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师父他貌美心黑>第041章 终于见面了,君莫

  半月后,长生殿内。

  亓刃脸上阴云密布,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掷于火盆之中。

  宫女太监们个个噤若寒蝉,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太子殿下的脸色。

  “都下去。”

  侍从们鱼贯而出,等太监总管魏孺深将门合严实了,亓刃才道:“没想到荆溯云还真有这个狗胆自立为王。”

  魏孺深道:“这不也在殿下的预料之中吗?镇北军不过两万余人,要与晋玄抗衡就是以卵击石,不足为患啊。”

  亓刃负手踱了几步,“自沧纳国灭之后,荆溯云俯首称臣,收到传召后也是即刻起兵回晋,四弟没有我的指令断不会为难他。就算他恐我言而无信,也该先与我交涉,为何片语不留突然撤兵?”

  魏孺深道:“荆溯云的确在塞外停留数日,四皇子殿下还派了信使前去交涉,回来的却是两具凉透了的尸体。”

  亓刃眉头紧蹙,忽地沉声,“不对,荆溯云顶着沙尘暴也要回去,必然是受到了威胁,怕是有人先我一步派了杀手。”

  魏孺深道:“难道是……二皇子殿下?”

  亓刃缓缓摇头,“魏公公还信不过我的眼线?此事于亓容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幕后这人一是要离间我与荆溯云,二是要让我迁怒于亓容,一举两得。”

  “按殿下所说,那就只有一人了。但这行事作风,属实不像三皇子啊……”

  亓刃微微颔首,“父皇病入膏肓,朝廷动荡不安,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在这节骨眼上,今日我若犯了什么小差错,明日父皇案前就能多一摞参我的折子。如果我因这事把矛头对准了逍遥王,你说,三弟会不会放过这弹劾我的机会?”

  “那就这么放荆溯云走了?”

  “自是不能,本殿既然攻得下明允帝,难不成还怕攻不下荆溯云这窝囊废?”

  当今晋玄朝中分为两派,其一为以左相陆信为首的保守派,先效忠于二皇子亓容,在亓容被亓刃排挤去沧纳做了质子之后,又改为拥护三皇子亓英,却独独对嫡长子亓刃冷眼相待。

  其二为以右相程奉铭为首的激进派,此人从始至终站稳了亓刃的队,也尽职尽责将他扶上了太子之位。坏就坏在右相生了个天纵奇才又花里胡哨的好儿子,此子名叫程瑾之,字珩远。说他天纵奇才是因为此子一举拿下文科状元,现今任户部侍郎,正三品。说他花里胡哨却是因为他给自己整了个玄都第一美男的称号,是京城女子的梦中情郎,在地方上也小有名气。就这么口传口,书传书的,连带着他那老爹程奉铭早年博施济众的事都被翻了出来。右相瞅准了时机作秀一番,又让人将美名夸大,不多时地方上的文臣武将,纷纷对程家高看一眼。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右相雷打不动效忠于亓刃。可谁料就在几日前,亓刃微服出巡,因为喝了碗清粥,牵扯出了一桩大事。那粥铺是再寻常不过的粥铺,大街小巷总有那么相似的几家,说出这消息的人是铁匠铺内随处可见的大汉。说的倒也只是扯皮拉家常的话,可亓刃心思敏锐,听闻一句市面上的铁都长了价,登时就黑了脸。

  每年的铁产量都登记在册,市面上流通的铁量已经影响到了价格,必然是有人在大肆收购。这收购去的铁还能用来作什么?

  锻造兵器……

  ——起兵谋反!

  铁价并不便宜,若是朝中有如此收购能力之人,必然要和户部搭上关系。

  亓刃急得火烧火燎,一查却发现国库充盈,账本上更是连一个子儿的来龙去脉都记得清楚明白,那此事就跟程侍郎无关。这谋逆之罪的帽子他不敢随便往右相头上扣,可他心里又抓心挠肝安稳不得,因为右相还有个平城首富的表亲,若这二人表里为奸,沆瀣一气,如此大肆购铁,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再查下去,矛头就直指右相。亓刃母后的派系言家早已被满门抄斩,这几年他出生入死,屡屡立下军功,军中羽翼尚且丰满,在朝中却是孤苦无依。右相自然是看准了这点才来扶他当个傀儡,若他不识相再查下去,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说朝廷之中,右相权势如日中天,除了左相陆信这个老古板,还有谁敢去碰这颗硬钉子。

  攻打荆溯云?打自然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荆溯云可以死,但他手里那支镇北军,以及留守沧纳的驻守军,无论如何都得收入自己麾下。

  景仁帝危在旦夕,亓刃手中仅有一支可以自由调遣的御林军,得防着右相那老贼起兵谋反。他现在最紧缺的,就是兵权!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亓刃大手一挥,“先留他苟延残喘几日,回信让四弟稍安勿躁。”

  “是。”

  “对了,我那装疯卖傻的二弟,近日里都做了些什么?”

