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繁:“……”

  傅繁就这么被傅父丢进了京圈第三院戒同所。

  这家戒同所, 以专业医用级矫正,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著称。

  傅繁一被丢进去,就做了个全身体检。

  体检数据显示他一切正常。

  但是白大褂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充满消毒水味的宿舍走廊里, 到处都是男人。

  绝大部分是娘兮兮的男人,少部分,傅繁从他们口中了解到, 他们是1。

  这些人,全是因为父母不接受他们的取向,觉得他们有病, 把他们强行丢进来这儿的。

  傅繁不理解, 但是大受震撼。

  其中一位1哥笑道:“你别觉得父母狠心,他们送我们进来这里, 某种程度上, 对我们也有好处。”

  “好处?”

  傅繁诧异挑眉。

  1哥随手揽过一个娇弱的男孩子,笑容灿烂道:“我们在这儿除了偶尔上上课, 吃吃药, 治治疗之外, 我们每天都能玩得很开心。”

  娇柔的男孩子笑着接话:“毕竟能进到这里来的,大家家境都不差, 只要收买收买这里的医生护士,我们就能跟取向相同的大家伙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

  他们笑得暧昧。

  傅繁惊讶了一瞬,秒懂, 也笑了。

  不知道那群封建老古董怎么想的,取向是男是女很重要?

  把他们丢到同一个地方关起来, 美其名曰治疗……

  治疗个屁。

  傅繁拍拍屁股站起身,在戒同所里面到处乱逛。

  他的手机被收走了。

  但是1哥熟门熟路, 递了个全新手机和手机卡给他,笑眯眯搓手指:“一万二。”

  傅繁看着手里只值五百的杂牌手机:“……”

  傅繁面不改色拆盒,装卡,登陆对公社交账号,道:“加联系,转你。”

  “老板大气。”

  1哥笑得阳光灿烂,对他的印象更好了,神秘兮兮道:“五万,晚上告诉你去哪儿玩得开心……”

  “不必。”

  傅繁想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拨通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几下,戚简接起:“喂”

  “祖宗……”

  傅繁张口的瞬间,全身心都弥漫着委屈:“我被监那个禁了。”

  戚简:“……”

  戚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蹙眉:“傅繁?你被绑架了?”

  傅繁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走到无人角落,低沉道:“我在京都第三院戒同所,你能来救我么?”

  戚简:“……”

  戚简沉默半晌,又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眉头紧皱:“诈骗骗到我头上来了?”

  傅繁愕然,气笑了:“戚简!你要是不来救我,你这辈子就看不见我了!”

  戚简关上冰箱门,握着一杯冰水走到茶几前,将水杯放下,慵懒的坐靠在沙发上,才道:“谁干的?”

  傅繁撇嘴:“我爸。”

  说完,傅繁愣了愣。

  长这么大,他只在年纪还小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叫过戚父爸爸。

  懂事之后,尤其是后来,他喊戚父,最亲近的时候也只喊父亲。

  爸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亲昵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傅父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了?

  傅繁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并不排斥。

  垂下眸子,眼底悲凉的笑意晕染开来。

  戚父……这个曾经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父亲,才是最大的笑话。

  “你爸把你送去了戒同所?”

  戚简好笑:“你跟谁同了?”

  傅繁:“……”

  傅繁总不好说,我们俩在家门口亲密抽一支烟的事儿被自个儿老登爹发现了,结果老登爹大发雷霆吧?

  傅繁不敢,支支吾吾。

  戚简听他这怂样,更乐了:“你也有今天?”

  傅繁气笑了:“你再幸灾乐祸一个试试?你不来救我,你能安心睡得着觉么你,良心会不会痛……”

  “又不是我把你丢进去的。”

  戚简闲适的捏起杯子抿了一口冰水,笑问:“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傅繁没好气:“你不来救我,我这辈子出不来了。”

  戚简挑眉。

  挂了电话后,戚简还是慢悠悠的晃去换了身运动服。

  开车路过菜市场时,特地停车进去买了一板白白嫩嫩的水豆腐,一把艾草和柚子叶。

  路过花店,戚简又进去买了一把桃木花枝。

  然后带着这些东西,直奔京都第三院戒同所。

  低调奢华的豪车在院门口停下时,在院子里放风的同人们齐刷刷走到了铁门门口。

  吵吵嚷嚷。

  戚简没下车。

  在人群里没看见傅繁的人影,他开车沿着公路绕戒同所转了一圈。

  车子在一个偏僻少人的路边停下。

  戚简下车,就看见傅繁曲起一条腿,懒洋洋的坐在围墙上,身后靠着一棵大树,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有些逆光,痞气又肆意,摆摆手,“哟”了一声。

  戚简仰头看他,好笑道:“不是说这辈子出不来了?”

