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听着12号的话语, 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脑海里好像有一根细线被这话割断，一股滚烫的气血涌上心头。
这个疯子。
他刚迈出一步, 就被姜宴知拉住了。
姜宴知用力钳制住他的手臂，冲着他摇了摇头。
阮青青想到之前自己的操作，脸色一白，心如擂鼓，她迅速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胸口, 想要冷静下来，可是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刘海遮住了她愈发慌张的神情。
7号阿姨目光落在瘫软地在地上的6号中年女子, 颤抖地指向6号：“她！让她去死！”
12号微眯双眸, 指尖缓缓摩挲着下巴, 似乎真在考虑这事是否可行。
“不！我们是队友！你不能这样！”6号失控地拽着自己头发, 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有道理。”12号笑着点了点头，“那还是从你们这些好人里选吧，反正这个6号狼队友早晚得死。”
“这样吧，你们好人每个人说出一件自己做过的坏事, 然后你们再做决定？”12号歪了歪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林烨：“……你做个人。”
“那我今天还偏不当人了，嘻嘻。”12号脸上的笑容更甚。
7号阿姨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我从来没做过坏事，活了这么多年，与周围人相处得都很和睦, 做事也勤勤恳恳。”
“我也没做过……”阮青青话音一顿, 忽而脸色一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够了，真是虚伪。”12号撇撇嘴，嫌弃地瞥了两人一眼，“7号，假公济私，偷拿单位食堂的东西，菜总是少打。8号，识人不清，连续两局害死了‘无辜’好人。”
林烨目光微沉，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12号和阮青青并不相识，那12号是怎么知道阮青青上一局的事的？
“我说得没错吧？”12号扬起笑脸，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她们。
两人沉默地低下头。
“别的人呢？不说是吗？”12号催促道，“行吧，那你们直接选吧。”
“她！我选她！”阮青青指向7号阿姨，“如果她选了预言家，说不定我们能早一点把狼找出了！是因为她，我们好人才会陷入被狼悍跳的预言家骗的局面，都是因为她！”
7号阿姨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面容纯良的小姑娘，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指向阮青青：“我选她！她这局帮狼人做了那么多事，活该出局！她还害死了4号！”
“我一个平民，我没有视野，我能怎么办？”阮青青眼圈微红，哽咽着说道。
“平民？平民就能掩盖你害死无辜好人的罪恶了吗？”7号阿姨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阮青青走过去，徐文一见这架势，连忙拦住阿姨。
阮青青也站了起来，但被林烨拦下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内讧了，你看12号，他就是想看我们吵，何必趁了他的意？”
阮青青顺着林烨的目光看去。
12号眉眼弯弯，笑容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容貌昳丽的活力少年。
他笑着，可是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阮青青忽地脊背升起一股寒意，喉咙发紧，她连忙避开12号的眼神。
11号则是一言不发，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一只手露在外面，另一只手摩挲着兜里的枪。
他在想，该怎么打破这个困境。
“你们可真有意思，就像是一群待宰的小羔羊，死前挣扎的叫声，我听着愉悦极了，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12号兴奋地鼓起掌来，突然咦了一声，“还有一只小羔羊呢？”
林烨看一圈，发现确实少了一个人，大爷呢？
12号抬起枪，对准停车场门口的一棵大树，那是10号大爷的藏身之处。
他挑了挑眉，语气绵长：“原来在树后呀……”
10号大爷飞快地从树后出来，捶胸顿足地说：“哎呦，要不然你还是杀我吧，反正我也活够了，年纪再大些，要是瘫了，那真是生不如死！”
“瘫了之后，被护工打也没人知道，儿女估计也不待见我，这种日子怎么活啊！”
“我还买了保险，我要是死在白天，估计还能拿不少钱嘞！”
“这两年，老头子我趁着身子骨还硬朗，走了不少地方了，今天踏进棺材里，也值了。”
12号收起枪，撇了撇嘴：“原来还是一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无趣老羊，没意思，还是小羊好玩。”
