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抢回白月光雌君后!>第8章 很丑吧

  白榆站在原地,没有问伊尔西为什么换上西装,为什么情绪失控。他只知道从昨晚到刚刚伊尔西一直提着心吊着胆,没有一刻是真正安心的。

  他该发泄一下的。

  伊尔西的背后是硕大的落地窗外,透明的玻璃外是渐渐西斜的太阳,金灿灿的阳光在地平线处变暗再缓慢过渡为大片的橙红,最后在与天际交汇处晕染出神秘的紫色。

  他闭着眼,浑身小幅度颤抖着,孤零零地站在画的中央,单薄而又美丽。

  不应该这样。

  白榆看着本该称得上艺术的画面,心底却生出一股酸涩,他记忆中的伊尔西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自信的、明媚的、桀骜的,像八年前那样。

  蜷缩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探出,在稠密的氛围中反复踌躇,袖口被一遍遍揉得微皱,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缓缓上前一步抱了伊尔西一下。

  他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惊扰了蝴蝶,他也不敢用力,他还记得伊尔西后背遍布狰狞的伤口。

  小臂悬空在身体两侧,指尖轻轻碰触肩胛骨和柔软的头发,只有侧脸贪婪地越过了肩膀在伊尔西的耳边短暂地停留。

  这只是一个不含任何情愫,十分克制的转瞬即逝的拥抱。

  只是在骤然抽离的瞬间,他看见一晃而过的金色发丝,紧接着温热的吐气声带着无法无视的热意在耳边停靠,“谢谢您。”

  瞬间,夏日的列车呼啸而过,头顶的草帽随风而去,他站在原地,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

  “笨死了,主人。”阿统看着傻愣愣的白榆,扔下一句话,控制着他底部的小滚落慢悠悠滑走了。

  *

  夜晚如约而至,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在廊亭的地板上铺上一层细碎的白沙。

  白榆的房间在伊尔西的对面,这是一间高级客房,全自动家电,明亮的窗户,柔软的地毯,就连身下的床垫也是符合雄虫要求的高配版。

  但白榆就是睡不着,他转辗反侧,没有丝毫困意,一闭上眼满目都是刚刚他不小心看见的伊尔西的□□的上半身。

  当时伊尔西刚刚涂完药,真丝睡衣还没有系扣,只是堪堪挂在肩头。

  白榆路过伊尔西的房间瞧见里面亮着灯还没有关门,便边说话边站在门口伸头:“伊尔西,那个药有没有……”

  头刚刚伸进去一半,冷白色的□□瞬间占据整个视野。

  白榆这才发现,伊尔西并不像穿衣服时看着的那样清瘦。相反,他的胸肌紧实而不夸张,浑然天成的线条勾勒出漂亮的腹肌。天生冷白色的肌肤更似珍藏千年的白釉,使得落在瓷器上的红梅变得格外醒目。

  “阁下?”伊尔西看见话没说完的白榆有些疑惑,他穿衣服的手停下,蓝色的眼睛没有丝毫异样,试探地问道:“您是有事情找我么?”

  “我……我……我……”红晕从耳朵尖蔓延到脖颈,白榆整只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在原地。

  伊尔西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个烧开的热水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见白榆没有回答,便顺着雄虫的目光,发现了视线的终点。

  原来他还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这是伊尔西第一个想法。

  在虫族,雄虫总是偏爱身材柔软,彷若无骨的亚雌。他因伤退役很多年,身材虽然不像从前那样健硕,但该有的肌肉可是一块没少。

  “阁下今晚是想使用我么?”

