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灵.幻境。

  宋音尘与刀灵缠斗许久, 若真是刀灵强过他许多,宋音尘并不会觉得诧异,但现在的情况是, 刀灵和他中间隔着一层东西, 他们仿佛置身镜子的两边,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碰到刀灵,更别提找到什么突破口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宋音尘的心中愈发着急,他终于停下那些无意义的招式,轻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凡事都有破局之法。

  他深吸了几口气,细细思索起来。

  首先这刀灵是宋氏先祖的佩刀, 又全然知晓现在宋氏正在面临巨大的危机, 断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是以他在这幻境之中看似停留了许久, 也许外界的时间流逝只是一瞬罢了。

  其次是这刀灵既然能将他拉入这幻境中, 并告知只有他突破到大成之境才能解此危局,那便说明他全然有能力达到这个武学最高境界。

  也许正如刀灵所说,只要自己能够打败它,就能瞬间突破到大成之境。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都触碰不到刀灵, 要如何才能打败它呢?

  【至高武学,置之死地而后生。】

  宋音尘的脑海里骤然划过在古朴小册子最后一页看过的这句话。

  漂亮的桃花眼倏然睁开,琉璃色的瞳孔已不再犹疑和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勇气。

  宋音尘再次举起刀,可这次却没有向刀灵攻击过去, 而是直接调转刀柄,对着自己的胸口刺去,直接贯穿了胸膛!

  刀灵依旧如同先前那般复制宋音尘的动作,当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宋音尘没有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唇边终于溢出一抹笑意,看来他的推断是对的。

  在这幻境之中,他是全然受保护的,刀灵不会伤他,而他却可以借此击败刀灵。

  刀灵的脸孔依然是冰冷无双的,只是先前的轻慢消失殆尽,它缓缓地将刀柄从自己身体里抽出,单膝跪地道:“你既可以伤到我,从此我便听凭你差遣,可要真正达到大成之境,你还差最后一步。”

  宋音尘急道:“是什么?”

  刀灵道:“灭人欲。”

  “没有了七情六欲的烦扰,才能够将武学发挥到最高层次,你的刀才能够斩断任何东西,所向无敌。”

  宋音尘:“……”

  *

  青黑色的夜空逐渐变浅,最浅的地方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接着鱼肚白的范围越来越大,最终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浓重的黑暗,即将终结施加在映天山身上,持续了一整夜的血腥罪恶。

  云栎潇在极度的疲累中,隐约觉得眼皮有点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幼蝎见他一直未醒,爬到了他的脸上,用身上柔软的绒毛轻扫着他的眼皮,试图叫醒他。

  云栎潇坐起来环顾四周,那些骇人的怪物都不见了,整条山道上只有他和幼蝎两个活物。

  昨夜他不断地将自己的血抹到玲珑上劈砍那些怪物,记忆里怪物被砍中后确实原地不动了,最后他力竭倒在地上,晕死之前,认为自己死定了。

  难道后来这些怪物恢复了行动力,已经去了宋府?

  想到此处,云栎潇顾不上满身的疼痛立刻起身,急急向宋氏跑去。

  进入宋氏之后,入眼也是满地的尸体,可却未见任何怪物。

  云栎潇立即向觅音楼跑去,在看到觅音楼里还有好些侍卫下人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那些怪物并没有进入宋氏,不然这里不可能留有任何活口。

  云栎潇跑上二楼宋音尘的寝殿,在见到守在外边的青夜后,赶忙问道:“大家怎么样了,音尘哥哥呢?”

  青夜唇边勾着一抹淡笑,眼神前所未有的温和:“都在里面,你进去吧。”

  云栎潇无暇顾及青夜的态度反常,只是应了声就推开了门,只见床榻边围着不少人,大家都神色哀泣,气氛分外凝重。

  宋音尘弯腰放下了一个人,高大的背影静默如同木偶,透出令人窒息的压抑。

  宋音尘这人很讲究,还有洁癖,非特别亲近之人都不能触碰他的床榻,云栎潇已经隐约猜到,床榻上躺着的是何人了,他哑着嗓子轻唤一声:“音尘哥哥。”

  宋音尘平静地对边上的月熙道:“哥哥的后事,也一并准备起来吧。”

  云栎潇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的心头仿佛被锤子重重击打了一下,又疼又麻。

  宋音歌果然死了吗?

  那个事事袒护纵容宋音尘的哥哥,宋音尘一直以来最是依赖之人,就这么死了?

