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暴雨, 浴室里蒸腾雾气,浴室外的温度也好似将人给融化般,浓稠又喑哑。

  卫姝洗澡很认真,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北歌将姜汤和预防感冒的药准备好,见她出来, 指了一下沙发上的衣服。

  “这是我的睡衣, ”北歌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换上衣服, 喝汤吃药, 等会儿带你回家。”

  卫姝把北歌的衣服翻来翻去, 是一个吊带裙,她勾着手指提起来,疑惑道:“可是, 这里面没有内衣呀。”

  北歌背对着卫姝楞在门口,什么?没有内衣?

  “这个吊带自带胸垫啊, ”北歌转头, 两手往外抻了下, 示意卫姝看里面,“不用内衣。”

  卫姝手指往下捏, 满眼嫌弃:“就多一层布诶。”

  北歌点头:“…不是吗?”

  卫姝眼神落在北歌锁骨下方,两边扫视一眼, 勉为其难道:“算了,我凑合穿吧, 下去的时候披上你的外套,也就看不清了。”

  北歌呆呆地“哦”了一声, 等她关上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脸颊便有些微红。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确实不如卫姝。

  卫姝是兔子,白嫩大碗那一款,她自己只能算浅口小碗,有,不多。

  北歌点了点头,无所谓,卫姝有就行了,她自己无所谓。北歌点开手机,上网购物,用她目测的大小购买了一批各种款式的内衣。

  “亲爱的,你进来一下。”

  没过一会儿,卫姝的声音传来。

  北歌推门进去,就见一个光滑白皙的脊背在面前晃,晃得人愣神。

  “后面的衣服黏在背上了,拉不上来,你帮我一下。”卫姝两只胳膊从上下两个方向绕到背后,一个揪着衣服往上提,一个从上面往下勾,两只手始终够不到一起。

  卫姝背上已经有了好几道抓出来的红痕,北歌将团成块的衣服抻出来展平,缓慢往上拉,嘱咐道:“你胳膊放好,别用力。”

  卫姝安安静静垂下胳膊。

  没有胳膊的遮挡,北歌用力将衣服提到她的肩胛骨,然后,卡住。

  “嗯?”就差最后一点距离,北歌用了点力气继续往上提。

  卫姝发出一声闷哼。

  “你…轻点。”

  听出语气不对,北歌眨了眨眼,探头去观察卫姝的表情。

  卫姝低着头没什么反应,就是耳尖有点红。

  北歌将头收回来,继续用力。

  然后,在收回来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见勒到的地方,因为勒紧的动作愈发聚拢。

  北歌:……

  她瞬间松手,后退一步。

  “剩下的你自己穿,我出去了。”

  北歌拔腿离开,关门后靠在门板上冷静了好久。

  半晌,她顺拐回到座位上,目光放空。

  又是几分钟过去,北歌抬手拿起手机,修改刚下单的信息。

  -尺码不合适,选择修改,D

  北歌买的长款吊带裙本来就不是紧身款,有富裕的空间,她还疑惑这么细的腰为什么提不上去,现在来看……怪不得卫姝卡在半路。

  脑海里又有各种画面竞相出现。

  升天小人宛若脱缰之马,在她脑海里骑着鸵鸟飞奔一百个回合,手里拿着仙女棒嗷嗷叫。

  理智小人头顶一个大白菜,坐在栅栏上,一脸生无可恋,后面有三个鸵鸟凶残啄食它头顶的白菜,不断往下迸溅的菜渣糊满头脸。

  北歌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的浓茶。冰凉的茶水滚进喉咙,灼热的心肺降下温度,北歌吸气呼气,将心率调整到合适频率。

  “这不合时宜,”北歌对自己说,“你还没获得她的原谅,这种行为有点禽兽。”

  此话一出,堪比迎头一棒,所有旖旎都似泡沫,顷刻间破碎无踪。

  卫姝不记得,不代表她可以装作不知道。

  错误已经犯下,她要想的,除了如何弥补,还是如何弥补,任何别的心思都不要有。

  这时候,卫姝擦着头拉开门。

  “亲爱哒,你能进来陪我吗?”

