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壮年男人面前, 那个男人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剩一张嘴还在骂。
叶慕柔打了几巴掌，彻底让男人闭了嘴。
户口本已经到手, 叶慕柔把想好的剧情演完就该走, 只是她仍觉得不够，想了半天，让人把他的衣服被子全泡水了。
“这么脏, 也该洗洗。”反正她是不会洗，就看这个男人会不会在十一二月的天气用冷水去洗。
隗惜雪：“……”
“走吧。”叶慕柔拿到户口本就不想多待, 隗惜雪回头看了一眼, 往角落里放下一样东西然后才转身跟上。
下山的路反而没有上山时轻松。
赵大海他们原本挺开心的, 三万块这么轻松就到手了，可是看叶慕柔没有笑，他们也不敢高兴，只能埋着头赶路。
隗惜雪除了拦了那么一下, 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看他们动作, 就连话都没说几句。
到了山脚, 叶慕柔把钱转给赵大海。
叶慕柔：“如果老师主动问你, 你可以说，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让老师担心。”
赵大海：“我明白。”
叶慕柔还是不放心：“假如你们哪天在街上遇到那个男人……”
赵大海：“你依旧是我们大姐！”
叶慕柔这才露出笑，尽管已经拿到户口，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赵大海也希望能再有一次这样的交易，实在太轻松了。
看着赵大海等人离开, 叶慕柔才看向隗惜雪：“你往他房间里放什么了？”
隗惜雪表现得还挺诧异：“你看见了？”
叶慕柔心说我可一直盯着你, 这个解释过于暧昧，她没说, 只是点头。
“没什么，只是一点可以让他好好休息的东西。”
“医生，你真有职业道德。”
两个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细究，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移出户口本的事。
“我的假期结束了。”隗惜雪看着她，“待会儿就得去车站买票回去，你要一起吗？”
叶慕柔表现得很迟疑，不确定隗惜雪这个邀请单纯是路上有个伴，还是别的什么。
她们应该是不顺路，毕竟居住的都不是同一个城市，所以隗惜雪是想邀请去做其他事？
她站在原地纠结，隗惜雪就耐心地等，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假期要结束，着急回去的样子，比叶慕柔这个目前没工作的还稳得住。
“那就……一起吧。”
*
还真就是坐车一起回去而已。
隗惜雪先把叶慕柔送回家，就如她所说，如果两人交往，她会做到另一半该尽的义务，就算叶慕柔没有同意，她目前只是追求，那也要把追求该做到的事做到。
等确定叶慕柔回到家，隗惜雪才买了飞机票飞回去。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隗惜雪都会没空，叶慕柔有更多的时间好好去想。
叶慕柔却没有在家停留太久，很快就来到夏时时这里。
夏时时现在在筹备期末考，不过看到叶慕柔过来还是很开心，但在看到叶慕柔是空着手的时候，她眨了眨眼：“没有家乡特产吗？”
叶慕柔：“……对不起，忘记了。”
“忘记了！”夏时时悲痛道，“我一直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你居然还能忘记我！”
叶慕柔显得有些尴尬，她确实没想起给夏时时带特产，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温姣听到声音，从卧室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她现在可以不借助轮椅或者拐杖就能走路，只不过会很慢，而且走一小段距离就得停下来歇息。
但是在公寓这点面积，已经完全足够。
温姣挠了挠猫咪下巴，叫夏时时过去：“想要什么特产我可以让人去买。”
夏时时钻进她怀里面，取代了猫咪的位置：“不一样，这不一样，学习多无聊啊，我就全靠期待小叶带特产坚持下来，她居然把我忘记了，她身边到底站着谁，居然把我忘记了！”
叶慕柔尴尬得说不出话，而夏时时哭嚎完过后安静了几秒，猛地抬起头：“真的有人？”
是真的有。