  云栎潇刚想上前看个究竟,颈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有人对他出了剑。

  青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裹挟着冰冷和彻骨的恨意:“栎潇公子这么急急赶回来,是为了观赏自己的杰作吗?我很好奇,羽寒月怎么舍得放你回来?不怕你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吗?”

  青夜的话惊动了一屋子泣不成声的人,大家纷纷转过头来,在看到云栎潇后,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其中一个美妇人更是直接冲上来,她正是宋音歌的新婚夫人慕容沐瑶,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示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可现在腹中的孩子,永远没有了父亲。

  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哭天抢地,那双和芷韵极其相似的狐狸眼里只剩彻骨的杀意,她扬手就狠狠扇了云栎潇一巴掌:“你竟然还敢回来?”

  “好,既然回来了,那就别想走了,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为夫君、为公公以及为这映天山所有冤死的亡魂讨回公道。”

  云栎潇被这一巴掌打得半边脸都发麻了,也正因为此,他从方才开始一直乱糟糟的脑袋清醒了好几分。

  虽然一时半会还无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可眼下的情形已经非常明了了,一定是羽寒月做了什么,让宋氏的人认为这一切的惨剧都因他而起,甚至是他筹谋的。

  云栎潇的心口隐隐有些发疼,他没工夫搭理任何人,他的嗓子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干涩,藏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连掌心刀口的剧痛都顾不得了。

  他强压下心头猛烈的不安,硬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道:“音尘哥哥也信,这一切都是我所为,是吗?”

  那道背影没有立刻否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所未有的漫长。

  你会信我的对吗?音尘哥哥,你会信我的。

  宋音尘终于转过身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不复从前温柔似水,徒留一片冰冷,英俊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他终于开口道:“这些事情容后再说,栎潇弟弟也累了,先去偏殿歇息吧。”

  云栎潇提到嗓子眼的心瞬时坠落下去。

  它不停地,不停地坠落,终于坠落到了无底深渊,所有的光芒都熄灭了,包围他的只剩下黑暗和冰冷。

  宋音尘避而不谈,他不信他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凝望着,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就能拥抱彼此,现在却恍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云栎潇在那双桃花眼里,再也找不到昔日宋音尘的影子。

  他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确定,他曾经拥有的那个宋音尘,大约是随着映天山的寂灭,也永远消失了。

  这世间,竟真无人还会爱他了。

  云栎潇突然就笑了,整个寝殿内都扬着他的笑声,诡绝而空灵,眼角的泪轻轻滑落,砸在地上,溅出绝望的水花。

  青夜的刀再逼近了一分,在云栎潇白皙的脖颈上落下一道殷红的血痕:“我这就割断你的喉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云栎潇止住了笑,用最是淡漠的语气对宋音尘道:“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云栎潇丝毫不在意青夜搁在他脖颈上的刀,他一步一步走近宋音尘,走到床榻下,抬头望向宋音尘,对上那双漂亮冷漠的桃花眼,眉眼弯弯地继续刺激对方:“从始至终这都是我的计划,和哥哥假意反目成仇,为了顺理成章的来到映天山,我还帮助了哥哥假死,骗取了你们的信任。”

  “来到映天山后,我就一直同哥哥保持联络,等时机成熟后,我就和哥哥里应外合,洗劫了这映天山。”

  “羽氏和宋氏自始至终都是敌人,事到如今,你们与其责怪别人,怨怼命运不公,还不如怪是自己太蠢……”

  云栎潇讥讽的话还未说完,肩部突然一凉,然后剧痛蔓延开来,他低头瞧了一眼,只见自己的肩胛骨处探出一截锐利冰冷的剑锋,是青夜的剑。

  云栎潇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他依然没有回头,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没有丝毫收敛,继续望着宋音尘,软着嗓子问:“所以呢,音尘哥哥,这回是要杀我了,对吗?”

  宋音尘眼底翻涌着惊痛和戾气。

  他从桃花林回来,整个宋氏一夜变了天,绝大多数人都死了,他跪爬着,一具一具地翻开尸体,管家、乳娘,丫鬟……全都死不瞑目。

  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都像在诘问他:“音尘公子,明明在办你的喜宴呢,我们怎么被杀了?”