  北歌面色冷静如水,起身进门,声音沉稳,一身正气:“好。”

  卫姝盘腿坐在床上,冲她笑着拍了拍手边的床,语气雀跃:“你上来坐。”

  北歌脱掉矮跟皮鞋,换上棉质拖鞋,盘腿坐在她对面。

  卫姝拉过她的手,低头思虑了一会儿。

  北歌看出她有话想说,便没有打扰她。

  “这几天玩得好吗?”两分钟后,卫姝还是拉着她不说话,北歌忍不住开了个头。

  卫姝脑袋轻点,瓦声瓦气道:“好得很。”

  “那就好,”北歌淡淡笑着,“开心就好。”

  也许是话开了头,卫姝再张口,话语就顺畅了不少。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卫姝抬眼,精致的杏眼映入北歌眼眶。

  北歌眼中的神色更加柔和:“你说。”

  卫姝声音小下去,很没有底气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和我分手?”

  卫姝这几天对她可能患有的病有了个基本的认知。

  无论是精神障碍还是心境障碍,都会对周围人产生莫大影响。

  那些她醒来后从很多人口中听到的,自己对北歌太冷漠,不喜欢交际,不会照顾别人心情的行为,都有了准确的原因。

  卫姝开始害怕,将来有一天,自己恢复记忆,同时病情复发,对北歌再做出什么坏事来,北歌会不会把她抛下?

  北歌极轻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慢重复卫姝的问话:“会不会,和你分手?”

  卫姝苦恼不已:“对呀,你这么温柔,会照顾人,以后没准就不想照顾我了。”

  “你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北歌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Doris。

  那个宛若噩梦萦绕在她记忆中,符号化的女人。

  但那又怎样,她没有任何立场去吃醋,是自己先抛弃了卫姝,又怎么能要求她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比如对你发火,不理你,冷战,对你说很过分的话,欺负你,”卫姝嘟嘟囔囔念叨出一大串,“反正就是攻击你之类的,你会讨厌我吗?”

  北歌松了一口气,叹道:“只是这些?”

  “这些不够吗?”卫姝有点惊讶,“还能有什么?”

  “如果只是这些,”北歌很快将心情调整过来,未露出任何端倪,目光真诚,“我不会。”

  卫姝听见她的回答,不仅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加发愁。

  “那怎么办呀,我更担心了。”卫姝垂头丧气。

  北歌轻声:“担心什么?”

  卫姝说:“不讨厌我,不和我分手,总是让着我纵容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北歌抬手摸她的头:“是我该过意不去。让你受到这么多的伤害,是我没做好。你不怪我,还回到了我的身边,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卫姝红着脸低下头。

  北歌目光有些微的心疼,抓着她的手,轻轻捏了几下。

  这时候,门口传来几声轻扣,周玉在外面敲门。

  “老板,您点的饭到啦。”

  北歌站起来,用眼神询问卫姝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

  卫姝歪头想了想:“外面是你的贴身助理吗?周玉?”

  北歌“嗯”了一声。

  “那就一起去吧。”卫姝光着脚下床,踩上拖鞋,哒哒哒走出门,坐在北歌的椅子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北歌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卫姝支着下巴靠在她的桌子旁,漫不经心地玩着笔筒,头发微湿,肩膀锁骨大片肌肤裸露着。

  北歌:忽然有点不想开门。

  北歌走进卧室,找出一个长款外套给卫姝披好,按下开门的按钮:“进来。”

  周玉眼观鼻鼻观心,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北歌旁边,把三个保温盒放下。

  “老板,这是您要的饭菜。”周玉微微弯腰,姿势标准恭敬,只是那双眼,总是时不时往北歌的婚戒上面落。

  公司里的人都传老大的婚戒是假的,是为了挡桃花,不然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她的女朋友。

  只有华霓听了这话嗤之以鼻,说老大有个放在心里的白月光,心心念念很多年,戴上婚戒是为了表明心意、守身如玉,你们的猜测都太俗。

  很多人都来问周玉,身为私人助理,有没有什么可靠的小道消息佐证传言。

  对此,周玉向来只有一句“无可奉告”,因为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板天天加班,经常住公司,也没见她和谁甜言蜜语通过电话,加上北歌的性格本来就不喜欢在人前透露情绪,周玉一度认为老板是个工作狂,传言不近男女色说得很准确。

  可如今,她才是见识了什么叫冰山融化,百炼钢化成绕指柔,那个淋湿的女人绝对就是老大心中的白月光!肖想多年终于追到手那种!

