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室内静然,虚汗瞬间脸颊滑落滴落到下摆上,副考官只觉自己就像◎

  室内静然, 虚汗瞬间脸颊滑落滴落到下摆上,副考官只觉自己就像菜市口的死刑犯,等待着刽子手的大刀落下, 给他个痛快。

  薛岫放下考卷:“既如此, 你们觉得三甲是何人。”

  副考官和监考官偷偷对视一眼后, 心底松了口气,监考官出声道:“下官认为陈子珍,路朝, 薛雅可为三甲。”

  话都说到这, 监考官斗胆直言,他昂着头, 观摩着薛岫的神色, 说道:“薛相,下官有一言不知可说否。”

  见薛岫没有出声打断他,他也放缓心壮着胆道:“名薛雅的考生有猫腻。”

  “哦?”

  监考官咽咽口水:“他的字迹不像是男子所写。”

  但也有可能写字的人劲道不足, 略显柔和, 这也是他和副考官商议之后,定了另外一人。

  监考官感觉到怪异,甚至依他阅卷多年的经验,还有下笔人的笔力,他居然会升起荒诞的念头,此卷是女子所写。

  可这怎么可能, 怎会有如此的才华, 但当他看到薛姓的时候,还有后面带着的雅字, 让他摇摆不定。

  若真是薛相的妹妹所写, 没道理薛相没有认出来, 这种扰乱春闱大不逆的罪……

  还是让他在这一刻说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他心中是何想法,若这世道真的因薛相改变,那他家中的姊妹未必没有机会。

  因此,他想试探一二薛岫的口风,这事到底是陛下应允,还是薛家那位姑娘瞒着家里人犯下的大祸。

  “嗯,需要多加练习。”

  薛岫说完这话后,他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两人,在监考官的脸上多停顿片刻,笑了:“继续拟定,五日后放榜。”

  有了薛岫这话后,两人连忙从地上爬起,走到一旁拟定名单,副考官看着监考官恍惚的神色,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监考官幽怨:“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完后,他也把心思放在排名上,不再去想薛岫话里头的意思,唯有嘴角露出的笑容暴露他的心情。

  两人拟定好名单后,送到薛岫的面前,薛岫接过,一一看过去,看到名单上的人名后,脑中回想着他们所写的卷子。

  过了很久,薛岫才放下名单,眼里也带着些笑意道:“不错。”

  窗外已然黄昏,日落西斜的夕阳洒在薛岫的面容上,嘴角含着笑,让他清冷的面容也有了温度。

  站在他面前的两位监考官也不免松缓下来,脸上带着笑意,笑意直入眼底,事情办完了,他们也可以下值了。

  与薛岫一同走出去的时候,敷衍地说上两句恭维地话后,迈着轻快地步伐上了自家的马车,走人。

  ……

  五日后,放榜的日子。

  薛雅柔揉捏着帕子,在薛岫的院子门口来回地走动着,她知道是哥哥为主考官,前些日子完全不敢打扰薛岫。

  而今日已经是放榜的日子了,薛雅柔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考好,还有几分不想丢三哥的脸。

  其次,她女扮男装去参加科举的事,可没有多少人知晓,而她又是化名,若是榜上有她的名字,可……

  大家都不知道薛雅是谁的时候,迟早也会暴露,不等薛雅柔继续想下去,“吱呀……”

  门开了,薛雅柔回眸看过去,就看着她三哥身穿白袍长身玉立在那,连忙小跑过去,目光含着期翼,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一甲第三。”

  薛雅柔激动地捂着嘴,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一甲第三,她中了!!!

  又想到三哥的职位,纠结地开口道:“三哥,你没有……”

  “没有,”薛岫知道薛雅柔要说的事,“两日后,殿试,好好发挥。”

  “是!”