  下一具是月影。

  这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总是沉默寡言却武艺高强,无数次保护了他的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月熙的怀里,喉间狰狞的血痕清晰可见,轻易夺走了他年轻的性命。

  月熙没有流泪,他只是抬着一样空洞的眼睛,望着宋音尘道:“公子,哥哥只是暂时睡着了,对吗?哥哥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对不对?他只是睡着了,睡一觉就会醒的。”

  再下一具是宋天铭。

  是他曾经最恨的人,他拼了命的参加试炼,拼了命地想突破大成之境,一心想着要以宋氏最高掌权人的身份,命令他跪到母亲的坟墓前忏悔认错。

  他要宋天铭认输。

  可现在这个他最恨的人,就这么坚毅倔强地站着,身中百剑被人虐杀,却至死都没有服输。

  他是那样顶天立地,正气浩然。

  宋音尘有些恍惚,他曾经为何会那么坚定地以为,他的父亲是个卑鄙小人呢?

  最后是宋音歌。

  在见到宋音歌还活着的时候,宋音尘仿佛绝境中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缕阳光,他冲过去挤开青夜,抱起宋音歌就要去医馆。

  他要赶紧带着哥哥去治伤,他要哥哥活着,他不能没有哥哥。

  可是宋音歌见到他后,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利刃,毫无防备地扎入他的心:“这一切都是云栎潇和羽寒月设的局。音尘,我已经不行了,宋氏只有你了。你莫要再糊涂,再信那蛇蝎之人。”

  他不信!

  明明一日前,他还满心欢喜和紧张地等待同最心爱的人订婚,让全天下都见证他的幸福。可是现在,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他的家全部毁于一旦,要他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应当立刻杀掉云栎潇,告慰映天山所有的亡魂。

  可……

  宋音尘低头望着面前那张依然昳丽无比的容颜,还有那双他亲吻过无数次的漂亮凤眼,漆黑的瞳孔依然天真无邪,亮如星辰。

  他下不了手。

  即便是如此的血海深仇,他还是无法向云栎潇下手:“青夜,住手。”

  “公子!你!月影死了,音歌公子死了,家主死了,整个映天山数百条人命都因他而死,你还要护着他???”

  宋音尘眼神如刀,气场冷冽,不容置喙:“现在我是宋氏家主,所有人都必须听我命令,放他离开映天山,谁都不能伤他。”

  云栎潇笑得更张扬可爱了,连语调都带上了些许撒娇:“既然音尘哥哥不愿再留我,那我便走了。”

  云栎潇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止住了脚步,回了头,掠过那一张张充满恨意,恨不得上前生吞活剥了他的脸,最后落在那张异常冷酷又英俊绝伦的脸上,轻轻道了句:“音尘哥哥,你我至此不复相见,保重。”

  那一抹红色的身影飞向屋檐,转瞬消逝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公子!”青夜气恨地扔下剑,“你!你这般是非不分,偏心他于此,如何对得起所有人?”

  宋音尘只是望着那清瘦身影消逝了的方向,一瞬不瞬地看着,直到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他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

  映天山顶。

  一抹火红的身影漫无目的飘荡到了这里。

  这里是映天山的最高处,那些人洗劫完了宋氏就原路返回了,因而没有人来过这里,还保留着先前漂亮的景色,可这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在云栎潇眼里也皆是黑色的。

  他缓步走到悬崖边,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含着焦臭味的风吹来,吹起了他的鬓发,少年喃喃自语,透着无边无际的迷茫:“接下来,我该去哪里呢?”

  好一会儿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云栎潇回过头去,果见云紫钰出现了,狰狞的脸上全是大仇终得报的笑容:“栎潇弟弟,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你处心积虑让寒月哥哥背叛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怎么样,被宋音尘抛弃的感受如何?”

  云栎潇只是站着,恍如失了灵魂的漂亮玩偶,没有任何反应。

  云紫钰一步一步走近,声音如同鬼魅:“你这副面容和表情当真是熟悉呢,姐姐很理解你,你现在一定特别心痛吧?”

  云栎潇漆黑的瞳孔空灵一片,恍若隔绝了所有的声音,甚至没看见任何人。

  “姐姐是来救你的,你马上就不会疼了,等我把你的心拿走,你就能安稳地睡去了。”

  “睡着了,就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

  云栎潇这才慢悠悠地回道:“姐姐可真心急,这七窍玲珑心已经许久没有用你的药膳滋养,我也还未到十七,这未长成的心,你取了也无用吧?”