  伊尔西很好地掩饰住内心的一缕慌张与失落,表面十分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话。

  毕竟在虫族雄虫和雌虫根本没有纯洁地共处一个屋檐的可能,上床这种事儿,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白榆帮了他很多,虽然名义上是白榆的继雌父,但是如果白榆真的想使用他,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对……!对……!”白榆结结巴巴。

  “对?”伊尔西了然地点点头,正想回忆回忆《雌虫手册》上关于伺候雄虫的教导。

  第一步,应该是跪下用嘴……

  “对不起!”白榆终于把舌头捋直了,他凄惨地闭上眼睛,格外洪亮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心虚。

  他使劲咬了下舌尖,低着头,没有丝毫逻辑地胡乱解释:

  “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马上走,马上走。”

  白榆说罢,赶紧转身,连再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

  “pang!”

  关门声格外响亮。

  他是在道歉?

  伊尔西看着突兀的转折,终于反应过来了这起乌龙的始末。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是伊尔西下意识的反应,

  突然,他扣扣子的手顿住,再抬头,眼神中是一片茫然…

  如果探寻更深层的原因…

  可能是尊重…

  这是雌虫从来不敢奢求从雄虫那里得到的。

  但他今天好像轻而易举就拥有了。莫名的暖意忽得充斥全身,他的视线缓缓移向关紧的屋门,哑然一笑。

  *

  “阿统,你说……”白榆长叹一声,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

  他眼睛睁得老大,仰面朝天盯着天花板的水晶悬灯发呆。

  “主人。”阿统的眼睛在深夜泛着幽幽的红光,它托着长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您叫我的第26声,也是您叹的第38口气。”

  “您不睡觉,我还是想休息的。”阿统的尾音有点幽怨。

  “阿统。”白榆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来,俯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伊尔西不会生气吧?他不会认为我心怀不轨吧?我真不是故意闯进去的。”

  “主人,您要我说多少遍啊!”阿统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不会!不会!不会!”

  “快说了三千两百遍了,您再不信就当面问先生去。”

  “哦。”白榆听见第三千两百个“不会”后,再一次抱着枕头将头埋进蚕丝被里。

  安静了十分钟,在阿统以为白榆终于放弃挣扎打算安心休息时,它又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传来怨种主人的絮絮叨叨:“算了,反正是睡不着,我还是出去转转吧。”

  阿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把手搭在并不存在的耳朵处,身体旋转90度彻底背对白榆。

  “咔嚓”关门声响起。

  终于消停了。

  凌晨的别墅格外寂静,白榆盘腿坐在廊亭的中央,月光在周身缓缓洒下。他打开光脑,里面躺着一条已经编辑好了的信息。

  没有名字,没有介绍,只有一句看似平平无奇的话:

  老师,我回来了。

  指尖悬在浅蓝色光屏上面的“发送”按钮,却始终没有落下。

  “啪。”

  清脆的碰撞声在耳边乍然响起,打破了浓稠的夜色。

  白榆猛然抬头,发现声音是从伊尔西的房间传出来的。

  他心一揪,匆匆忙忙点了发送,把光脑屏幕熄灭,快速走到卧室门口。

  他侧身贴着屋门,指节轻叩,有些担心地问道:“伊尔西,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没有回答,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闷哼声隔着房门传出。

  “砰”

  沉重的落地声彻底撕碎了白榆的犹豫。

  他一把将门推开,随着吱呀呀的声音,房间的情况映入眼帘。

  窗帘紧闭,一个小夜灯在床头散发着昏暗的光,床上除了凌乱的被子和床单已经没有了伊尔西的身影。

  “伊尔西?”

  一声闷哼从床的另一侧清清楚楚地传出,白榆闻声飞快地跑过去。

  他发现伊尔西头发散乱地蜷缩在地板上,咬着嘴唇,眼睛紧闭,整只虫剧烈地颤抖。

  “怎么了?”白榆直接跪在伊尔西的身侧,手足无措地将他揽在怀里,轻轻地拨开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离近了白榆才发现,怀中的雌虫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又被咬得鲜血淋漓。

  地面洒落着花花绿绿的注射药剂,他刚捡起来一支查看,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雌虫的力气很大,仿佛要把白榆的腕骨捏碎。

  伊尔西已经痛到视线无法聚焦,昨晚的折磨终究让他的精神海疾病复发的猝不及防。

  他像拉住救命稻草紧紧抓着白榆的手腕,□□声从嘴角断断续续溢出。

  “帮我。”伊尔西颤抖着,声音好像在哭。

  “帮你注射么?”白榆没有理会腕骨传来的疼痛,他用绝对的理智压倒溢满的心疼,立刻领会伊尔西的意思,清楚地问道:“从哪里注射?”