  “你在看什么?”周玉愣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疑问。

  卫姝食指勾着北歌的钢笔转圈,漫不经心晃荡着,眼神却紧紧盯上周玉。

  北歌微怔,也看了眼周玉。

  周玉连忙移开视线,笑着解释:“没什么。就是觉得老板的戒指真好看。”

  卫姝:“哦?”

  她放下戒指和二郎腿,从座椅上下来,哒哒走过来,站到周玉面前。

  周玉表面上笑容未变,礼貌恭敬,毫无瑕疵。内心里为自己点了根烟花,还是大光圈能燃烧十分钟的豪华仙女棒。

  夸老大的婚戒好看,也就是点明老大对她的一往情深,这个马屁虽然拍得隐晦,但肯定有效!

  谁料卫姝淡淡“哼”了一声,抬起纤细修长的十指,来回翻看,状似无意道:“是吗,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结果不小心弄丢了,真是可惜。”

  周玉眨眨眼,没说话。

  卫姝拉过北歌的手,亲昵地与她十指相扣,然后转向周玉,抬了抬下巴,倨傲地哼哼唧唧道:“这戒指也就一般般,你要是喜欢…”

  周玉试探道:“不如,就让我…”

  “就让你自己买去!喜欢就自己买啊!”卫姝眨眼的瞬间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她就说这人在惦记吧,她只不过起了个头,就想顺着她的话要走北歌的戒指!

  她不允许!

  周玉嘴角抽搐,她刚才根本没听清卫姝哼唧的话,她在回答上一句话好吧!

  “您误会了,”周玉只能继续笑着,“我是说,您的戒指丢了,不如就让我帮您再订一个。”

  周玉耐心补充,脸都快笑僵了:“以前北总的东西丢了,都是让我帮忙补上的,放心,我对重新购买一模一样的东西很有心得,限量款也能找出来。”

  卫姝:……

  卫姝面无表情闭上了嘴。

  北歌扶额冷静了几秒,抬头对周玉说:“这里没你事了,下班吧。”

  周玉打工人的灵魂瞬间觉醒,当即点头道谢转身就走。

  对于下班这件事,拖迟一秒就是对工资的不尊重。

  周玉走后,北歌捏着卫姝的下巴让她转过头,目光好笑道:“你在乱吃什么飞醋?”

  卫姝垂着眼看下巴,紧闭双唇,脖子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在北歌摆弄她的时候,还倔强地歪了一下头。就像一只小小的巴西龟,梗着脖子跟人犟,就是不说话。

  北歌见她的小模样,忍不住低下头,在她撅起来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吧唧。双唇分离时还带着响。

  卫姝的耳尖渐渐染上粉红,她有点尴尬。别别扭扭的样子撑不下去了,卫姝连忙低头,躲进北歌的怀里,抱着她的腰不说话。

  北歌任由她抱住,嘴角的笑容扩散到全脸,再次笑出声来。笑声连带胸腔一起震动,贴在她怀里的卫姝自然感触深刻。

  北歌摸着她还没干透的长发,耐心温柔道:“吃醋啦?”

  怀里的人轻轻蹭了蹭。

  北歌又笑:“她就是我的助理,你以后叫她周助就行。”

  怀里的人不动。

  北歌想了想,解释道:“我没告诉过别人你的身份,怕给你带去困扰,只是在公司的系统录入了你的信息,保安也认识你,但周玉不知道。你的药,还有姜汤,都是周玉在我没嘱咐之前准备好的。她对我真没别的心思。我对她就更不可能了。”

  抱在怀里哄人,效果都是翻倍的。

  卫姝听着听着就没了脾气,刚才那点犟早就不翼而飞,忍不住收紧胳膊,在北歌怀里蹭了好几下。

  “嘶。”北歌忽然抬起头,表情有几分隐忍。

  “亲爱的,”北歌拍了拍她的腰臀,“别蹭了。”

  卫姝一头乱发从她怀里抬起头,白皙的小脸透着憋气的红。

  北歌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快点去吃饭。”

  卫姝“哦”了一声,乖乖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她弄得皱巴巴偏移方向的胸垫,坐在茶几上拆食盒。

  北歌轻而长地舒出一口气。

  幸好她还算听话,再蹭下去,她都要忍不住了。

  “我解释,”卫姝嘴里嚼着不太好吃的饭,皱眉道,“我不是乱吃醋,我只是很讨厌第三者。”

  北歌耐心听她说。

  卫姝很怕北歌误会自己小心眼:“可能是我洁癖,只喜欢全部都属于我的东西,不会跟任何人分享。如果我喜欢的人不能只喜欢我一个,我就不要她。”

  北歌好奇道:“你对自己了解还挺深刻,不是失忆了吗?”

