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悦已经盯着屏幕思索了半个小时了。
她是一个句子都没憋出来, 反复打好字又删掉。
又去网上搜索类似情况的帖子，参考其他人的经验。
她这段时间熬夜更甚。
为了随时能回到鹿兮辞的消息，她花费了不少原本该用来做实验的时间去看手机。
因此工作只能留到鹿兮辞发了晚安以后处理。
索性跟鹿兮辞说过话的君攸悦精力充沛，一个顶十个, 效率极高, 否则她未完成的工作得堆积成山了。
这会儿她顶这个黑眼圈，看见鹿兮辞发来的消息, 眼睛里的光逐渐亮了, 衬得她黑眼圈都淡了。
鹿兮辞没有答应的打算！
据说在弧消息很长时间后, 对方再发，不能秒回。
君攸悦便等了大概两分钟, 才回了鹿兮辞的消息。
【刚刚在忙。你不喜欢她？】其实君攸悦还想问那个人是谁。
她最近发现自己对鹿兮辞身边的人际关系可谓一问三不知。
她想恶补，每次逛完超话，脑子里却只剩了鹿兮辞的行程和美图。
对方都说了在忙，鹿兮辞也就不恼了, 开始给她发消息, 倒苦水。
【对，她跟我的关系更像是老师兼朋友, 我真的没法回应她的喜欢, 但拒绝了她，我怕我们之后当不成朋友】
这确实很麻烦。
君攸悦一边参阅着网友们的类似事件, 一边回忆着自己的过往经历。
然后她发现自己在感情方面的经验真的近乎为零。
从小到大，只有小学的时候收到过同班男生恶作剧似的表白。
再往后便一门心思学习搞研究, 两耳不闻窗外事, 更别提被她放的很次要的情爱了。
少年班时期似乎也收到过情书, 是放在她书桌上的, 一个粉色信封装着的纸, 用心型贴纸封上。
君攸悦当时打开看过一眼，里面的字句类古文风格，她看得懂，但理解不了对方什么意思。
甚至还觉得对方有点做作，能用大白话写，干嘛要写诗，浪费她宝贵的十分钟。
于是那张表白信在下一秒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她甚至不记得给她写信的人是谁，长什么样。
只是隐约记得名字叫黄浩浩，应该是个男生。
想到这儿，君攸悦不自觉的蹙了下眉。
说起来鹿兮辞都没有给她表白过。
她指的是清醒状态的鹿兮辞。
如果是喝醉的，情话那叫一个张口就来，一口一个“君姐姐我好喜欢你”。
若君攸悦不搭理就放出大招，凑到她耳边说：“老婆你好可爱，想抱抱你。”
把君攸悦逗得想用被子蒙住脸。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让人害羞。君攸悦耳朵有点泛红了。
她甩了甩头，把杂念清走，赶在鹿兮辞又疑惑她为什么不回前，开始打字。
【这确实很麻烦。跟她相处的时候你得注意分寸，怎么说都是会比之前生分的。】
鹿兮辞发了个哭泣猫猫头的表情包。
看见那只额头纹路像个川字的可爱布偶猫，君攸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鹿兮辞的表情包用的是她们家的吃货猫，每次都要骗她一根猫条的小珍珠。
【可爱猫猫。】发到这里，君攸悦想起来自己还屯了一盒猫条呢。
如果，只是说如果，鹿兮辞最后真的不要她了，执意要离婚，那猫条也得浪费了。
笑意淡了几分，君攸悦点进备忘录，看见自己先前的梳理，不知道该怎么跟鹿兮辞坦白。
没有人会拒绝别人夸奖自己的宠物。
鹿兮辞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给“商时序”发了几张她相册里精选的珍珠撒娇图过去。
鹿兮辞：【是我家的小布偶~】
君攸悦看着照片上翻着肚皮的熟悉小猫发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几张图已经进了她的相册。
这下好了，她连跟鹿兮辞有关的猫都不放过。
换作十五岁那个情书随便丢的君攸悦，肯定想不到十年后的自己会被感情绊成这样。
再夸了珍珠一句后，君攸悦把话题扯回到她关心的事——跟鹿兮辞表白的友人上。
鹿兮辞看着商小姐发来的一大长串建议，认真之情溢于言表，心里是真的有些欢喜。
她原本只是想同对方随意吐槽一下的，没想过会得到安慰，甚至是建议。
而“商时序”明显是理工科思维，在照顾到她情绪之外，一定要想办法帮她去解决问题。
这么长一串的建议，足够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在意了。
鹿兮辞：【你说得对，我待会儿是得跟她说清楚】
感觉意见被采纳，无形中解决掉一个情敌的君攸悦有些飘飘然。
她甚至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
往常不敢多说，怕露馅儿，但这会儿她只想和鹿兮辞聊天。
商时序：【说起来从小到大我只被男生表白过。】
君攸悦是真的很想吐槽这一点。
根据万事通陶小笙的八卦，她们研究院里楼上还有个喜欢君攸悦的钢铁直男，每天在门口等君攸悦，创造下班“偶遇”送她回家的情节。
是她长相的问题吗？她取向明明是女。
取向大概是遗传的。
即便是在豪门圈里，许多人大概都不知道，君家前家主是女性，有一个很有手腕的同性伴侣。
二人交往时华夏尚未通过同性婚姻法，几年后婚姻法刚修改，她们便去登记结婚，领了证。
耳濡目染下，君攸悦对同性的态度始终更为友好，对上异性，那股爱理不理的劲儿更甚。
谁知道到头来她的烂桃花都是男性。
鹿兮辞看着这句明晃晃的吐槽，没控制住表情，噗嗤了一声。
【但你喜欢女生？】
【对啊，所以我把他们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你呢？之前有被什么人表白过吗？】
君攸悦趁机打听鹿兮辞的感情经历。
在二人结婚前，鹿兮辞于她而言只是个“邻居家小妹妹”一样的存在。
有空就关照几下，自然是没有过多关注过，更别提关心鹿兮辞的感情生活了。
鹿兮辞回消息时的状态全被林霓看去了。