  “后颈。”伊尔西眼睛微睁,生理眼泪晕红了眼尾,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虫子,将手缓缓松开。

  他没有意识地将头埋进白榆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先注射绿色,然后白色……黑色……”

  “我知道了。”白榆将伊尔西抱回床,让他趴在枕头上,伸手将金色的长发拨去一边,再将裹住身体的睡衣轻轻褪下。

  密密麻麻的伤痂混着复杂错落闪着银色光芒的虫纹赫然出现在白榆眼前,像刻在峭壁上斑驳的图腾。

  白榆呼吸一凝,又瞬间恢复。他嘴角绷直,神情严肃认真,仿佛正在做实验中最关键的一环。

  握紧针管,他将针头扎进伊尔西的后颈,随即推进第一管浅绿色的药液,他的手很稳,直到液体全无才缓缓抽出针头。

  冰冷的药液顺着血液流入神经,在身体中激起密密麻麻的渗进骨髓的刺痛,伊尔西的手背青筋暴起,将床单抓出了一个窟窿。

  “还可以么?”白榆的声音有些哑,尾音带有丝丝颤抖

  “继续。”

  伊尔西冷汗淋漓,声音却坚定无比,仿佛正在指挥战役的将军。

  白榆的眼神暗了暗,咬紧后牙,摁住手下颤抖的身躯,利落地将第二针刺进脆弱的后颈。

  紧接着第三针,白榆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并着两个针眼再次刺下。

  透明的液体逐渐消失,闪烁的虫纹归于平静。白榆终于松了一口气,拉起旁边的被子给伊尔西盖上。

  他将空针管收拾了一下去寻找垃圾桶。

  没有注意到床铺回弹的瞬间,伊尔西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看着白榆离去的背影,又缓慢地将手放在胸前,侧着身蜷成一团。

  针管与垃圾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终于让白榆从紧绷的情绪中回神。眼中的冷静倏然溃散,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床前,白榆发现伊尔西正迷茫地看向前方,眼神没有聚焦,却执着地不肯闭眼。

  “还好么?”他半跪在地上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伊尔西的脸庞。

  闻声,伊尔西的眼神终于落在实处,又在黑暗中炸出一朵湛蓝色的烟火。

  “要把衣服穿上么?”白榆与伊尔西对视,黑眸中的担忧与关心清晰可见。

  “可以么?”伊尔西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鼻音,但白榆却从中听见了深深的哀鸣。

  他从来不愿意赤/裸着身躯,他从来不愿剥开自己的脆弱,但命运却让他一次次脱下衣服,从承载着理想的军装到承托着希望的西装。

  白榆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沉默着将伊尔西扶起来,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扣上由他亲手解开的纽扣。

  伊尔西没有推脱,像个洋娃娃似的看着白榆扣上最上面一颗白蝶贝纽扣,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很丑吧。”

  前言不搭后语,状似无意,但白榆看见了伊尔西充满挣扎的眼神。

  他瞬间便明白了伊尔西在问什么。

  他把手隔着衣服轻轻附在伊尔西的满是疤痕的脊背上,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流淌,他看着伊尔西认真地回答:

  “不丑,虫纹很美,像银河一样。”

  伊尔西的眼睛不禁睁大,一抹很浅很轻的笑意在黑暗中乍现,左手从被子里悄悄钻出,拉了拉白榆的袖子。

  “阁下,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