  傅繁不满:“你怎么这么久才到,我从今早上到现在,被戒同所里那群娘们儿兮兮的男生围着叽叽喳喳骚扰……”

  他脑子都快炸了。

  那群人荤素不忌,含蓄的,大胆的,个个挤在他面前,约他晚上来一炮……

  更有甚者问他:“敢不敢跟我玩儿大胆一点的?我们今天晚上去院子的大树下,玩s和m……”

  傅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戚简懒洋洋的双手抱胸倚靠在车门上,一条修长的腿微微曲起,迎着光,嘲笑道:“傅少魅力十足……”

  傅繁一手托着下巴:“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就不怕戚总把你也丢进来?”

  戚简懒散的点燃一颗烟,吸了一口。

  烟雾朦胧了他的眉眼。

  戚简低头笑道:“闹掰了,他当他的戚总,我当我的股东。”

  他不想干事儿。

  现在戚父巴不得他别回去。

  傅繁挑眉:“所以现在……很自由?”

  戚简弹弹烟灰,眯起眼眸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弃子,还是得到了想要东西的胜利者。

  仔细想想,无论是哪个,他的心情好像都不对。

  傅繁一顿,从高墙上跳下来,拍拍屁股走到戚简面前,手肘搭在车门上,垂眸逼近他:“要不……”

  戚简抬眸。

  两人对上视线。

  傅繁随手抽走他指尖的烟,塞进自己嘴里,深吸了一口,道:“你最近抽烟的频率很高啊。”

  戚简盯着他的嘴唇和烟蒂,站直了身子,打开车门道:“晦气。”

  傅繁:“?”

  傅繁:“什么?”

  戚简探身从车后座拿出柚子叶,艾草和桃花枝,塞给傅繁一块白豆腐:“吃了它。”

  傅繁懵逼的捧着白豆腐:“什么啊?”

  戚简把柚子叶,艾草和桃花枝并在一起,准备好架势,朝他手里的白豆腐扬了扬下颚:“吃。”

  傅繁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预感不太好。

  但还是盯着他,懵懵的,试探着咬了一口白豆腐。

  下一秒,“啪”的一声,戚简手里的柚子叶,艾草和桃花枝就抽在了傅繁大腿上。

  傅繁“嗷!”的一声,捧着白豆腐跳脚:“祖宗,你干什么?”

  戚简瞅准他全身,随手乱抽。

  一边抽一边大义凌然道:“给你去去晦气。”

  傅繁:“?”

  傅繁连跳带躲,还怕手里的白豆腐掉了。

  “我,不是,别打,祖宗,不是,别打……”

  戚家眼底掠过笑意。

  傅繁震惊:“我靠,我不是,我清白的啊清汤大老爷,我是进了该死的戒同所,不是什么监狱!”

  他不用去晦气,不用吃白豆腐以后清清白白做人。

  傅繁气笑了:“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桃花枝上的红色粉色桃花落了一地。

  掉落的绿色艾草和柚子叶与地上枯黄飘落的玉兰花树叶相得益彰。

  戚简笑得张扬。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橘黄色温暖的路灯下。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身后,戒同所的高墙内,集合点名没发现傅繁的白大褂终于发现不对劲,吹着口哨追过来,指着他喊:”站住,回来,谁让你擅自爬墙出去的?!“

  傅繁回头看了一眼。

  白大褂嘴里的口哨声“哔哔”作响。

  白大褂身后,一窝蜂涌来一群人。

  保安,医生,护士,戒同所的诸位大佬,还有看着傅繁的保镖……

  他们隔着一堵高墙遥遥相望。

  傅繁扬眉嗤笑一声。

  戚简拉开车门,道:“走吧。”

  远处,一大群戒同所的白大褂工作人员追了出来。

  傅繁想也没想,直接坐上副驾。

  戚简一脚油门。

  车子疾驰路过那群人的时候,傅繁放下窗户,冲外面竖起个中指,大喊:“没关住我,你们第三院就等死吧!傅总弄死你们!”

  他的声音很大,放肆张扬。

  戚简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扬起。

  *

  半夜,傅繁狗狗祟祟回到傅家老宅。

  戚简倚靠在车门边,单手扶额:“你自己想办法,我不跟你干这种事。”

  傅繁一把扣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不行,我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戚简:“……”

  戚简纠正:“绳上。”

  “那不重要。”

  傅繁低笑:“重要的是,心里有气,不能自己憋着,得出。”

  现在,他们要活得肆意妄为。

  有仇有怨就得当场报回去。

  戚简:“……”

  戚简都快要被他的歪理邪说说服了。

  傅繁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回头指他:“你在这儿等我啊,别走啊。”

  戚简:“……”

  戚简靠着车门无语。

  傅繁一路摸到傅父的书房。

  已经半夜了,那位爹已经入睡。

  书房没人,傅繁又摸到了傅父的卧室。

  门外,几位保镖在压低了声音聊天。

  一见他过来,纷纷站直身:“傅少?”

  傅繁颔首:“你们先去后院忙,我跟我父亲有话要说。”

  几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话走了。

  暗处,几个傅繁的保镖走过来。

  傅繁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推开傅父的房门。

  大床上,傅父穿着一身灰色的绸缎睡衣,睡得香甜。

  傅繁站在床边,双手抱胸盯了他一会儿,一摆手,几个保镖一拥而上,把傅父连人带被子裹着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