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我在无限世界修机械美人>第43章 旧楼里的腐人鱼十六

  在诡影直播秀的比赛中, 每局都会有随即抽选十名玩家,就算后面场次出现玩家总数量不是十的整数倍,也会提前声明本场的参与人数。

  而作为正式场的第一轮直播,玩家的数量更是十分确定的, 不多不少、正好十人。

  那么如果, 地上的鱼人才是真正的玩家, 现在的玩家们之中,又有谁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纪铎稍稍闭眼, 在脑海中滑过目前为止幸存的所有玩家, 宋承业、方阳、医生、家庭主妇、Crazy……

  一个人的身影起先快速的在他眼前划过, 但又很快被他否认,之后他又将怀疑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会是他吗?

  银珀趁着纪铎思考时, 将那戴着手表的鱼人迅速捆好了, 丢到了一边去。

  朋朋虽然眼睛看不到, 但还是被各种动静吓得小脸煞白, 一个人捧着相册, 瑟缩在厨房窗边的墙角。

  而此刻,场外的观众似乎并没有觉得, 多出一个疑似玩家身份的人有什么问题。

  【这是谁呀?】

  【0062号,开场就被莫名其妙感染了, 我还在他直播间蹲了一小会】

  【这么倒霉呀,不过看样子纪大佬也没弄死他,他这会还不算出局】

  【我看看这场目前还剩谁, 大佬、猫猫、宋小工……还有八个玩家呢】

  尽管还没有确定那个“多余之人”的身份, 但是纪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方向,没多久他就重新站起来, 看了眼被银珀捆成粽子仍在一边的鱼人,摸摸人偶的头:“好了,咱们先带朋朋去楼下吧。”

  银珀乖乖地点点头,转身就要去领站在窗边的朋朋。

  而朋朋一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高兴了几分迈开小步子,想要走进他们。

  可就在银珀即将牵到朋朋小手的瞬间,什么东西带着冰冷的雨水,从厨房那狭小的窗口中,如一道残影般划过。

  下一刻,人偶脸上那漂亮的猫猫头面具,就被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了。

  那是朋朋的血,满脸天真的小孩子,还站在那里,眼睛是他刚刚扎上去的布条,一只手抱着相册,一只手还信任地向他伸来,等待着被小银哥哥牵起。

  可他瘦小单薄的胸口,却被一把菜刀,从后心出砍穿了。

  银珀并非没有见过鲜血,在陪伴纪铎参见联盟战争的那几年,他早已不知亲手处决过多少敌人。

  但这一刻,他却那样明显的认知到,这是不同的。

  朋朋的死,与那些人的死,是不同的。

  一种愤怒与悲伤掺杂的情感,突然在银珀的系统中爆发,他向着窗边抬眸,冰冷的瞳孔中倒映出了Crazy那张带着疯癫笑容的、已经异化了大半的脸。

  “死了,这小崽子也死了——”Crazy还在狂笑着,但几乎眨眼间,便只见着一道银光,如开刃的利剑,向着自己飞射而来。

  他原本虽然是站在窗外的走廊上,但被银珀这么一撞后,身体顿时向后倒去,直接翻出了走廊的栏杆,向着楼外跌去。

  而银珀虽然肢体残缺,但整个人却死死地抓在了Crazy的身上,染血的猫咪面具再不复之前的可爱,反而带着肃杀的高冷。

  他完全没有恐惧地,随着Crazy翻出楼外,随着两人疾速从半空中坠落,手指回缩腕骨之上化为了长匕首,深深地如同朋朋所受的伤那样,从后背刺穿了Crazy的心脏。

  大量鲜血在雨中飞溅而出,Crazy发出濒死的吼叫,眼看着就要重重跌到地上。

  但霎时间一条结实的锁套,却犹如那个他永远信任、永远依赖的怀抱般,紧紧地扣住了银珀的腰。

  那骤然施加的拉扯,让半空中的两人乍地改变了方向,银珀眼眸中的冰冷却并未散去,而是看准时机,抓着Crazy的身体撞向了长廊的扶手。

  原本就因为旧楼腐朽,而变得锈蚀的扶手,哪里禁得起他这么一撞,顿时被撞得变了形,可底部固定在墙体上的栏杆却相对结实些,竟生生地穿透了Crazy的身体,让他整个人挂在了上面。

  “赫赫赫——”

  Crazy已经叫不出痛了,他长大了已经鱼化的嘴,含着满口的血,艰难地呼吸着。

  银珀却只是冷冷地踩在他的身上,微低下头,像是在欣赏他的痛苦。

  即使他知道,眼前这个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所谓的朋朋只不过是游戏设计的一串代码。

  但银珀却还是因此而愤怒。

  为什么要有这样糟糕的人呢?

