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招惹傲娇小野猫后>第55章 老鼠

  在场的人似乎没料到会有这一幕,无不惊呼出声。

  鹤长佳跟黄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一跳,一个将女人拦了下来,一个连忙去翻找医药箱。

  “我这次找你们来,主要是想给黄海同学一个认错的机会,你们要真想谈,就请把态度放端正一点!”鹤长佳脸上的笑容收得干干净净,厉声喝道:“这位女士,还请您到隔壁间冷静一下,不然这次的谈话到此结束,谁也帮不了你儿子。”

  女人偏不听,正要继续发癫,黄海其忽然跪了下来,抱住她的腿,哭喊道:“妈!我求你!我求你了别这样!你先去隔壁冷静下好不好,我跟爸留在这继续谈。”

  一直没吭声的男人也觉得自己的妻子过分了,拽着她的手,小声说:“他们对你有意见,你留在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让我来试试吧。”

  女人心里有气,但她不能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回头剜眼姜琛宴他们,摔门离开。

  迟玄幺也顾不上女人的眼神,抓着姜琛宴的手微微颤抖着。

  女人常年劳务,指甲边缘被磨损得参次不齐,像把锋利的小刀似,划破了姜琛宴的皮肉,胳膊上的四道口子正慢慢地渗着血,鲜红色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扎眼。

  迟玄幺被这抹红刺地眼眶微热,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

  “伤口不深,别担心。”姜琛宴见状揉了揉他后脑勺,示意他安心。

  “黄海其,”他转过身,面向剩下的两人,缓缓开口:“我虽然跟你同班,但并不是你的朋友,你帮我打扫卫生,是因为那天轮到你跟我一起值日吧?至于你送的早餐,我一次都没碰过。”

  以前轮到姜琛宴值日的时候,黄海其总是会跟他一起,当时他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班委就这么安排的,后来有人告诉他,说是黄海其专门跟人调换了时间,故意留下来跟他一起打扫卫生。

  早餐的事情,姜琛宴曾当面拒绝过他,但黄海其没听进去,仍旧每天都往他位置上送早餐,他根本就不喜欢什么豆浆油条,每次都是他同桌抢着来吃的。

  “我……”黄海其在听到他念自己的名字时身子颤了下,想要辩解,但看见他手上的伤,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心虚地低下头,小声道:“是的。”

  没有了女人大喊大叫的声音,办公室静悄悄地,姜琛宴声音不大,清晰地传了出来,“高一一整个学期,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他咬字清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目光直直盯入他,“所以你究竟有什么底气来跟我谈同窗之谊?”

  黄海其不敢看他,脑袋垂得更低了,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对、对不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不必再谈了,”姜琛宴甚至没给他个正脸,牵着迟玄幺往门口走去,“幺幺,我们走。”

  黄海其身子一软,扶着椅子滑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地板。

  男人见他们要走,二话不说闪身堵到了门口。

  “让开!”姜琛宴站定,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语气森然。

  男人没动,一双浑浊的眼睛低垂着,不敢看向他们,嘴唇嗫嚅。

  俩人牵着的手收紧了下,迟玄幺看向姜琛宴,见他脸色沉沉,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正想开口,听他忽然喝道:“我说让开!”

  男子被他这一声吓到,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但他脚步没动,仍是挡在门口,只见他犹豫片刻,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啪啪”两声掌在自己脸上。

  迟玄幺微微诧异他这一举动,往后退了小半步,看向姜琛宴,欲言又止。

  “子不教,父之过,”男子双手微微颤抖着,“我是个懦弱的父亲,没能管好自己的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每说一句就往自己脸上扇上一巴掌,里面的人都静默下来,整个办公室回荡着他一声声响亮的巴掌声。

  姜琛宴没有吭声,仍是冷漠地掀着眼皮看着他。

  男人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响,他像是发了狠一般抽着自己,将自尊踩地稀碎,咬牙喊道:“我们有罪!我们该死!”

  他扇得很用力,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黄海其愣了好半晌,连滚带爬地抱住了男人的大腿,慌乱中,他的眼镜被甩落在地上,额前的刘海被冷汗打湿了大片,模样狼狈不堪地哭喊道:“爸!爸!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自受!”

  “叔叔愿承担他的一切过错,你要怎么对叔都行,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还那么小,叔……叔叔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男人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哽咽,无声地抽泣起来。

  黄海其爬着转过身来,伸手拉住了迟玄幺的裤腿,恳求道:“迟玄幺!对不起!我不该偷你的东西!我给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们不要为难我父母……”

  姜琛宴立马将迟玄幺挡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离他远点。”

  黄海其不敢碰姜琛宴,瑟缩着身子,卑微地跪着,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姜琛宴的手臂还在渗血,迟玄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琛宴坚持不肯改口放过他们,无非是因为看见自己的态度这么决绝,才选择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替他出口气,这件事最大的关键还是看他自己,只要迟玄幺当初肯松口,肯让步,姜琛宴也不会这么为难,更不会受伤。

  迟玄幺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也不想为难黄海其一家,既然坏掉的雨伞已经修不好了,那就让它放在盒子里,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有些东西,注定是他拥有不了的。

  “算了,姜琛宴,”迟玄幺从他身后绕了出来,看了眼地上的人,转向他,“我们不追究了。”

  姜琛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迟玄幺就是这样,哪怕承受着别人最大的恶意,宁愿把委屈咽回肚子里,也不愿意去伤害他人。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为什么总是会遭到他人无端的揣测,将他划得伤痕累累?

