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我在无限世界修机械美人>第59章 圣诞人偶小镇九

  莉莉的房间位于旅店二楼的角落中, 隔着拉开窗帘已经能看到夜幕中月亮西沉,这惊恐荒诞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

  玩家们散布在房间各处,开始寻找有关莉莉的消息。

  纪铎看着莉莉的相关证件,之前听莉莉说起十二年前的事“自己还小”时, 他们并没有注意, 以为她那时只是个小孩子——毕竟从铁皮制成的外表看来, 也确实看不出她的年龄。

  而现在看到了她证件上的出生日期才发现,今年她已经三十岁了, 十二年前她确实年纪不大, 但绝不是玩家想象中的小孩子了。

  如此一来, 纪铎的那个猜想便又多了几分确定。

  不过——还差关键信息。

  “你们看这个!”这时,方阳那边传来呼叫声,纪铎立刻转身, 向着他那边看去, 只见方阳从莉莉的床头下面, 捧出了只黑色带锁的小盒子。

  方阳两眼放光地看着那盒子, 嘟嘟囔囔地说道:“我感觉这里头一定有重要线索, 就是不知道钥匙在哪。”

  “钥匙?我知道。”纪铎说着直接走了过来,方阳忙把盒子捧过头顶, 一副给大佬上供的架势,等待纪铎拿出钥匙。

  却不想纪铎直接伸出机械手, 往那只小巧的锁上一捏,只听“咯嘣”一声,那可怜的小锁就被捏变了形。

  方阳看得目瞪口呆, 纪铎则是轻易地将变了形的锁拆了下来, 在方阳的目光中,“慈爱”地教导他:“简单粗暴, 但有用。”

  方阳呆呆愣愣地点点头。

  盒子很快也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些陈年信件,不过在最上方放了一只怀表,纪铎按开了表壳,里面陈旧的齿轮随即转动起来,断断续续地播放起,莉莉最后哼的那首圣诞歌。

  这曲子原本欢快而温馨,可在经过了刚刚那一切的玩家们听来,却带着几分诡异。

  与此同时,纪铎也看到了表壳的内侧,那里放着一张还算清晰的小小合照。

  照片中的莉莉并非是铁皮人偶模样,而是真正的人类面容,笑起来青春又甜美,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双眼之中满怀爱意地望着身边的男青年。

  尽管没有人认得那男人是谁,但纪铎却在照片下方那用钢笔写的缩写中,找到了答案。

  “G&L”

  “乔治和莉莉,”纪铎将照片递给众人看,回忆着之前莉莉说起十二年前旧事的神情:“他们两个当年关系不一般,很有可能是情侣。”

  “怪不得,她当时反应那么强烈。”荀娉看着照片上的两人,低声喃喃着。

  “但我怀疑,不仅于此,”纪铎说着,拿出了怀表下面压着的信件,递给银珀快速录入查看着:“根据莉莉的描述,当年乔治被烧死时,曾经说过自己留下的种子。”

  “而莉莉临死前,也对我说,种子已经发芽了。”

  他望着众人,目光平静却又严肃:“提到种子,你们都想起了什么?”

  【纪大佬是什么意思?】

  【种子啊,是说乔治和莉莉有一个孩子吧】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没错了,可那个孩子是谁?小镇上有那么大的孩子吗?】

  【好像……还真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中年男人张志茂皱紧了眉头,还不等他说出来,银珀已经将几封关键的信件,挑拣了出来。

  一一放到纪铎的面前,简练地叙述着上面的内容。

  “大多数,是,情书。”

  “她与乔治的情书。”

  “乔治死后,莉莉曾拜托隔壁镇子的姑妈,帮她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散心’。”

  “并且在外待了大约一年的时间。”

  “还有——”银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纪铎:“她曾经请钟表匠帮自己一个忙,但没有说是什么。”

  “钟表匠答应了。”

  说到这里,银珀望着纪铎没有再说下去,纪铎也与他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纪铎才重新抬头,对着其他的玩家们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去看看那颗种子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钟表店狭窄的过道中,小学徒起身将打磨了一整夜的齿轮,装到了身后尚未合上盖子的钟表中,然后不慌不忙地给它拧上了发条。

  花式的时针与分针同时指向了数字“12”,紧接着表盘下的小门就弹开了,一个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小人,顺着轨道滑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身上就毫无预兆地燃起了火焰,很快就将小人吞噬了,而小人却在烈火中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像极了某种邪恶的诅咒。

  然后整间铺子的钟表,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指针在同一时刻指向“12”,随即弹出各种各样的小人,像极了河狸镇上的居民们,他们的身上也忽然燃起了大火,但每一个,每一个却都在火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小学徒像是在欣赏着笑声般,欢快地拍了拍手,然后背起了他随身的铁质小口袋,迎着清晨的光,向铺子外走去。

  可就在他推门的瞬间,却愣了一下,只见钟表店的门口,已经被九位玩家严严实实地围住了。

  他们经过一夜的周折,每个人的铁皮脸上都泛着疲惫的青灰色,但每个人的目光却都异常坚定,戒备地看着他。

  “小徒弟,这么早要去哪里?”纪铎一手抱着银珀,像是普通晨起打招呼般,慵懒地向着小学徒挥挥手。

  小学徒看到他后,没有丝毫地慌乱,反而笑着与他问好:“纪先生,早。”