  薛雅柔高兴地福礼后,她也想优雅地缓缓离去,但……她根本忍不住,小跑着离开,即使是有了一会儿,她依旧也没有办法平缓自己的心情。

  薛岫眼神中也微微带着笑意,看着她离开,然后,薛岫向左边走去,快步走过游廊,去往正院。

  这种好事他好像还未和他祖父说过,可别有人来传喜报的时候,祖父都不知道。

  薛岫来到正院后,就看到他祖父薛远清正拿着剑在院中比划着,身子骨比以往越发的强健。

  薛岫见礼:“祖父。”

  薛远清看了他一眼后,收剑,负剑于身后,到有几分像侠肝义胆的侠客,得道高人的味。

  单眼觑着道:“你来做什么?”

  薛岫淡笑道:“来和祖父说一件喜事,四妹高中,一甲第三。”

  “哦,是件喜事,”薛远清正要挥剑的时候,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回头道:“什么?!你该该说谁?”

  可别是他年纪上来了,连耳朵都出问题了。

  薛岫:“四妹薛雅柔,化名薛静。”

  薛远清手中的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微眨眨眼后,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薛岫两眼后:“直到瞒不下去才来告诉我。”

  冷哼一声,背对着薛岫,“怎么,还想我给你处理后事。”

  薛岫眨眨眼,神色轻松:“这到不用,此事陛下也知晓,他从前答应过我的。”

  薛远清猛地回身,蹙眉:“还有陛下的份,好啊,你们两个,给你们个翅膀你们就能飞到天上去,把这天给捅.破了。”

  薛岫直白道:“不用翅膀你也能飞上去。”

  “滚滚滚,”烈火浇油,薛远清更是气愤,连连赶着,就差那根棍子赶小鸡崽那般赶薛岫离开。

  但翘起的唇角还有眉眼中的得意暴露了他的心情,又一个大好的谈资去讽刺王兰芝那个老王八了。

  薛岫被赶出院子后,看着禁闭地院门,微顿住后,也只好无奈地离去。

  ……

  两日后,殿试。

  薛岫站在左侧,旁边是王玉泽。

  王玉泽碰了碰薛岫,压低声音道:“那位怎么和你长的有点像,旁支?”

  薛岫淡淡看了他一眼,默默向旁边移了一步,眼神中透露出,离我远点的信号。

  王玉泽收到了,眉眼略弯,却不当一回事,凑过去:“他是你弟弟还是你妹妹。”

  “……”

  “有人想给你点教训,不管那位是男是女,在这朝上,可能无立足之地,”王玉泽轻笑:“他们不能拿你怎么办,毁个小小进士还是轻而易举的。”

  薛岫:“嗯。”

  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样,让王玉泽更是好强,狐狸眼扫过朝堂内的人,又瞄向高坐于龙椅上的赵怀泽。

  心底轻笑,这两人莫非又背地里搞事情。

  那他可就要等着看好戏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香炉内的三炷香烧完后,李泉敲了敲铜锣。

  “砰……”

  所有考生都停笔,端正地坐在那,等待着内侍收卷。内侍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收取他们的试卷后,一一呈送到赵怀泽的面前。

  除了一甲进士,其余的二甲进士、三甲进士都去偏殿等候。

  赵怀泽先看三人的试卷,看着卷子上写的内容,后,眼底含着几分欣赏,盏茶后,他缓缓放下卷子。

  沉声道:“不错。”

  “既如此那便定下三甲,状元陈子珍,榜眼……”说到这,赵怀泽都有些迟疑,看着路朝和薛雅柔,他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取舍。

  探花当取最为俊美的一位,薛雅柔的容貌自然是不差,可她乃是女子,从前定下的探花郎可都是闺阁女子想结识一二的人,如今,是个姑娘家。

  赵怀泽眼眸瞄向薛岫的地方,又看着蠢蠢欲动的人,“榜眼路朝,探花薛雅。”

  他话刚说话,高大夫立马走出来,跪于地上,神情嘁嘁道:“陛下,臣怀疑薛雅是女子,还请陛下严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薛雅柔的身上,身穿儒袍地她有些恐慌,微退半步,强忍着脸上的慌乱,咽了咽口水,想要压嗓子辩解的时候。

