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士不由得侧目,心中都带了几分的怜惜,是个苦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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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不由得侧目, 心中都带了几分的怜惜,是个苦命的孩子。

  玄珠发出微弱的光芒,很微弱, 忽明忽暗,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博士拿不定主意, 不知该不该记下小女孩的名讳,他偏头瞄向薛岫的方向,见薛相点头后, 他才动笔, 并询问小姑娘的名讳。

  “你叫什么名字?”

  “二……二丫……”

  小女孩局促地站在那,水灵灵地大眼睛看着玄珠, 那忽明忽暗微弱的光芒像是给她点了一盏明灯。

  从小早慧的她, 已经从大哥哥询问她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她不用被阿娘卖掉了。

  心底很是欣喜的, 又很是不安, 恐慌中又带着丝盼望,期待往后的日子。

  等所有人资质都测试完毕后,天色也黑,外面的人群早已散去。

  薛岫看向空地上站着的几百名孩童,沉声道:“你们都已经被录入国子监,两日后来报道, 如非必要, 日后不得离开国子监。”

  孩童神色各异,虽感觉奇怪, 但也没有当场问出来。二丫眼神闪过欣喜, 若是以后不得离开国子监, 那她就不必回到家中,遭受鞭打了。

  “都回去吧。”

  孩童听闻后,亦是有序地离开,外头仍有不少等候的家长,她们欢呼雀跃的扑到自家爹娘的怀中,欢快地小声聊着。

  二丫走在后头,她踌躇地不敢出去,等跨过门槛,扫视外人的大人,没有看到自家娘亲后,她心底松了口气。

  正要踏着夜色回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地问候。

  “你家人没有在外面等候吗?”薛岫扫过外面的人,没有见到小姑娘的家人后,便道:“若你不想回去,可留在国子监。”

  “大哥哥,我真的可以留在国子监吗?”听闻这一喜讯后,二丫唇角地弧度上扬着,又收敛的压下,低垂着头。

  “可以,你们都会住在学舍内,会有人照顾你们的起居,每日两餐,国子监内有食堂,可前往食堂就餐。”

  二丫紧抿着唇瓣,心里不停地念着,谢谢大哥哥,等薛岫真要离去走远的时候,她还是鼓足勇气大声小声喊出来:“谢,谢谢大哥哥。”

  薛岫顿足后,回眸微微颔首后,才向右边走去。

  二丫也在仆役的带领下,住进了学舍内,当躺在干净的被褥里面,穿上合适的衣物后,她还有几分不敢相信,看着外头的月色,耳边再也没有呵斥声,也没有皮鞭挥舞的声音后,她沉沉地安睡,眼角滑落出两行清泪。

  ……

  薛岫靠着车壁,按压两下眉心后,他思索两下后,决定把薛雅柔,薛静带在身边。

  国子监夫子一职,摘星阁阁主,瞧着都像是赵怀泽对他的补偿。

  就像国子监只有他一位夫子而无别人……可薛岫又从中看出赵怀泽极为看中修炼一道,这才任命他上任。

  却又不加以控制,是想国子监和摘星阁成为他的一言堂?

  薛岫无法揣测赵怀泽的深意,但摆在他明面上的,就是他缺人,而这些差事,除却薛家已开始修炼,其余人等似乎不太合适。

  薛岫回到府后,他径直去找薛静,轻敲薛静的屋门,双手拢入袖中静静等候着。

  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后,薛静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当他看到薛岫冷淡的面容后,心下一颤,弱弱道:“哥。”

  薛岫跨过门槛,薛静连忙松手后腿,有些不自在地跟在薛岫的身后,当薛岫落座于软榻上的时候,他立马殷勤地倒水,送到薛岫的手边:“哥,喝茶。”

  虽然不知薛岫来找他有何要事,但薛静还是不敢问出口,手心不停摩擦着自己的膝盖,有些紧张,害怕他哥是来抽查的。

  瞅着薛岫的脸色,见他神色平常,试探地开口:“哥,我近日……没有丝毫的懈怠。”

  薛岫狐疑,眼睑下垂看到薛静紧张地手,淡淡道:“是吗,那你是要我抽查你一二?”

