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想就这样安静地陪她老去。

  明忆姝端着姜琼华的指尖,虔诚地拾起方才放下的磨条,继续轻轻地为她修整。

  修甲的过程琐碎且漫长,她却甘之如饴。

  姜琼华短暂地歇了会儿,再次醒来时,指尖全都麻了。

  倒也没有不舒服,只是这种轻微的麻痹感,让她有点陌生,所谓十指连心,当被人触碰手指时,那种细敏的感觉,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

  尤其是指甲尖端被磨条擦过时,指根也不得不随着轻轻地晃。

  不知该如何去描述,像是指腹捻过细沙时带起了一阵余韵,酥麻微痒,初识还很有新鲜感,新鲜感之后便是一阵空乏,需要更深重的刺激才能压得下去。

  不是疼,也算不上痒,但就会令人心旌难平。

  姜琼华继续忍了忍,觉察出明忆姝已经在收起修甲的物件,帮自己拂去指尖的浮屑了。

  应当是完成了。

  姜琼华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明忆姝动作停顿了片刻,不知道准备做些什么。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无数个防备的念头争相冒了出来。

  而就在她准备有所动作时,思绪却倏地断掉了——明忆姝竟然轻缓地吻了吻她指尖。

  端得是一副圣洁无瑕,好似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扰乱心弦,谁曾想,暗地里对方居然会这般小心轻柔地触碰自己。

  姜琼华难以置信地没做出任何反应,根本不敢想这居然是明忆姝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自己养大的姑娘,自己怎么能不理解?

  她平日里被自己不小心碰到都要惹得耳廓微红,包括今日在天牢时也一样,自己只是抚了抚她腰际,她便局促不安了几分,怎的现下便如此大胆了?

  姜琼华有些犹疑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之人已经起身走了几步远了。

  寝殿内伺候的下人都被屏退了,独独留下明忆姝一人的纤丽身影,烛火熄了几盏,随着人影前行而闪烁不定。

  姜琼华望着明忆姝的背影,见对方缓步去熄了烛火,完全没有要唤自己醒来的意思。

  再回来时,烛火已经完全灭了,明忆姝取了御寒的绒毯,走近为她盖好,依恋万分地枕在她膝头,守着她入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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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如梦

  ◎孤想要你◎

  兴许是白日里太过劳累,姜琼华歇于美人榻竟也能睡得十分惬意。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雾稠如熏香,周遭空气都变得滞涩难流,她察觉自己依旧是在明忆姝的寝殿内,就在这处美人榻上,一低头,就能看到明忆姝柔婉姝丽的身姿。

  那人跪在自己膝边,烟罗软纱缠身,泪眼盈盈。

  姜琼华从未见过明忆姝露出这般魅人的神态,印象里的对方一直是清冷自持的,而眼前的明忆姝却像只白狐,撑着自己膝头时,腰身浅浅下塌,显露出蛊人的弧度,一双眸子潋滟生辉,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姑姑……”

  姜琼华听到对方轻轻地唤自己,声音亦是勾人得很。

  “嗯。”

  姜琼华按了按眉心,有些心烦意乱。

  这梦什么性质,她活了三十四年,怎能看不出来?

  但她不是一个沉湎情爱的人,年轻时的血雨腥风让她厌恶一切亲密关系,不想让别的什么人近她的身,她只觉得恶心。

  更不用说,现在做这种梦的对象还是她亲手养大的姑娘。

  姜琼华糟心地移开视线,迫切想要摆脱眼下之梦。

  “你在害怕。”梦里的明忆姝浅笑着,将下巴枕在她膝头,魅态勾人地一眼一眼瞧她,“姑姑,这只是梦而已,你在害怕什么呢。”

  对,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梦罢了,姜琼华叹了口气,用手背轻轻拊了拊明忆姝的脸颊,嗔怪道:“梦里怎的这般寡廉鲜耻。”

  “忆姝会常记姑姑的好,侍奉姑姑,不觉得丢人。”明忆姝用那种能溺死人的目光注视着姜琼华,顺势捉住了那只手,用脸颊乖顺地蹭了蹭,嘴里重复道,“不丢人。”

  白日里的明忆姝断然没有这般寡廉鲜耻,姜琼华也知道这种梦里出现什么情景都是合理的,但她依旧被对方短短几句话扰乱了心绪。

  姜琼华眯了眯眼眸,鼻音轻轻:“嗯?”

  她任由这个梦继续发展下去,想看看这小狐狸精到底想做什么。

  梦里的人好像总能知悉她的心思,娇怯地瞧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指,低头轻轻啄吻了一下。

  瞬间姜琼华头皮发麻地抽回了手。

  ——此时梦里和昨夜现实的情景高度重合在一起,她昨夜压下去的疑惑又泛了起来。

  那时候烛火黯淡,明忆姝确确实实趁着自己睡觉,偷偷亲吻了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