包括她神情上由不安到放松的变化，包括她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眼底过于耀眼的欢喜。
林霓眸光淡了些许。
但她还是控制好表情，语气尽可能的放柔，去和鹿兮辞问话。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是你妈妈吗？”上次给鹿兮辞发个不停的就是她妈妈。
鹿兮辞闻言，有些迷茫的抬头，顺便收起了过浓的笑意。
“不是，网友。”准确来说是相亲对象，但她不敢再刺激林霓了。
林霓在心里叹了口气。
鹿兮辞又没有上网的习惯，哪儿来的网友？多半还是相亲对象。
“我吃完了。可以谈谈了吗？”看鹿兮辞那种反应，林霓便有预感今天又得失败而归了。
“稍等。”鹿兮辞赶忙发了句话。
【我朋友要跟我谈话了，待会儿再跟你说！】
发完她就关上手机，没再回“商时序”的消息。
君攸悦又把两个人今天的消息来回看了几遍，才关上手机开始忙工作。
“我想先说，可以吗？”鹿兮辞阻止了林霓开口。
就这么不想听自己的想法吗？
林霓终于有些难受了，即便极力克制，她的眸光还是略显悲伤。
鹿兮辞被刺得别开了脸。她是不想伤害好朋友，但更不想让对方误会。
“······你说吧。”盯着鹿兮辞看了半晌，直到止住那不断外泄的情绪，林霓才回了话。
“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把你看作半个老师。我刚入圈的时候，演技还很烂，第一部 片子就有幸和您·····和你合作，你真的指导了我很多，教给我太多学校里学不到的技巧。
“之后也是，我觉得我们在友情上还算合拍，所以想继续这段友谊。就，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能跟你有别的关系。
“而且上一段婚姻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可能，短时间没法走出来，如果答应你的请求，最后却还是拒绝了和你在一起，这对你伤害很大。”
鹿兮辞刚刚也想过措辞了。她怕林霓会错意，才说的这么直接。
这番话，就好似一张网，盖住了林霓，把她束缚住，也让她不禁开始顺着鹿兮辞的思路思考。
如果鹿兮辞给了她这个机会，最后还是把她甩了，她会怎么样？
受情伤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怨鹿兮辞最开始没有说清楚。
毕竟比起本就身处绝望的人，看见过哪怕一丝希望再坠入深渊的人会更痛苦。
林霓沉默了。感情上她还不肯放弃，理智再三告诫她该收手了。
“可以跟我讲一下，你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还需要一根刺，扎断那单箭头的根稻草。
鹿兮辞捏紧了茶杯。
她怎么能问这种话题呢？看不出来自己一直在逃避？
仔细一想，林霓确实只知道自己已婚，却不像宋流风那样了解自己的婚姻状况，乃至君攸悦不喜欢自己的每一个细节。
还是说吧，或许可以当作对过去的告别。
“她······大我两岁，是我家世交家族的孩子。我们从小认识，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她了。
“她高挑漂亮，优雅知性，美而不自知。做事很严谨专注，定好的目标一定可以达到。有些洁癖和强迫症，不喜欢别人碰她，家里的物件一定要摆放整齐。
“她又是个感情很淡漠的人，醉心学术，成天面无表情，聪慧到可以被称之为天才。但以前，她会在小事上帮我，生活或者学习。她对我大概也是有所关心的吧。
“我和她只是协议结婚。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喜欢我。可每次我看见她，哪怕只有一眼，我还是会心动。”
这番话说完，鹿兮辞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认识君攸悦的那么多年。
她的一辈子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这么长的时间，回忆起来，君攸悦竟全程都有参与。
她找不出一年、半年，甚至只有短短三个月是没有见过君攸悦的。
从前两家人关系好，逢年过节，亦或是空闲的周末，鹿庭毅都喜欢带着鹿兮辞去君家玩。
后来二人协议结婚，其实，君攸悦还是隔三岔五就要回家。
两个人会勉强见一面，一起吃一顿晚饭。离婚后，这个记录或许就会被打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她什么。可是看见她，就是会不自觉的想靠近，想跟她说话，关心和她有关的所有事。”
说到这儿，鹿兮辞甚至还笑了一下。
但她自始至终仰着头，暖光洒在脸上，淡去了她的五官，叫林霓看不清是她是在自嘲，还是有些释怀。
只是，林霓听得出她对那个前妻的喜欢。
大概是飞蛾扑火一样的恋情，被看似冷寂的蓝焰一次又一次灼伤。
最后翅膀碎了一地，带着被燃烧殆尽的心落到地上，再也扑不动，残存的躯壳却还向往着火焰的暖。
林霓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
“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她喃喃道，声音轻的好似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说：
顶着马甲差点又把鹿兮辞攻略下来的君攸悦赢麻了（咳）
榜单时间过半了，然而收藏每天的涨幅还是稳步······下降，开始焦虑下一个榜单了，要是轮空了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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