将军大人已经同意和我见上一面,到时候您就等着我拿到神之心,凯旋归来吧。”
女士昂着脖子,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她手上的蝴蝶随着她的动作飞了起来,绕着她身边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金色的头发上。
“请便。”
散兵扬着手,脚步未动地送客。
女士拖着她的血红长裙准备离开,却在步入阴影前突然回眸,对着盯着她背影看的蛙蛙轻蔑地笑了下。
蛙蛙看到对方好像说了一句:“再见,小东西。”
但是距离太远,他看的不够真切,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说的这个。
蛙蛙收回视线。
他总感觉对方的表情和之前遇见的一个人很像,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人都走了还盯着对方看,你是想和她一起走吗?”
散兵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十分的警告。
蛙蛙警觉地抬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散兵看,小脑袋微微晃动,仿佛在和对方保证。
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散兵心情才算好点,冷哼一声。
“你最好是。”
“嗯嗯,我不会和那个家伙走的,她是坏人。”
蛙蛙义正言辞地保证。
“呵,我也是坏人,你不还是跟着我?”散兵微微俯身,盯着蛙蛙道。
蛙蛙这才发现自己也叫过对方坏人,有些苦恼地用爪子挠了挠脑袋,只能无辜傻笑。
“笑的真假。”散兵立起身,转头又准备离开。
“我出去一会,你最好乖一点,如果我回来没看到你,你最好祈祷以后都不要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