  “我想去看看大家呢,”说着,他依次看向周围的每一个玩家,天真的声音随即响起:“看看纪先生,看看小银姐姐,看看酒馆的阿姨、旅店的阿姨,梅贝姐姐,镇长爷爷,理发师哥哥……哦,还有那两位我不认识的客人。”

  “大家,都在等着我呢。”

  他说的这话十分奇怪,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玩家们开始低声商讨,而纪铎的目光则越发深沉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看,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好呀好呀。”小学徒歪了歪他铁质的脑袋,笑弯了眼睛,然后欢快地迈着小步子,朝着湖泊的方向走去。

  玩家们面面相觑,纪铎却一言不发地抱着银珀,跟上了小学徒的脚步。

  小学徒一路蹦蹦跳跳地,走过了小镇的街道,看过街道边的每一间店铺,然后来到了湖边停放小船的码头上。

  此刻黑夜虽然已经离去,但湖面上却不知为什么,起了一片浓重的大雾,将整个湖泊都笼罩在神秘的朦胧中,连对面的云杉树林与雪山,都只剩下隐隐的轮廓。

  “走啦走啦。”小学徒跳入了其中的一条船,然后不管玩家们有没有跟上,就用铁质的小手划动起船桨。

  “年奕跟我一条船,等下到对岸后,你再把船划回来接其他人,”纪铎立即抱着银珀也上了其中一条船,然后安排道:“剩下那条船,你们看着安排吧。”

  被点到名字的年奕,立刻“哦”了声,忙手脚并用地滚到了船上。

  他刚一上船,纪铎就已经划动着船桨,小船立刻在荡漾的水波中冲了出去,向着小学徒离去的方向追赶。

  但湖面上的大雾太过浓重,很快就彻底看不见小学徒的船了,纪铎皱皱眉只能凭着感觉继续向前。

  尽管他划动的速度很快,但在大雾茫茫的湖面上,时间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眼前只有没有尽头的雾气,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人在这种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年奕缩在小船的尾部,不安地左看看右看看,大雾明明是纯粹的白色,却总让他感觉,雾后有数不清的影子,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呼啸着从湖面掠过。

  “大,大佬——”年奕忍不住想要喊出来,但纪铎与银珀却像是沉浸在划船这件事中,只是继续向前划动着。

  年奕见他们这样毫无反应的模样,只当是自己在吓自己,拼命地做起心里建设。

  可就在他终于能够放松一些时,却听到趴在纪铎手臂旁的银珀,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拨弄着小船边的水,然后好奇地问道:“哥哥,雾后面怎么有那么多人呀?”

  “他们都已经死了吗?”

  年奕下意识地,连呼吸都忘记了,差点活生生把自己吓撅过去。

  【hhh,珀猫猫真的完全不怕鬼呀】

  【勇敢猫猫,不怕阿飘!】

  【年奕:救命,有人还记得我吗】

  【又要吃狗粮,又要被吓,他一个人在船上好无助hhh】

  纪铎早已感觉到了大雾的异样,但没有银珀这么敏锐,于是他开口问道:“宝贝,能看清那些人的模样吗?”

  银珀眨眨流着数据的眼睛,呼啸而过的白雾幽灵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指尖触摸:“能的。”

  “他们是……昨晚离开的那些客人。”

  纪铎的心沉了一下,银珀既然能够辨认,就不会认错。

  昨晚因为血色月亮而连夜逃走的那些客人们,现在已经成了湖面大雾中的鬼魂——只是纪铎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了个奇怪的想法。

  这些客人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呢?

  真的是在昨晚吗?

  尽管湖面的大雾中满是幽魂,但他们并没有攻击纪铎的小船,他们终于顺利地抵达了对岸,同时也看到了小学徒划来的另一条船。

  纪铎抱着银珀从船上跳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叮嘱着年奕:“按照之前的计划,你把船划回去,接其他人。”

  “可可可——”要是在之前,不过是划船而已,年奕当然没什么问题,可自从听到银珀的话后,想到这满湖面的幽魂,年奕哪里还敢一个人划船。

  但纪铎却并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转眼已经抱着银珀,消失在了通往山间木屋的小路上。

  年奕只好眼泪汪汪、双手颤抖地将船划走了。

  纪铎抱着银珀在山间小路上一路前行,他们很快就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小学徒的背影了,可是无论纪铎再怎么加快速度,却始终没有追上他。

  就这样,大约十五分钟过去,山间的小木屋已经出现在道路的前方,可小学徒也彻底不见了。

  纪铎在小木屋边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继续往山上去追,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小学徒此行的目的就是将他引到小木屋。

  于是他围着小木屋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小学徒的铁质背包,就靠着小屋放在一边。

  纪铎皱皱眉蹲了下来,他怀中的银珀伸出手将那背包捡了起来,打开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束纯用白色纸张包裹着的小野花。

  像极了,扫墓时,献到墓碑前的那种。

  纪铎与银珀对视一眼,接过了那束小野花,又仔细地端详了两眼,然后说道:“宝贝,猜猜看,这屋子底下会有什么?”

  “大概,不用猜了。”银珀在纪铎的肩膀上蹭了下自己的猫猫面具,然后将小学徒的背包扔到一边,伸出细白的手轻轻地拨开了刚刚压在背包下的积雪,露出了暗色的泥土。

  而就在半个钟头之后,这片泥土就被纪铎翻开了,一具具被火烧得焦黑的骨架,就那样永不瞑目地沉睡在泥土中,用亡灵特有的无声语言,诅咒着那童话般宁静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