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也不是。”林烨通过后视镜看见齐薇的一系列动作，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什么意思？”姜宴知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谢新泽将车的码数加到最大，坐在后座的姜宴知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猜想, 那个非人类疯子占据了一个活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人身上的两个人格，你们理解我的意思吗？”林烨依旧侧目看着后视镜，车距越来越小了。
他突然想起来，如果是从后面撞过来，最危险的应该是……
“姜宴知！”林烨转过头, 还来不及说出什么解决对策，就看见后面的车拱了上来。
“砰——”
林烨感觉整辆车连带着自己在半空中旋转，世界颠倒, 他的思绪也一团糟。
“砰——”
林烨陷入了一片黑暗,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他在想, 幸好没拿神职。
“狼人请闭眼。”
“女巫请睁眼，昨晚ta死了，你要救吗？你要使用毒药吗？”
“女巫请闭眼。”
“纯白之女/狼巫请睁眼，请选择你要查验的玩家。”
“天亮了, 昨晚平安夜。”
“请存活玩家前往公交车站集合。”
林烨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世界好像倒过来了……
不对，是车倒过来了。
温热黏糊的液体流淌过额头，大概是鲜血吧。
这是他最狼狈的一次，不过, 既然是平安夜, 应该都没有事吧？
他转动了一下眼珠, 看见齐薇正在外面用力地翘动车门，她紧咬嘴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打开车门。
林烨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气，感觉喉咙里都是黏糊糊的血，说不出话来。
“来人呐——有人吗？”齐薇发现自己打不开这个车门，只能转头求救。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在齐薇和4号和5号夫妇的同心协力下，车里的三人都被拉出来了。
林烨感觉自己的左腿好像没有知觉了，面露惊恐，骨折会很疼的吧，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该不会是要截肢或者瘫痪了吧？
“别担心，应该问题不大。”姜宴知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我后背也没什么感觉，应该是在游戏里的缘故。”
谢新泽摸了摸头上流下了的血，啧了一声：“我也没什么感觉。”
“那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前往集合现场了？”齐薇说道。
谢新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阵亡的爱车，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还有车吗？”
空气陷入了沉默。
高阶玩家的神秘商城倒是有一辆超级跑车，但是林烨没有买。
林烨抬起手：“呐，来救我们的来了。”
不远处一辆车行驶过来，不过，这车好像有点眼熟……是昨天晚上撞他们那辆！
三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但谁也没把这事说出来。
车在离他们不远处停下来，露出8号那张俊逸的脸庞：“上车，赶紧的。不然等时间到了，我们还没赶到，狼人就控场了。”
六人走到车旁的时候，属实是犯难了。
“这好像坐不下啊……”5号中年男人挠了挠头。
“坐不下就两趟，抓紧的，先坐三个人上来。”8号看了看手上的表，眉眼间凝着一丝焦灼。
齐薇轻声道：“先送他们三个伤者吧。他们是昨晚狼人杀人现场的亲历者，应该能说出一些信息。”
“行，快上车。”8号催促道。
林烨、姜宴知、谢新泽面面相觑，他们走近了才发现，
最终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挤在了后座。
大概五分钟后，车在公交车站停下。
姜宴知扶着林烨下车，谢新泽则是拿着纸巾擦了擦头顶的血。
三人在公交车站的长凳上坐下。
1号神秘男子、7号俞母正站在另一边。
俞母看向8号俞洋，想说些什么，却见俞洋立马开车走了，去接下一班人。
7号肯定是狼，1号玩家身份不确定，三人准备等其他人都来了，再说明情况。
过了十分钟，第二班车人来了。
齐薇开口说道：“我先说吧。昨晚，狼刀落在2号身上，我救了。”
果然，昨晚狼人真的去刀姜宴知了。
林烨想想便是一阵后怕，转头看向姜宴知。
姜宴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他站起来，上前一步，说道：“昨晚，我、3号、11号、12号坐在同一辆车上，后面的狼人驾驶着另一辆车，追赶着我们，12号女巫跳车了，所以车里只有我们三个。”
10号祝母沉声说道：“那这样，就很好排坑了。2、3、11、12都可以排除，狼人不可能开车撞自己的队友。”
“未必。”1号神秘男仔靠在站牌的柱子上，闷声说道，“狼人只能杀死一个人，将队友放进去，反而能掩人耳目，不是吗？”