叶慕柔这才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夏时时，好几次夏时时都想生气，被温姣拉了回去，但是到了最后，温姣也没拉了，夏时时气愤地看着叶慕柔：“这么大的事你不找我帮忙，你宁愿花几万块钱找别人帮忙。”
“还有那个隗惜雪，我和你认识的时间长还是她和你认识的时间长！”
“你容得下她，容不下我！”
叶慕柔不知道怎么回答夏时时，只能低下头。
夏时时现在表现的是真的很难过：“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见外，我有什么事都是拜托你去做，你会不会嫌我烦。”
叶慕柔急忙道：“当然不会！”
这句话好像没有说服力，毕竟她是把事情做完后才回来找的夏时时。
可叶慕柔是真的想成为夏时时的朋友，她着急解释：“你不是要期末考试了吗，我担心会影响到你……”
“不必多说！”
夏时时坐在温姣身边，双手抱起。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呢，根据你的说法，找人结婚后再离婚是最稳妥的，那你有找到假结婚的对象吗？需要我去安排吗？”夏时时的问题让叶慕柔愣住了。
她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想到找夏时时安排假结婚对象是最稳妥的。
其实不只是假结婚，这件事从头到尾找夏时时都是最合适，只不过她想自己去解决处理。
然后这个想法在隗惜雪过去的时候被打破，毕竟已经被帮助了，再纠结这个也没有意义。
让夏时时帮忙，她就不需要考虑隗惜雪的提议。
叶慕柔：“我……我再想想吧。”
夏时时没有强迫叶慕柔现在就给出答案，不过距离上一个选择已经过去许久，夏时时问她：“之前跟你说演戏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叶慕柔点点头，她现在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只是夏时时这个时候不太赞同了：“要是你父亲看到电视上的你，继续无赖地纠缠呢？”
糟糕。
叶慕柔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
夏时时长叹一口气，随后唇角微扬，扯起一抹绚烂的笑：“所以还是交给我去解决吧，小叶啊，你现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你的老板会罩着你的。”
这下夏时时又变成了叶慕柔的老板。
好像已经习惯了，叶慕柔自从毕业过后就一直在给夏时时打工。
按照夏时时的说法，老板替员工解决家庭困难，是为了让员工更好地工作，算不上帮忙，她让叶慕柔安心接受。
*
签合同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和上次来应聘助理相差不大。
叶慕柔还特地留意了下她的合同，发现上面居然没有合约期间不能谈恋爱结婚的条款，而且合约的时间只有两年，两年过后可以再续。
简单来说就是，这份合同是夏时时为她专门定制，只有好处，没有缺点。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上面没有说每年必须给叶慕柔提供什么等级的资源，刚好叶慕柔也不是很需要。
她只想有戏拍，有钱赚，能提供母亲每个月的医药费。
至于是配角还是龙套，她都无所谓。
因为是通过换脸来让电视正常播出，所以只有叶慕柔一个人去拍，她捧着剧本，面前就是摄影师，还有专门的表演指导演员。
叶慕柔没有学过表演，刚开始很紧张，需要老师一个表情一个表情地教。
到了后面，叶慕柔逐渐上手，不用老师指导就能拍出很好的效果。
“你真的没学过表演？”导演神奇地看着叶慕柔，那眼神就是在看一棵好苗子。
“我……”叶慕柔隐去过往的那些经历，“我以前是周小姜的助理，她拍戏的时候我都在，可能你们没注意到。”
导演神情变得微妙：“这样啊。”
叶慕柔嗯了一声。
接下去的时间就是加班加点地拍。
因为只需要拍她一个人，所以时间要短些，比较麻烦的是后期，那又不关叶慕柔的事。
戏拍完后，片酬也到账，看见到手的十万块钱，再扣除要交的税，叶慕柔松了一口气，把这些钱全部转给了隗惜雪。
隗惜雪没有立马回复，而是过了几个小时才发过来一条：“收到了。”
叶慕柔看着那条短信，正准备关了手机，隗惜雪好像坐不住一样，又打了电话过来。
叶慕柔犹豫了一会儿，就接通了。
隗惜雪的声音有点儿低，估计还在医院，叶慕柔光是听着都觉得像是在看心理医生那般，心境明亮。
简单来说就是心情很好。
她周围认识的人，也就只有隗惜雪能够给她带来这种感觉。
