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姝丽的明忆姝是心上皎皎月,疏狂热烈的明忆姝是炽热彤彤日,她爱看明忆姝从那萧然尘外的云端坠落,落到她这恶人怀中,她在深不见底的崖底接住了心爱的人,身上便不会再感到冷了,她想,明忆姝也要与她一起沉沦。

  姜琼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终于不孤寂了,明忆姝来陪她了。

  “好。”姜琼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抬起被镣铐锁住的胳膊,将明忆姝圈在自己的链圆里,“明忆姝,孤爱你。”

  明忆姝纠正:“是‘我’不是‘孤’。”

  “孤喜欢你。”姜琼华她似痴似醉地去贴明忆姝的脸庞,可她的唇始终隔着一个冰冷的止咬器,无法接触到心上的人,像是在隔靴搔痒,心里越发的急躁难耐,“孤喜欢你,明忆姝,孤喜欢你……”

  明忆姝默然地感受着面颊的凉意,知道这人到底还是死性不改,依旧这样自称为孤,光是一个止咬器显然制不住对方,看这姜琼华的疏狂模样,怕是现在更兴奋了。

  真是疯子。

  不过好在……她现下也是这样的人了。

  明忆姝任由自己被姜琼华圈制在怀,她没说什么,只抬手拔下姜琼华发上的雪云白眉长玉簪,顺着止咬器侧面的格网间隙,横入了姜琼华的唇之间。长簪入格网,刚好卡在姜琼华的舌面之上,那人无法挣开,更无法合上唇,只能不甘地咬着长簪,目光缄默又狂热地望着她眼睛。

  这下,姜琼华说不出话来了。

  “罚你自省一炷香时辰,下次忘记改口,再加一炷香时间。”明忆姝依旧在面前人的怀中,分明是被镣铐围成的链子困住了,但半分都不显得局促,她离得姜琼华很近,隔着止咬器,气息隐隐与那人纠缠,“知道了吗?”

  姜琼华神色依旧倨傲不甘,但还是听话地瞧着她点了点头,长簪与金属相击发出清脆的叮铃脆响,在郁郁落落的暗室内愈发明显。

  明忆姝摸着她的颈,侧过一个角度,与她额头贴近:“琼华,今日虽是你的丧日,但也是值得庆贺的喜日,我找到了一件喜服,你看看好不好看。”

  当着姜琼华的面,明忆姝脱去外面的白色丧服,露出了里面大红的喜服——是明忆姝曾经死去前,姜琼华为她准备的婚服。

  看到这喜服,姜琼华眸中瞬间浸泪,那时候喜服做好了,第二日便是大婚,可赶去明忆姝房中后,却只来得及紧紧抱住已经服下毒药的明忆姝,她所有后悔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也没来得及给明忆姝正妻的名分,明忆姝死前独独清醒了片刻功夫,也没能如愿听到心愿实现。

  没能被见到的喜服终于传到了明忆姝身上,姜琼华想起往昔旧事,想起那没有明忆姝的灰暗时日,心中的苦痛终究还是忍不住,难以自抑地当着明忆姝的面泣下泪来。

  姜琼华哭不出声来,她只能咬着长簪,痛苦地抬着下巴,仰受所有罪孽苦果。

  明忆姝用脸颊贴着她的颈,轻声问:“你怎么哭了?”

  姜琼华无法回答,倔强控制着口涎,为了保持体面,她不得不露出脆弱的颈,仰头一下一下地咽下清涎。

  “别哭了,一炷香时辰很快就会过去。”明忆姝与她牢牢相拥,像是两个快要冻死的人在寒风下用身子为彼此取暖,“等我帮你拿下长簪,还需去外头应付那些人,我朝看重丧葬事,我会为你办得体面盛大,不失了你曾经做为权相的体面。”

  姜琼华注意力集中不了,只能闭眼——

  明忆姝温柔地拭去那人眼角的泪水。

  等到明日,她便会取代姜琼华成为右相,哪怕她是名义上杀死姜琼华的人,但也将丧葬礼数做到了极致。

  这就足够了。

  从此在天下绝大多数人的心里,姜琼华就已经死了,当这人被迫放下权势倨傲,才是转变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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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 中计

  ◎是孤低估你了◎

  “好了, 一炷香时辰到了,我也要走了。”明忆姝低头看着地上的姜琼华,为她取掉面颊的止咬器, 轻缓地说道,“之后几日你自己好好待着。”

  姜琼华抬袖掩着唇角, 方才别扭的惩罚让她有些不舒服:“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明忆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只是说道:“原来你也是能够学会一些事情的。”

  姜琼华没有在她面前再次自称为孤, 看来这止咬器配合着长簪一起用真是效果卓绝。

  “刻意冷落人不是你的习惯, 你要去做什么?”

  姜琼华还保持着抬袖的姿态,她缓慢地撩起目光,一双眼眸靡丽且惑人。

  “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的事情不需你来过问……”明忆姝也抬起眼睛,警告她, “你哪怕使美人计也无可奉告。”

  姜琼华从来都不屑于刻意展露貌美姿色, 身居相位的这么多年里,她的绝世容色经常被世人忽略, 毕竟排在更前面的,是她作为奸臣权相的野心与恶名,那种蛇蝎手段用到极致的时候,便不会有人会去置喙她的容貌。

  岁月不掩美人容色, 哪怕姜琼华大明忆姝十余岁,但在明忆姝面前, 样貌也丝毫不逊色。明忆姝知道,姜琼华是很美的,这种美貌带着极端的恶, 像是醇香但带毒的鸩酒, 只不过面前人从来都懒得利用样貌罢了。

  姜琼华其实是知道怎么勾人的, 身为世上罕见的美人,她懂得如何去利用微小的细节去展现自身的美,不只是一颦一笑,何时抬眼瞧人,从什么角度瞧,什么样的目光去瞧,都可以夹杂一些“别有用心”进去,叫人不知不觉地被吸引注意。

  明忆姝了解她,怎么能发现不了这个人方才的坏心思?

  姜琼华以前得势的时候,都没什么耐心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就连眼睛里的厌弃和冷漠都懒得掩饰,经常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副目中无人、睥睨天下的臭德行。

  因为过盛的倨傲,所以姜琼华的表情向来乏善可陈,明忆姝见过无数次对方凉薄的神态,眼下再瞧着姜琼华刻意露出这种蛊惑人的眼神,第一时间并不会被勾住,相反,还更谨慎了。

  “为了达成目的,你向来都不择手段,我也没有想到你这样的人,会为了几句答案而使出美人计这种低劣的方式。”明忆姝用手指挨了挨姜琼华的眼睫,说道,“姜琼华,你太叫我失望了。”

  姜琼华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到底维持不住方才的平静:“你竟然这样践踏孤的颜面。爱人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做不择手段呢?孤喜欢你,别说对你露出别样的神态了,就算孤在你面前娇.吟几声,你也不该把这事儿提到明面上。”

  明忆姝被她情绪激荡地反驳了几句,一时间有些意外,也没注意到对方偷偷又换回了原本的自称。

  她问:“你这话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强词夺理?”

  “孤句句真心,是你不信罢了。”姜琼华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眉头略微一颦,眼匝稍稍收紧了些,睫羽也跟着轻轻颤,“你今日才把孤关进来,没待半日就要离开,一走又是几日,明忆姝,孤就算是你的阶下囚又如何?你忍心完全不考虑孤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