  卫姝一板一眼认真道:“失忆是失忆,又不是丢了三观,我不会分享我的爱人,同样,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这话就等同于告白了,北歌一时怔忡,没有说话。

  “我喜欢青梅竹马,喜欢两小无猜,喜欢从头到尾都是那一个人,”卫姝小声嘟囔,“所以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而且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时候,我无比欣喜。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对你身边出现的男男女女心生警惕,我知道你们商圈里的大老板们大部分都没什么节操,对待两性关系没有原则,出去应酬习惯性点个小姑娘作陪,这些你不用否认,我都知道。”

  北歌张了张口,见她的话题岔远了,只想挽回来:“我真没有。”

  “我信你,”卫姝打断她的话,“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你身边的环境就是这样,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是极少数的人,更何况你还是这样优秀,想要什么样的小姑娘没有,怕是招招手就有一大堆。”

  北歌这才发现卫姝其实并没有多少安全感。同时,她因为卫姝这一番想要独占自己的发言而倍感喜悦。内心滋生一股无法言说的兴奋和满足。

  北歌就差指天发誓:“小姝,除了你,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别的女人了。”

  卫姝愣愣地看着她,目光里却没有信任:“我不信。你确定对我是爱情,而不是把我当成妹妹,习惯性照顾?”

  北歌愣了一下:“你是妹妹,也是我的爱人,我怎么会把这种事情搞混?”

  卫姝摇头,语气冷漠:“可是在我看来,从我醒来,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是处在相敬如宾的礼貌程度。你甚至都不愿意和我上床。在我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所保留。我在你面前毫无掩饰,你却拒绝了我。”

  北歌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也不知道卫姝今天怎么了,这张嘴这样厉害,张口说出的话和真相完全相反,偏偏北歌没有办法辩解。

  她的确没有碰过卫姝,就算卫姝失去记忆之前,两人也很少过伴侣生活。

  不是北歌不想,是卫姝总是兴致缺缺。两人的伴侣生活,每次都是卫姝主动才有可能,北歌从来没有拒绝过卫姝,倒是卫姝一直在拒绝北歌。

  所以在卫姝失忆后,北歌才会斟酌再三,谨慎地拒绝了她。因为在北歌看来,现在的卫姝是不正常的,如果等她恢复记忆,一定会因为北歌对自己过界的行为而愤怒。

  后来卫姝一再逼迫,北歌才渐渐放开,这才有了后面两人亲昵的举动。

  只是这离滚床单还有点远。

  北歌不确定道:“小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真的感觉冤枉,如果你说没有安全感,我会想办法给你安全感,公开我们两人的关系,把你介绍给我的合作对象,甚至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也是你之前同意的。可你不能说我不爱你。”

  卫姝低下头,她想起于晴的忠告,一定要表达自己的需求来逼迫北歌同意,不然北歌永远也跨不出这一步。

  所以卫姝依然固执道:“我感觉不到。”

  她放下筷子,转头回到房间:“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兴致,这让我很挫败。不过以后也不会了,我会离你远远的。”

  说完,她就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北歌被她晾在门外,一时间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太阳穴的脉搏鼓胀跃动,传递着充血的声响。

  她能听见自己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点点断裂的声音。

  什么叫她脱光了站自己面前都不会有反应?

  什么叫她要离自己远远的?