  “不不不,”听这话的薛静连忙婉拒,但又听出话音,原来他哥不是来抽查他功课,趴在茶几上问道:“哥,你找我是有别的事?”

  薛岫嗯了声,淡淡道:“虽然你功课平平,但也识得几个字,我打算举荐你为国子监内的夫子,教导那群孩童识字,你意下如何?”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微抿两口,等着薛静的回复。

  “哥,我真的可以去国子监吗?”薛静迟疑,国子监的名头他也听闻,此事是他哥和陛下搞出来的学堂,轰动整个京城。

  能去国子监当夫子,虽不能出仕,但薛静还是愿意的。指不定日后前途无量,不说别的,就连他哥都去担任国子监夫子一职,可见这事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陛下一定有自己的深意,他只要乖乖跟在他哥后面,就不会吃亏。

  “嗯,你若是想去自然可以。”

  “愿意的,愿意的。”

  看着薛静连连点头,眼底欣喜的模样,薛岫心念一动,说道:“检查你的功课学得如何?”

  薛静瞬间萎靡,但也没得办法,正要去拿书的时候,就听他哥的发问,瞬间懵了,但幸好嘴比脑袋快,能迅速地说出来应付一二。

  薛岫一连问了三四个问题,见薛静都能答上,便知他功课掌握的不错,至少有能力教导那群孩童开蒙,说了句尚可后,便起身离开薛静的院子。

  后又邀约百乐天,南黎等人,入了国子监后,规模算是定了下来。

  也能应付一二国子监的教学,等后面的学子也入学后,除却上等资质的人由百乐天和薛岫教导以外,其余人等都由薛静薛雅柔等人教导。

  国子监的学子不仅识字,还要学会骑射,若是想学针织女工亦是可选修一门。

  有的人跟随南黎学习如何养蛊,经由灵气滋润后的蛊虫威力越发地强盛。

  也有从夏无咎那处学得一手的好毒术,时常能看到有人面色青白,颤颤巍巍地走出后倒在院子里。

  练了修炼功法后,这些毒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但也很是难受,灵气弱一点的更是差一点魂归西天,又被学医的同窗就活。

  这种事,薛岫没有制止,似有几分乐见其成。

  因修炼人员有限,不能分配更多的夫子,各郡县上等资质的人员会送至国子监,而其余人等薛家会派旁支去教习。

  因此,国子监一脉全都掌控在薛家的手中,剩余的职位由赵怀泽安排的夫子担任,其余人想插手都没有办法。

  只能暗恨着,嫉妒薛岫,心里堵堵的,阴测测地咒着薛岫倒台。

  更有人暗中编造野史,颠倒黑白抹黑薛岫,说他乃是佞臣,借由陛下宠幸,独揽朝纲。

  其中最恨薛岫地当属尹御史,自尹御史被迫修养后,他儿子尹鹤也被寻了错处,从朝堂上赶了出去,已是一介白身。

  尹御史愤恨骂道:“薛岫你个贼子。”

  隔天就听闻高瞻乐醉酒路过护城河的时候,不幸跌落护城河中淹死。

  瞬间哑火,不敢再骂出声。他心知这一切说不定是陛下隔山打牛,借机以高瞻乐敲打他,每每想到这,又看到薛岫青云直上。

  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后,郁结在胸,感染风寒后病体沉疴,瘫卧在床一病不起,没有挺过今年的寒冬,便撒手人寰去了。

  ……

  时值冬至,边关来信,大捷,已攻下梁国都城。

  赵怀泽收到这喜讯后,传旨宣萧锦回京,还未等到他开宴宴饮的时候。

  又有一封信送至他的眼前,赵怀泽看完后,便传薛岫等人于勤政殿商讨,只因一封从晋国而来的信函。

  薛岫身披毛裘,撑伞缓缓从马车上下来,鹅毛大雪飞舞着,落在他的发梢眉眼上,染上几分孤冷之意。

  “莎莎莎。”