林烨打量着1号，1号的话说得没错，但他还是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提醒过自己。
“他们没有问题。”齐薇目光灼灼，“我女巫保了。”
林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6号和7号俩狼这是可以确定的。还有两只狼就在1、4、5、8、9、10号里。10号是点出6号和7号两只狼问题的人，如果10号是狼，她的狼队友不会放过她。所以可以排除。”
“我女儿也不可能是狼，她是我养出来的，我了解她！”10号祝母当即说道。
8号俞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没有说话。
从刚才下车起，祝音音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其实在车上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
但他没有问为什么祝音音没和她的妈妈待在一起，也没有问祝音音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马路上走路，他甚至没有问祝音音为什么突然疏远自己。
他已经猜到祝音音是什么身份了，他也知道，祝音音已经对他们的这段关系做出了决定。
如果他们能活着出去，祝音音应该会和他分手吧？
他不想分手，但是他们之间横亘着他父母的命以及数不清的恩恩怨怨。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0号祝母目光落在俞洋开来的车上，瞳孔一缩，然后指向8号俞洋：“你们看！他开的这辆车过来，车前面都已经撞凹陷了，很明显就是昨晚肇事的车！”
林烨虽然早就发现这车是昨晚撞他们的那辆，但是他觉得开车的未必就是俞洋。
“昨晚是我开的车。”7号俞母双手抱胸，神色平静地说道，“是我开车撞的人，和我儿子无关。”
“就你？”10号祝母一脸狐疑地看向7号俞母，“我觉得车里还有别人，是你的狼队友吧？你脚上的这双鞋，不方便开车吧？”
7号俞母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8号俞洋走到母亲面前，长叹了口气：“妈，还有俩狼是谁？”
俞母有些挣扎地看了俞洋一眼：“我……”
齐薇微笑着说：“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晚上毒你，你不需要死在夜里。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妈！”俞洋哀求地看着母亲。
“别演了，你们都是狼吧？不然，7号有什么理由不说出她的狼队友？”10号祝母说道。
“我说！”7号俞母抬起手，指向4号中年女子，“她是我的狼队友，昨晚，是她开的车。还有一个狼队友，就在被撞的那辆车里，我就不说了。总之，我儿子不是狼。”
“我的老婆一年前确实考到了驾驶证。”5号中年男子捂住自己的脸，蹲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狼人的话不可信。”林烨说道，“我坚信，我们的车里，没有狼。7号指出错误的方向，自然是为了保护她真正的狼队友。”
“但是，她为什么不说出她真正的狼队友呢？”10号祝母不解地说道，她的眼底还保留着一丝怀疑，“她不缺钱，而且人都死了，她的狼队友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她言听计从呢？我还是怀疑8号是狼。”
7号俞母垂下眼睫，不再参与他们的讨论，该做的她都做了。
林烨静静地靠在柱子边思考，还有俩狼在哪呢？
9号和10号排除掉的话，还有1号、4号、5号、8号。
从7号的动机来讲，8号的嫌疑确实很大。
假设，7号说出的狼队友都是假的，那剩下两只狼就是1号、5号和8号了。
1号确实像狼，但是5号……林烨想起刚才他帮着自己从车里出来的画面，总觉得不太像。
可是4号也不太像狼，一个花了二十多年寻子的母亲，会是狼吗？
而且4号的精神好像有点问题，昨晚上还能开车？
难道1号和8号是最后两狼？
8号俞洋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狼。”
“俞洋。”9号祝音音定睛看向8号俞洋，“我相信你不是狼。”
8号俞洋微微一怔，他以为祝音音会怀疑他的。
林烨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中，他揉了揉太阳穴。
谢新泽开口道：“那今天出谁？如果暂时找不到剩下的两只狼，就先把7号出掉，女巫还有毒药，让她自己毒去吧。”
“那我定个范围吧，我会在以下的几个人里毒，有身份的，自己跳出来。”齐薇说道，“1号、4号、5号、8号。”
8号俞洋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跳出来了。我是守卫，第一晚守了我的女朋友9号，第一晚是平安夜，狼人刀她了，第二晚空守，因为我知道女巫有药。原本不想跳的，但是女巫要毒人，而且我的嫌疑还这么大，我只能跳出来了。”
7号俞母抬起眼皮，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神色复杂。
“所以，狼人第一晚就来杀我了？”9号祝音音喃喃自语。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7号俞母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9号祝音音没有回应她的话。