  魏孺深低眉敛目,“在秦楼楚馆听歌赏曲儿呢,听说绾绾姑娘今年又夺下了劝君留的花魁,二皇子一高兴,便在劝君留歇了足足半月,说什么都得将绾绾姑娘赎回去。”

  “荒唐,自打从沧纳回来后,他就再没个正行……让手下的人盯紧了,若把人跟丢了,就提头来见。”

  “殿下放心,跟着呢,红衣姑娘也紧盯着呢。”

  “绾绾……就是那个……”

  “是了,就是那位灿如春华,姣如秋月的周绾绾周姑娘了。”魏孺深笑得眼角都堆叠起褶子,“殿下上个月还赞过她弹得一手好琵琶,赏了好些绫罗绸缎,连林将军对她也多有溢美之词。”

  “周姑娘天资聪颖,讨人喜爱,说来本殿也好久没见她了。隔日叫上慎独和谢柯……再叫上珩远,上劝君留喝花酒。”

  “是。”魏孺深躬身应着。

  *

  转眼又到了烟雨朦胧的春季,芳华初绽,寒霜未退。晚风袭来时,还得裹紧了夹着薄棉的袄子。

  百草堂笼在一片雨雾中,草木绿意更甚,五毒横行霸道,虫蛇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紫衫女子穿堂而过,手捧托盘,脚步纷飞,恍如蝴蝶翩跹。

  “言护法,谷主传苏公子前往金凌门若水堂。”

  言婼风眼皮跳了跳,扫过托盘上的衣物配饰,推开门,“放着我来吧。”

  “劳烦言护法。”

  为首的女子微微欠身,领着众人进入屋内,将东西在桌上摆放整齐后,又鱼贯而出。

  苏殷自那女子开口之时就醒了,他身上只穿着亵衣亵裤,此刻正盘腿而坐,看着闪身进门的言婼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莫在这半年里果然一步没有踏入百草堂。古宁说整个素花宫都传遍了他失宠的谣言,说他还比不上柳盈盈,毕竟人家姑娘还讹了个未婚妻的头衔。而苏殷,君莫是连碰都不想碰。连带着照顾他的言护法也跟着倒了血霉,终日无所事事守着个笼中人,怕是连护法之位都得拱手让人了。

  苏殷听到这些传言时白眼都翻上了青天,三个女人一台戏,素花宫皆是女人,能整上千百个戏班子给君莫唱曲儿,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今日是他入药完成后的第七日,君莫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个笼中人的存在。

  “婼风,是谷主?”他朝言婼风招招手。

  言婼风,“还赖床里呢,赶紧起来,谷主喊你去若水堂。”

  “若水堂?”

  言婼风拿过外袍给他披上,“素花宫的主堂,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苏殷没心没肺地哼着,“入药已经完成,这一去,谷主命令一下,日后就要和婼风妹妹天涯两隔咯。”

  言婼风给他束好长发,没好气道:“我巴不得见不到你!”

  苏殷端详了一番铜镜中的自己,就见言婼风在后头抽鼻子。

  言婼风同他年纪相仿,如今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不若言婼云艳冠群芳,但只要不张嘴,也能给人一种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的错觉。

  到底是对她心怀愧疚,姑娘家在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最要好看,可她却依然梳着双丫髻,穿着一成不变的鹅黄校服,素面朝天,不知胭脂水粉为何物。

  苏殷见不得她难过,回首就将她的双丫髻扯成一高一低,咧着嘴道:“婼风妹妹哭鼻子,越哭越丑!”

  言婼风还沉浸在快要分离的悲痛之中,闻言气绝,苏殷却早已撒丫子跑没了影。

  “臭小子!”她骂骂咧咧地追出去。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金凌门,见有人出来相迎,苏殷连忙拢手在嘴前轻咳一声,言婼风刹住脚步,也摆正了型。

  东皇司春,二月的雨下得缠绵悱恻。

  两人并未打伞,被人引着穿过重重圆门。偶有杏花飘零,落在他们的肩头,又被碾在脚下,残留的香气丝丝缕缕宛若幽魂,像是要簇拥着他们走去人间的另一头。

  到了若水堂时,两人身上都粘腻上了一股潮气。

  苏殷今日穿了一袭玄色衣裳,领子束得有点紧。他伸手把领口扯松了些,闻着土壤里透出的腥味,没来由得烦闷。

  “两位自行进去吧,谷主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步入若水堂,放眼看去,君莫施施然坐在最高处,姿态优雅,沉静如水。

  他的左侧是静默而立的靖宏,右侧则是惊鸿照影,三人皆是红衣胜火,衬的中间那人更加气质绰约,超凡脱俗。

  苏殷手指微微蜷缩,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君莫,心里却擂起了鼓。

  终于见面了,君莫……

  【作者有话说】:明天君莫又要开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