  北歌看向卫姝没吃几口的饭菜,忽然起身叩门。

  休息室反锁着无法打开,北歌冷静转身,掏出一串备用钥匙,开门。

  卫姝正趴在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听见门响,身子抖了抖,往里面缩去。

  北歌关上门,把备用钥匙挂在门把手上,然后“咔哒”一声,从内反锁。

  她缓步走来,绕过卫姝进入卫生间。

  不一会儿,水声响起,北歌缓慢而细致地清洗双手,洗过三遍,甩干残余的水分,用手肘关掉水龙头。

  卫姝听她洗手的时候,就抱着枕头缩到了床尾。

  北歌居高临下地走过来,没有压抑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那目光看得卫姝有些心惊:“过来。”

  北歌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而卫姝被她控制住,吻到缺氧,大脑里绽开片片烟花。

  耳边传来细致缓慢的窸窣声,直到这时,卫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成功了。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受她控制。

  -

  晚上,卫姝是被北歌抱着回家的。

  于晴和卫姝前后脚到家,哼着歌跳着舞,进门就给了卫姝一个熊抱,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卫姝语气虚弱道:“约会成功吗?”

  “哎呀什么约会,就是吃个饭嘛,啊哈哈哈。”于晴笑得颤抖,她今天穿了欧美辣妹紧身衣,脖子上就挂了个黑丝带,下面是包臀鱼尾裙,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展露无遗。

  北歌骨子里的思想较为传统,见状颇觉辣眼睛,扔给她一个空调被,打着哈欠道:“穿上点,室内温度二十五。”

  卫姝打量她几眼,颇有点羡慕:“孔琴就喜欢你这挂。”

  于晴注意到她的视线,笑容一顿,警惕地将卫姝打量了一遍:“你这围度也很可观啊。”

  于晴这回不仅见到了孔琴,还碰上了孔琴的相亲对象,孙家千金。怪不得卫姝说孔琴不喜欢白瘦幼那一挂,孙家千金简直就是书里走出来的林黛玉,弱柳扶风,细得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于晴连挺胸抬头都不用,孔琴的视线根本都没往孙家千金身上落。

  不过卫姝看起来瘦,但很有肉。这种事情和基因有关,卫姝和于晴的妈妈年轻的时候都是丰腴的大美人,这种也能遗传。

  卫姝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瞅着她,这人不会是个恋爱脑吧:“滚。”

  “好嘞我这就滚,”于晴一个漂亮地起身,转着圈回到屋子里,又转着圈出来,把迷你鼠交到卫姝手里,“这是小的谢礼,以后这孩子就托你照顾了,我这就走!”

  卫姝用看傻子的目光目送她离开。

  北歌靠在墙上看她俩互动,神色很疲惫,几乎要靠着墙睡着了。关门声传来,确认于晴真的关门进屋不会再出来后,北歌强打起精神,走过来摸了摸卫姝的头:“累不累,浴缸里放了水,去泡一泡吧。”

  卫姝得寸进尺,想和北歌一起泡澡。

  北歌愣了几秒,揉了揉眼睛,走过去陪她:“嗯,一起去。”

  她没有进浴缸,在外面给卫姝擦背。卫姝偏头观察她,越看越喜欢。没一会儿,卫姝支起身子,忽然道:“亲爱的,你有点黑眼圈。”

  白天的时候还不明显,到了晚上,北歌明显露出了疲惫之色。

  卫姝有点心疼:“是不是上班太累了?”

  北歌摇了摇头,继续给她按摩:“不是,没睡好而已,晚上睡一觉就行。”

  白天她刚刚获得几小时的睡眠,让她能暂时恢复精力,但那全靠精通脑域的沈岚的催眠。至于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入睡,还是个未知数。

  卫姝不忍北歌再劳累,推她出去:“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睡觉!”

  北歌的反应有些迟钝,慢半拍才走出门。

  她揉捏着额角,睡眠不足令她头昏脑涨。她记得有项睡眠剥夺研究,证明睡眠不足真能要命。她试着躺在床上,努力入睡,却未果。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各种纷杂的思绪,像一只庞大沉重的手,压在她胸口,令人窒息。

  北歌起身,从外套内侧的小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里面是沈岚给她的药,嘱咐她尽量靠自己入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否则产生依赖,药量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大。

  卫姝很粘人,晚上肯定会和自己睡,她已经发现自己很累,要是第二天精神状态不好,会让她担心。

  她总不能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好,还要连累生病的爱人担心。

  北歌犹豫几秒,掰了半片喝掉。

  睡意慢慢袭来,临昏睡前,北歌模模糊糊地想,下次陪卫姝复查,她应该再找沈岚看看。

  机构调查卫家当年发生的事,已经有了进展,很快就会出整体事情脉络的结果,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撑住。

  尤其卫姝还是个病人,她绝对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