  喉咙紧涩,别说变声,就连想出声为自己辩解都有些困难,微抿抿唇。

  大殿内一片静谧,针掉落在地都能听见,怀着恶意的目光落在薛雅的身上。

  “陛下,只需薛雅当殿脱衣,便能验证臣说的话是否有误,”高大夫也是知道薛雅不可能当众脱衣的,说出这番话也是将人放在火堆上烤。

  脱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将成为薛雅的污名,甚至性子烈点的,指不定要当堂撞柱而死。

  薛雅柔沉默地低垂着头,眉峰紧皱,想要死命压下声音,变成男声,为自己辩解。

  薛岫走出来,他站在前头,平淡地问道:“高大夫可有凭证,口中无凭指责他人,若不惩治,岂非乱了套。”

  “今日我说你是女子,明日又说另一个是女子,只凭一个猜测,就让人当众脱衣,是否不妥。”

  薛岫说得越多,在那群人眼中更是心虚,恶意都要溢出来。

  高大夫冷哼:“薛相这是怕事情败露,才不敢让人验验。”

  尹御史也老神自在,嘀咕道:“满朝文武中混入个女子可不像样。”

  其余人也看向薛雅柔,眼神中带着探究,恨不得透过那层衣物看出她是男是女。

  薛岫冷冷地眼神扫过去,他走到薛雅柔的旁边站着,谁看过来他也看过去。

  与薛岫眼神对上的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薄弱,心里念叨着,可别被薛相惦记上啊。

  虽然知道薛相不会给他们穿小鞋,但这种莫名得罪顶头上司的压力,还是让他们害怕。

  薛雅柔抬眸想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薛岫抬眸捂着她的嘴,眼神淡淡。

  却让薛雅柔紧张不已的内心缓和下来,笑了笑,眼中也带着笑意。

  薛岫微放下心来。

  反倒是高大夫和尹御史看到薛岫这一动作后,更坚定心中的想法。

  高大夫出声满是恶意:“薛相此举到真是像护着自己妹妹一样。”

  仿佛是被这句话提醒了一样,大家恍然想到,薛岫的确有个妹妹,才名远扬,其名讳也和殿内的薛雅有些相似。

  心中开始怀疑薛雅是薛岫妹妹的时候,又觉得薛家不可能如此的大胆,大胆到让一个姑娘家来参加科举。

  互相眼神传递着。

  “你觉得薛雅是薛相的妹妹吗?”

  “不太可能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即使是薛家,那也够呛,挑衅文坛,天下读书人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薛家。”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高大夫那样子,看着还真有几分像呢。”

  “你这是不知道了吧,高大夫那是为他儿子找薛相的麻烦呢,他家护短,儿子被打成那个样子,哪里能忍得下去,这不,搞不过薛岫,那就拿薛雅出气,薛雅约莫是薛家的旁支。”

  “若真是薛岫的妹妹……”

  “那就等着看好戏吧。”

  若真是薛岫的妹妹,这事还要看陛下是和想法,但他们莫名想到,前些日子陛下说得广修学堂一事……总不能今日这一出,是陛下和薛岫搞得,表明自己的不满?

  但薛岫的为人,不是会拿科举开玩笑的人。

  所有想到这里的人,都默默将那想法甩出去,即使是看不惯薛岫的官员,也不得不承认,以薛岫为主考官的科举考试,是水最清,没有猫腻的一次。

  君不见,作弊的某人已被仗八十。

  薛岫淡然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陛下,薛相已无话可说,臣恳求陛下当众验身,”高大夫跪伏着,叩头,言辞凿凿。

  “科举数百年,从未有当堂验身的,再者,薛雅是女子又何妨,科举条例中可有不得女子参加科举这一条例,”薛岫道:“高大夫此举是想辱我淮阳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