隗惜雪知道她所有的不堪，但没有太过在意，反而更加呵护，叶慕柔不得不承认，她很享受这种待遇。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拍戏。”
“拍戏？”隗惜雪声音高了点，似乎有点意外，随后笑着说，“不错，你演技挺好的，不知道我算不算你的第一个观众。”
叶慕柔很快反应过来，隗惜雪是在说去找户口时的事。
她先是扮演一个从大城市过来度假的人，然后再扮演一个不孝女……
隗惜雪不算她的第一个观众。
叶慕柔轻声说：“我第一次骗人，是在初中刚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成年，但我骗老板我已经成年了，而且还是长期工。”
结果不用说，做完两个月叶慕柔就不做了，她得去上学。
当时是无奈之举，但是后面，这样的无奈之举越来越多。
说好听点是演，说难听点是骗。
她一个面嫩的学生，还要装作已经成年的样子，而且在客人问她为什么不继续读而是出来打工的时候，她还要继续装作厌学。
甚至为了让男人同意她读书，并且不打扰，她撒过很多很多的谎。
她当时想的是，不能让人给看出来。
然后去琢磨每一个表情。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时刻拿底线要求自己，估计她会成为一个骗子。
后来她也骗了纪砚，骗了周小姜，现在只是要去骗观众而已，有现成的剧本，还愁不好骗吗？
叶慕柔试探似地继续道：“我可能也会骗你，你会在意吗？”
隗惜雪：“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你是个下不了狠心的人。如果我是你，对待那个男人的方式可不会那么温和。”
叶慕柔：“但是医生还是替我关心了他的身体。”
隗惜雪轻笑一声：“我也就是顺手，只要那个男人读点书就不会碰。”
叶慕柔说：“放心，他没有读过。”就算读，也读进狗肚子里了。
两人的闲聊出乎意料的融洽，到了最后，隗惜雪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你辛苦拿到的户口本应该没过期吧。”
“……”
*
当夜，叶慕柔就买票去了隗惜雪所在的城市。
然后第二天，两个人就从民政局里走出来。
叶慕柔看着结婚的小本本，想要离婚最起码得过一个月，她看向隗惜雪：“我姑且算通知了家长，你呢。”
隗惜雪：“没有，你晚上有空吗？陪我一起回去通知？”
叶慕柔想到隗惜雪的母亲和自己母亲的关系，一阵牙酸，很害怕地摇头。
“算了，反正到时候也会离。”
隗惜雪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手指动了动，最后叹口气：“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抽根烟。”
叶慕柔在原地看着走到角落里抽烟的隗惜雪，她细心观察隗惜雪的表情。
应该是高兴，起码没有情绪不好。叶慕柔不抽烟，不理解隗惜雪这个时候抽烟是单纯的烟瘾来了，还是想要放松心情。
医生应该不会控制不了烟瘾，叶慕柔也想不到什么心事值得她用烟来压。
说一根就一根，隗惜雪抽完就走了过来，站在叶慕柔三步远的距离：“着急回去吗，不急的话吃了饭再走吧。”
“不急。”叶慕柔看着隗惜雪的眼睛，又说，“我要搬家了。”
“嗯？搬到哪儿？”
“搬到这个城市吧。”
叶慕柔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马上就要过年，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这么好的天气，让人期待起新年的时候。
过了年，就要辞旧迎新。
叶慕柔：“这个城市拍戏的机会更多一些，更方便我赚钱给母亲看病。……也更方便我了解你。”
叶慕柔：“你说的，先交往试试……虽然为了移出户口已经拿了结婚证，但也可以不离婚，只要我们两个合适的话。”
叶慕柔低下头，很紧张。
要说了解的话，隗惜雪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已经是了解透彻，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也就是说，只要叶慕柔愿意，那么两人就可以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两个人都知道，也知道那句话背后的意义。
隗惜雪手指又动了下，只是这次她没有再离开去抽烟，而是笑着点点头：“好吧，相处一段时间试试，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