  云紫钰笑吟吟道:“你也快到十七了,差些时日不打紧。至于这药膳……来到映天山后,你日日食用的桃花糕,便是那滋养之物啊。”

  云栎潇总算是有了一丝活气,瞬间明白了:“你....难怪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你。姐姐玩得好一手金蝉脱壳,你杀了芷韵!”

  “没错。”云紫钰坦率承认道,“宋氏的所有信息,也是我透露给羽寒月的。”

  “我告诉他,我‘爱’上了宋音尘,想要同他再合作最后一次。届时他把你带走,而我则以芷韵的身份,永远留在宋氏,留在宋音尘身边。这也算是成全了那傻丫头临死前的心愿。”

  “羽寒月原本就要来洗劫映天山充军饷,而我提供的地图和信息正是他需要的,便立即答应了我。”

  “不过他出尔反尔,还是想要宋音尘的命,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宋音尘在危急时刻竟然突破到了大成之境,他非但没能除了这个眼中钉,还险些丢了性命。”

  “不过这倒省了我不少麻烦,毕竟有羽寒月在,我要取你的心,委实不太容易呢。”

  云紫钰伸出手,那指甲就如同上一世在羽氏地牢里一般,瞬间变成了锋利的铁爪,向着云栎潇的心口就抓来,可还没触及他,就被骤然出现的天雪剑给拍退开去。

  云栎潇开心地笑了,满脸看笑话的神情:“姐姐是够聪明,可哥哥好似也不笨,看破了你的目的呢。”

  羽寒月懒得搭理被击飞后晕死过去的云紫钰,他脸色确实很不好,看来云紫钰说得是真的,他被宋音尘伤得不轻。

  他看向云栎潇就命令道:“栎潇,你不是我的对手,整个宋氏现在也都视你为死敌,除了跟着我,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云栎潇一动不动。

  冷风不断地吹拂着,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云栎潇用来束发的红绳被吹落了,如同绸缎的乌发披散开来,衬得那张素白小脸美艳不可方物。

  他缓缓低下头,鬓发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看着自己布满刀痕的手,清丽的笑声带着无尽的嘲弄。

  嘲弄他自己。

  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命运的终局依然没有改变,一切和上一世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他依然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牺牲者。

  宋音尘突破到了武学最高境界,和羽寒月势均力敌,甚至略胜一筹。

  云紫钰依旧将七窍玲珑心养成了,就等着取走之后延续自己的性命。

  羽寒月还是那么强大,即便现在身负重伤,他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更可笑的是,原来非但是亲姐姐要他死,连他的爹娘都要他死。

  云栎潇的视线终于落到了手腕上那串红艳漂亮的珊瑚手串上,那是他同宋音尘的定情之物。

  他轻轻将它取下,放在掌心摩挲着。

  他和宋音尘之间,上一世不曾相识,这一世,从相爱到反目成仇,竟还不如上一世。

  他转身要离开,宋音尘没有任何挽留与不舍。

  他再一次被人放弃了。

  他想要的那个会无条件爱他,永远不离不弃的人,原来真的不存在。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原来真的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原来羽寒月才是对的。

  自始至终,最是愚蠢的人,是他自己。

  云栎潇掌心翻转,红珊瑚手串摔落在地上,红线断裂开来,殷红圆润的珠子滚落了一地,如同云栎潇早已破碎的心,再无法拼凑完全。

  云栎潇已经有了决定,至少这一世,还有件事是他能够决定的。

  无论落在云紫钰手里还是落在羽寒月手里,他的下场都可想而知。

  他怎会如他们所愿呢?

  云栎潇抬眼看向羽寒月,那双眼眸依然是那么漂亮,可眼里却藏着羽寒月从未见过的情绪,两个梨涡甜甜地浮现在脸上,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哥哥总是这么自信,所以我一定要让哥哥猜错一次。”

  云栎潇往后退了两步,在见到羽寒月的神色变了以后,笑得更肆意飞扬了:“谁说我无路可走了?”

  云栎潇向后决绝地仰去,空灵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即便这世间已经无路,我还有一条路可走。”

  “便是你们谁都不愿来的……死路啊。”

  “栎潇!!!”

  凄厉的惊呼划破了整个苍穹,一道身影如同雷电般落到山崖边上,宋音尘伸出手去够那火红的衣袖,明明已经触碰到那略显冰凉的手指,却没有被紧紧抓住,反而被狠狠推开了。

  云栎潇推开了他的手。

  那抹火红的身影越陷越深,似火更似血,最后寂灭在了无底深渊里。

  这天下不容他,他便也不要这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