  踩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王玉泽身披狐裘,正撑着把伞,从薛岫身后走至他跟前。

  狐狸似的笑笑:“愣在这干嘛,天寒地冻的。”

  说着,他冻红的手指拢了拢狐裘,想要抵御严寒,不让那股寒气冲进来。

  “……没什么,”薛岫偏过头看着王玉泽,看到他冻红的指骨问道:“你可以用灵气护体。”

  “你以为我不想嘛,”王玉泽眉眼阴郁,他恼火地朝天上瞪了一眼:“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若非我已经修炼,这门怕是都出不得。”

  鹅毛大雪顺着风飘到他的脸上,冻得他连忙挥舞着,入眼只剩白茫茫的一片,连路都看得不甚清晰。

  雪花似幕布,遮挡着远处的景色,只露出丁点颜色,才让人觉得自己不是进入了一望无际的冰原。

  银装素裹的建筑上堆满了厚厚的雪,连同街边的树枝都被压得弯了身子,只差一点点,就能断裂开来。

  “是有几分不对劲,”薛岫应和着说着,踩着到脚踝的雪,趟出一片痕迹。

  “我都怀疑是老天爷看我们不顺心,”王玉泽抱怨一句。

  蓦地想到什么,还没有等他走到薛岫跟前拉住他,就被厚厚的雪挡住去路,踩中自己的衣摆,朝前扑去。

  薛岫听到动静,回眸看到这一幕后,眼疾手快的他瞬间拉住王玉泽倾倒的身姿。

  “小心点。”

  王玉泽暗自咬着银牙,心底气恼,借着薛岫的搀扶缓缓起身,拍打身上沾染的雪花。

  “我是想到了,状元楼时你与我说的那番话。”

  薛岫侧目,却没有说什么。

  王玉泽也没有和他在这事上谈下去,所思所想皆化为一根刺横亘在他的心中。

  两人慢悠悠迎合着鹅毛大雪走到勤政殿,里头赵怀泽正坐在碳炉的面前,拨弄着栗子。

  看到两人走进来,唇角微勾笑道:“过来坐。”

  薛岫取下毛裘,递到宫人的手中后,淡然地坐到赵怀泽的右手边,王玉泽则是坐到薛岫的对面。

  赵怀泽扔掉栗子,接过帕子擦擦手道:“今日唤你们来……”

  话还未说完,顾敬宗从殿外缓缓走进来,清瘦的脸上满是肃然,唯有眉宇间的雪色冲淡那份肃意,他径直走到赵怀泽的下方工整地坐着。

  “唤你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是晋帝来一封信,说是要求和,朕想问问诸位爱卿是何想法。”

  若是赵怀泽满意求和,便不会拿这件事拿出来商量,依他的性子,自然是夺取晋国,纳入疆土。

  可云国正值多事之秋,将领也应回京好生操练。

  让赵怀泽踌躇的还是窗外飘舞的鹅毛大雪,不同于往年,今年的雪可比往日酷寒,他估算百姓会比从前冻死的要多两倍。

  这是个极其惨烈的数字,在此时,继续攻打晋国可不是件好事,可让他不啃下那块肥肉他心中亦有不甘。

  薛岫道:“若是晋帝能归附于云国,此事可商量一二。”

  晋国边疆辽阔,若是不能归于云国,也宛如一根刺立在那,其次,等天上的仙降罪,若抛弃晋国,那晋国内的百姓必遭祸殃。

  至于将修炼功法传至晋国,更是不可能的事。

  王玉泽:“想要晋国归附,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顾敬宗直言不讳道:“陛下,国库的银子可消耗不起,拿下梁国后,需要休养生息,就连大军修炼所需的资源,那也是数不胜数。”

  他精明的眼神扫过在场的薛岫王玉泽,瞧着就像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薛岫淡淡道:“既然国库无钱,那这笔钱由晋国出,每年上贡一次。”

  以晋国的钱粮资养云国,此后云国蒸蒸日上,晋国颓废不堪,会越发瘦弱,那时自可一并吞下。

  “等各郡的俊杰长成,无需害怕晋国,”说到这,薛岫微微顿住,他试探地说出:“陛下,是忧心今年的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