林烨说：“既然8号跳出来了，那狼坑很明显了。1号、4号、5号其中两位，纯白之女如果还活着，就从这三位中去验，验到狼，那就赚了，没验到，也能知道最后两狼。”
4号中年女子微张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8号俞洋，俞洋走到哪，她的目光就跟到哪。
这束目光毫不掩饰，俞洋感受到了，5号也看见了。
俞洋微微皱眉，他转过身去，靠在站牌边，微微侧过身去。
总是被盯着，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5号则是揽着4号，微微俯下身，贴在4号耳边问道：“怎么了？”
4号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只是盯着俞洋的方向。
5号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挠挠头。
“时间到，各位玩家请投票。”
“1号、2号、3号、4号、7号、8号、9号、10号、11号、12号投给7号”
“5号投给8号。”
林烨微微皱眉，5号投了8号，这是什么意思？
“7号玩家出局，请留遗言。”
“洋洋。”俞母看向俞洋，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您待我很好。”俞洋闭上了眼，没有看母亲。
“其实，你没有必要投我的，我今天一定出局，但是，为什么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留给我。这会让我觉得，我做出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俞母看向祝音音，又看了看祝母，“你们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两人同时摇头。
祝母是厌恶到一句话都不想说，祝音音则是不知道说什么。
思念？没有。
怨恨？也没有。
除去俞洋母亲的身份，她与眼前这个女子没有任何关联。
如果不是俞洋，她们会是一辈子的陌生人。
“妈，你确定你和狼的交易是在帮我吗？”俞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能猜到你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了。你让他们保证，我不会死在白天，是吗？”
俞母眼眸微闪，没有回应俞洋的话。
俞洋上前一步，走到母亲面前：“你爆出来的狼队友，都是假的，对吗？”
“母亲，你到底瞒了我多少？我又是怎么成为你的儿子的呢？”俞洋眼底闪过一丝刺痛，“你承认了丢弃音音的事，为什么不愿意说我的身世？”
俞母瞳孔一缩，嘴唇微微颤抖。
“是因为和你的狼队友有关吗？”俞洋问道。
俞母猛地推了俞洋一把，然后奔向马路中间，那辆原先上警用的车疾驰而来，将俞母撞倒，甚至拖行了几米。
血迹与轮胎痕迹交叠在一起。
俞母的嘴角流出鲜血，她想抬手再摸摸自己的儿子，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带着这份不甘心，她死都没有瞑目。
“天黑请闭眼。”
原本天空还布满乌云，现在已经全然是黑夜了，只剩下公交车站牌那点微弱的光。
“有人要上车吗？”俞洋坐进场上唯一一辆汽车，他放下车窗，看向其他人。
不只林烨一个人注意到5号投了俞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5号能去投俞洋，5号要么是狼，要么是守卫。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音音，上车。”俞洋看向祝音音，“今晚我守你。”
祝音音挽着她母亲的手，摇头道：“不用守我。你守自己就好，我相信你，但是，我不准备上车。”
俞洋眼眸微闪，他走下车：“那我也不走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我也守在这里。”
“守卫请睁眼。”
林烨注意到俞洋和5号都拿起了手机操作。
但是，他看不清两人谁是真操作，谁在装模作样。
“守卫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请选择你要杀的玩家。”
忽而，林烨突然感觉时间好像暂停了一下，但是好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像一个幻觉，但是他看见倒下的4号时，才意识到，不是幻觉。
是游戏规则给狼人开的“绿色通道”。
“老婆——”5号慌张地扶起4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狼人请闭眼。”
“是谁？是谁干的？”5号红着眼，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林烨盯着5号，他是在演戏吗？4号倒在夜里，一定是好人。8号是守卫。狼坑只有1号和5号两个了。
或者说，8号不是守卫，5号才是守卫？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其实只要纯白之女从这两个人里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还没有出现过双死，纯白之女应该还在场。
“女巫请睁眼，昨晚ta死了，你要救吗？你要使用毒药吗？”
“女巫请闭眼。”
“纯白之女/狼巫请睁眼，请选择你要验的玩家。”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