  他们有着真正的生命,却丝毫不知道珍惜,甚至会凭借自己拿微不足道的优势,去肆意践踏其他低层次的东西。

  只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快活”。

  Crazy的眼瞳渐渐开始涣散,银珀的匕首也抵住了他的脖颈,隔着薄薄的皮肤触碰着那鲜血奔流的血管。

  就在这时,纪铎也从走廊外的大雨中,飞降而下,可他只是站立在走廊上,静静地望着人偶的动作,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但Crazy显然是看到了他的身影,在银珀动手前,含着满口地鲜血对纪铎又露出了疯狂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结束……结束了吗?”

  “没有,杀了我,也不会……”

  说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缓缓地抬手,将它穿到了银珀抵在他颈边的匕首上,然后突然就断了气息。

  短短三五分钟内,发生了这样复杂的变故,纪铎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迈着并不轻松地步子,向着银珀走去,将半个身子都露在走廊外,淋着冷雨的人偶,从Crazy的尸体上抱了下来。

  银珀整个人都淋透了,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后,纪铎这会没穿外套,只能用温热的身体将人偶包拢起来,然后遮挡着直播的摄像,慢慢地摘下了那张,已经被鲜血与雨水染红的猫咪面具。

  人偶一半绝美无瑕,一半残破可怖的脸,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的视线中,流着数据的眼眸微微抬起,像是终于看到了纪铎般,低低地唤了声:“哥哥……”

  “嗯,”纪铎低头,吻住了人偶瓷质微凉的额头,让自己的气息浸润在银珀的周围:“哥哥来了。”

  银珀抬起手,紧紧地搂住了纪铎的脖子,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纪铎的胸膛中:“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哥哥这样。”

  “因为……”纪铎因为银珀这样的提问微微一愣,他忽然生出了浓浓的心疼,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偶解释这些。

  他的小人偶原本不需要经历这些的,不用因为他的私心而被制造出来,不用和他一起穿越战场的硝烟,不用陪他在游戏里见证人心的险恶。

  “因为哥哥是最好的人了,”这时,怀中的小人偶却忽然开口,自己给出了答案:“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只能有一个,所以那些人才比不上你。”

  纪铎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他拥抱银珀的手用力收紧,像是永远都不舍得松开他的人偶,低头吻着那湿漉漉的发丝久久不愿离去。

  “不,哥哥不是最好的人。”

  “银珀才是。”

  银珀在纪铎的怀里眨了眨眼睛,他想要说自己并不是“人”,但却因为更加眷恋纪铎怀抱的温暖,没有反驳他的话。

  就这样,在风雨飘摇的走廊上,两人一直拥抱到听到动静的其他玩家,从各个楼层纷纷赶来。

  纪铎才稍稍松开了点手,但仍旧把银珀抱在怀里,以遮挡他破碎的脸。

  这时,他想起了那张Crazy临死前,穿在银珀匕首上的纸条。于是单手捻开,展现在他与银珀的面前。

  简简单单的一个“朋”字,却昭示着太多的信息,Crazy并非无缘无故去杀掉朋朋的,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了他。

  而那个人——

  纪铎抬眸,看向匆匆从托儿所跑来的宋承业、从楼上跑下来还抱着作业的方阳与医生,还有一向不太合群的家庭主妇。

  他们的脸上,各个流露着极其自然的惊讶与探究,好似每一个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震惊。

  但,其中一定有人,是演出来的。

  长廊外,大雨依旧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纪铎已经彻底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水腥味了。

  不只是玩家,整个楼上的居民们,也因为刚刚那剧烈的打斗动静,纷纷打开门窗,探出头来。

  只不过此刻,他们的头颅已经全部变形,成了一颗颗附着着红色鳞片的鱼头,突兀地出现在越来越破败的旧楼中。

  纪铎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进的玩家们,抱紧了怀中湿漉漉的小人偶,而银珀也在哥哥的怀中,微微露出了半张完好的脸。

  此刻,他们唯有彼此可以拥抱,唯有彼此可以信任。

  就在这时,走廊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即将进入夜间模式,请各位玩家回到住所稍作休息,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