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文醒来时，先是闻到了浓郁的消毒水味，才眯着眼睛，看清楚自己现在在哪。
医院，他在医院，为什么在医院？
意识缓缓回笼，姜星文想起来了。
他的抑制剂失效，和向双城单独吃饭时，发qing期还好巧不巧地提前了，包厢封闭，他的信息素促使向双城进入易感期，情急之下，他为了让两人不发生意外关系，砸晕了向双城。
向双城在哪？是谁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姜星文抬了抬手，发现腺体处的炽热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酸胀感，姜星文心里一慌，想要看看自己的腺体怎么样了，却有些直不起身来。
“别动。”沙哑低沉的男声响起，姜星文觉得熟悉，又感到一丝意外。
怎么会是凌炽？
凌炽从病房里的洗手间走出来，头发和脸上都带着水珠，冷白的皮肤衬得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醒了？腺体还难受吗？”
姜星文看着他，没说话，眼里的情绪不明。
凌炽似乎一夜没睡，眉眼显出几分疲惫：“医生调了你的历史病例，给你配置了国内适用的抑制剂，已经给你打了针了，等会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排异反应。”
姜星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昏迷前出现在包厢里的那个男人是凌炽。
他张了张嘴，说了声“谢谢”，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凌炽倒了杯水给他，姜星文下意识抬手去接，扯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凌炽一把抓住他裹了纱布的手，轻轻握着手腕：“别动！”
语气不凶，但有点急，姜星文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自己为了保持清醒，不和向双城发生关系，割伤了自己。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比这更疼的姜星文也经历过，只是他忘记了伤口，一不小心突然牵扯，才觉得疼。
“伤口很深，不要扯着了。”凌炽松开手，姜星文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久别重逢，当年分别的并不体面，如今相遇，凌炽又再次主动，没给姜星文一点儿反应的机会，他们之间太奇怪了，姜星文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绕了许多圈，抑制剂明明已经注射了，为什么自己的大脑还会昏沉。
凌炽为什么还没有放弃自己？
当年明明说了那样的话，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直没有解开，解释的话说了许多遍，彼此却都不相信，这样的感情没有必要维持，只是浪费时间。
凌炽到底在浪费什么时间？姜星文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太奇怪了，就算挖出来观察，也没有人看得明白，非得扎进去，解剖清楚，才能知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姜星文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知道不能靠近，偏偏又为此着迷，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和信息素。
或许三年前凌炽说的是对的。
自己的确无法抵抗信息素的匹配度，会因为信息素而偏移自己的情感，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谢谢。”姜星文又说，他低下头，很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我很抱歉，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你吧。”
凌炽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姜星文抿了抿嘴，补充道：“这是个意外，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比赛的。”
凌炽眼神沉了几分，他淡淡开口：“你真的觉得我在乎这个吗？姜星文。”
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看不出来，姜星文对上凌炽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觉得有几分心慌：“我不知道。”
“姜星文，你明明很聪明，成绩也很好，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凌炽叹了口气，撕了一张腺体贴，凑过去，轻而温柔地贴在姜星文后颈处，冰凉舒服的感觉令姜星文放松下来，他似懂非懂地看着凌炽，没有躲避，没有拒绝，恍惚间，两人像是三年前那样相处。
姜星文轻声开口，答非所问：“你还记得高二开学的那场校运会吗？”
凌炽愣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记忆没有半点模糊，那时刚开学，两人的关系有种微不可察的尴尬，具体表现在姜星文有点儿躲凌炽。
校运会两人都报了名，赵君给姜星文安排的是四百米，凌炽则是长跑一千，好巧不巧，凌炽刚跑完一千，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那段时间衡河变温，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大太阳的，凌炽的易感期又刚过去，这段时间的alpha脆弱的很，于是光荣感冒了，跑完一千米后的凌炽请了假，趴在自己课桌上睡着了，药也没吃。
四百米跑在一千米跑后面，姜星文跑完四百才知道凌炽发烧了，生病的alpha脾气很大，不准别人进教室，把自己反锁在教室里面，药也不吃水也不喝。
凌炽只记得那天似乎是姜星文翻窗进来，逼着他喝了药，从那天起，这带刺的刺猬终于长了心眼，不像个榆木脑袋了。
简称开窍，虽然凌炽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那天过后姜星文就放软了态度，慢慢接受了他，但其实这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只要姜星文愿意接受他，不管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十七岁的姜星文做了什么，凌炽并不知道，他只听见如今将要二十一岁的姜星文轻声开口，语速很慢。
他们在三年里成长的令对方熟悉。
姜星文变得淡定，凌炽变得有些冲动。
姜星文轻声道：“那次运动会，你睡着了，抱着我的外套，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
凌炽心头一跳。
在学校里，他们都必须收敛自己的信息素，不会让发qing的情况出现，而且他们都注射了抑制剂，是不会有信息素外泄的情况出现的。
除非是特殊情况。
一个alpha如果在收敛信息素并注射了抑制剂的情况下，还有人能闻到他的信息素味道，要么是因为这个人的信息素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要么是因为这个alpha足够信任和喜欢这个人，而这个人也是如此。
凌炽喉咙间泛起一丝酸涩。
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极高，可他此时却希望，姜星文所表达的意思是后者。
姜星文轻声道：“那天，我吻了你，在你睡着之后，我闻到了薄荷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今天还差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