“要开枪就快开，磨磨唧唧什么？！”徐文瞪着12号，张开双臂，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吼道，“来，朝着我开——”
12号伸手推开徐文，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了，谁的票数最多，我就投给谁，不然……”
12号跑到树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笑嘻嘻地说：“不然我就不开枪了。”
“行啊，那大家都在这里耗着吧。”徐文扫了他一眼，也盘腿坐下。
阮青青看了一眼7号阿姨，又很快地收回眼神，低着头坐在地上。
场面陷入了僵持，没有人说话，12号悠哉地坐在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心情似乎很好，还哼起了儿歌。
大概僵持了两分钟，12号心里又冒出新花样了。
“你们真没意思，不如我们换个玩法试试。”12号的枪对准林烨，“2号和3号，幸福二选一，你们选一个吧。不选的话，我就默认打3号。”
林烨对上那漆黑的洞，瞳孔一缩，这招太阴险了，这是在逼大家做出选择。
姜宴知握紧拳头，抿着唇，正想说话，却听见大爷说道：“行，就打3号吧！”
林烨：看来大爷是真不怕死，那也行……
“不行！来，对准我！”徐文一把将林烨推到一边，直接用头抵着枪口，“开枪啊——”
“唔，真有意思。换人……也行。那你们选吧，选2号还是11号？”12号笑着推开徐文，自己漫步到另一边，边走便说，“选11号的话游戏就可以结束了，11号是猎人，他能直接带走我的狼队友，你们好人也能少死一个人。”
大爷松了口气，他早就看出来，12号这个小疯子一身反骨，9号站出来想挡枪，12号反而不想打9号了。
若是他刚才说要杀2号，那12号就会把3号放进选择题里。
“这个选择题，应该很简单吧？”12号歪着头，笑嘻嘻地说道，“权衡利弊，相信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烨蜷起手指，心想，这的确是现在的最优解，但是12号这个疯子会听他们的吗？
更何况，11号大佬帮了他很多次，无论是在医院还是这次，如果不是11号的提醒，他恐怕醒悟得会更晚。
林烨疾步走到12号面前，鼓起勇气，用手堵住枪口，泰然自若地说道：“你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吧？”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耳边一阵嗡鸣。
“没错，但那又怎样？你不会是想用你的一只手换其他人的命吧？”12号拍掉林烨的手，轻笑道，“天真，哪有这么好的事？”
12号把玩着手里的枪，幽幽地说道：“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们所有人动弹不得。”
林烨抿了抿唇，12号的这句话是真的，在公交车上的那一局，沈意开枪时其他人便是动弹不得。
“我想打谁就打谁，只是那样子有些无趣，我才准许你们活动。”12号勾唇说道。
林烨嗤笑一声：“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你咯？”
“确实应该谢谢我，我还给了你们一个最佳方案，牺牲11号一个人的命，救下你们其他人，是不是很划算？”12号后退几步，与林烨拉开距离。
林烨攥紧拳头，咬牙道：“是‘救’吗？不，你是逼我们挥刀杀人，生命怎能衡量，我们没有资格做出这个选择。”
11号瞥了林烨一眼，眼波微动，类似的话，他很久以前听过。
他轻叹了一口气。
12号敏锐地看向11号：“嗯？11号猎人有什么话想说吗？”
“12号，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动手吧。”11号握上衣兜里的枪，冷声说道，“无论我们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会影响你的选择。”
12号仰起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情愉悦地哼起歌，当做没听到11号的话，他继续催促：“你们别愣着了，赶紧选吧。”
林烨有些迷茫地看着12号：“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人总有所求，12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12号大笑了几声，笑完嘴角瞬间耷拉下来，灿烂的笑容如烟散去，“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过得这么好。”
“我什么都不想要。”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能随风飘去，“我只想看着你们失措发狂，想看朋友决裂，亲人相残，爱人反目。”
“我最喜欢看这种戏码了。”
他缓缓站直身子，目光似吐信的毒蛇一般阴冷：“一起下地狱吧——”
那一瞬间，12号曾给林烨带来的熟悉感荡然无存。
“砰——”12号开枪了。
作者有话说：
林烨：没想到大爷不怕死，那我就勇敢上前了！
大爷：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快就领会了我的意思，孺子可教也！
不同频的两人奇迹般地对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