  他沉默了半晌,垂眸哑声道:“好,听你的。”

  事情闹成这样,旁边的父子俩似乎没料到他们会让步,听见对话后皆是不可置信地抬头,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姜琛宴怜惜地拍了拍迟玄幺的后脑勺,柔声说:“你先回去上课,这里交给我。”

  “可是……”迟玄幺回头看了眼那两父子,顿了顿,被他打断。

  “乖,”姜琛宴将他轻轻推出了门,又道:“你放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回去吧。”

  迟玄幺朝里面看了眼,见黄好和鹤长佳都还在,点了点头。

  待他走后,姜琛宴回到办公室里,坐到了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损坏雨伞的钱,你们必须一分不少地赔给我家幺幺。”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走来的两人,又道:“还有,这两天把退学手续给办了。”

  不用他说,发生这样的事,黄海其自己也没脸在一中待下去,他一直听说这把雨伞很贵,但却不知道真实的价值,心里有些嘀咕,小心翼翼地问道:“雨伞,要多少钱……”

  姜琛宴眼角撇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个讥笑,说出了一个数字。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黄海其跟男人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骇地看向他,而后两人面面相觑,黄海其震惊喊道:“这么多?!”

  这哪是赔偿,这简直在要他们的命!

  别说是一分不少地赔给他了,就算是个零头他们都得还上十几年。

  男人一生务农,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脸色一下子唰白,他愣了好半晌,决定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机会,于是磕磕绊绊地质疑他,“你、你说是祖传的而已,谁知道是、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整来糊弄人的!我随便找块玻璃也能说是钻石!”

  说罢他觉得自己这样气势不够,又补了句:“你就是欺负我们农村人没有文化!”

  人都是贪心的,姜琛宴选择退让,放过了他们,但如今他们又不满这样的条件,开始跟自己讨价还价,简直可恨又可笑。

  鹤长佳站了出来,他推了下眼镜,说:“我可以帮忙找人做鉴定,这样你们没有异议了吧。”

  男人似乎觉得有第三方来作证这样更公平些,他跟黄海其对视一眼,正准备开口,姜琛宴打断他。

  姜琛宴站起身来,冷呵一声,“但是你们想好了,一旦鉴定结果出来,就会直接移交给警方,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警方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有姜家在压着,案件的性质完全是由这把伞的价值决定,既然姜琛宴答应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跟警方定夺雨伞的价值就由他说了算,他们多此一举去做这个鉴定无疑是再次把自己推入火坑。

  一旦鉴定结果被警方获取,这件案子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男人本来就不善言辞,被他这么一说,愣是给噎得无话可说。

  姜琛宴也不想跟他们继续浪费时间,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角的褶皱,往门外走去,“具体的跟我的律师谈吧。”

  他刚出门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

  “姜琛宴!”黄海其追到了门口,冲他大声喊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我不想知道。”姜琛宴头也不回,转身往电梯走去。

  黄海其连忙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看着面前的人,红着眼框说:我是因为你啊!”

  黄海其当年选择重读高中,浪费了两年时间,并不是如他口中所说,想要重新打好基础,而是因为他得知自己有机会跟刚入校的姜琛宴同班。

  那个他在新闻报纸上瞻仰了五年的贵公子。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近乎病态,但他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姜琛宴是他能在高考重压之下唯一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每当想起他,黄海其总觉得自己抛开了他那破烂不堪的人生,过上了王子和公主童话般的美好生活。

  他跟姜琛宴地位悬殊,他就像只躲在阴沟里的臭老鼠,仰慕着姜琛宴的一切,重回高一跟他同班,是他唯一能靠近姜琛宴的机会。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选择重读高中,跟他做了回同班同学。

  本以为高中三年他们都能在一起,但好景不长,学校政策改革,黄海其被迫跟姜琛宴分开,两人本就不多的交集彻底断了开来,黄海其只能在下课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再后来,当他在学校的论坛上看见他跟迟玄幺吵得沸沸扬扬的绯闻时,心里的嫉妒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他开始找各种机会针对迟玄幺。

  发帖子黑他的人品、散播他初中动手打老师的谣言、霸占他的篮球场、在运动会上故意撞伤他、甚至不顾一切去外校找小混混来调戏他,在知道姜琛宴送了他那把贵重的雨伞后,更是对他憎恨难当,无数次想要划破他那张好看的脸蛋。

  黄海其为了喜欢两个字,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只剩下仇恨和妒忌。

  “他究竟有什么好的?!”黄海其不甘心,愤怒地盯着他,“我一直那么努力靠近你,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

  他说得这么明白,姜琛宴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你应该感谢我家幺幺,要不是他,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他盯入他的视线,语气冷地有些瘆人,“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警告。”

  黄海其听他一直在维护迟玄幺,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我不需要他可怜!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他吗!他的善良都是伪装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姜琛宴最是见不得有人诋毁迟玄幺,舌尖舔了下犬齿,浑身冷意泛起,压迫感十足,“你要是再敢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我能把你送进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黄海其被他逼退了两步,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见姜琛宴眼神嗜血,像只野兽一般盯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将他撕碎,吓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姜琛宴嗤笑一声,缓缓开口,“毕竟我没他那么心软。”

  黄海其给自己建立的幻想世界在此刻崩塌地支离破碎,扶着墙滑到了地上,像个疯子一般抱头痛哭起来,他对着姜琛宴走远的背影厉声嘶吼,“姜琛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祝你跟他都不得善终!”

  “你们都不得好死!!”

  姜琛宴转身走进了电梯,见那女人从隔壁会议室跑了出来,往自己这边剜了一眼,然后把蜷缩在地上的黄海其扶起身,骂骂咧咧道:“小其,你跟这种人说话做什么,还嫌他害你不够惨吗!”

  黄海其抱着脑袋一直在尖叫,女人边骂姜琛宴边安慰他,一层楼都是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

  姜琛宴神色淡淡地关上了电梯门,隔绝了外面荒唐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