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不好了吗？”姜星文皱眉看着自己黑屏的手机。
“也不是。”修理铺的黑皮小哥擦了擦手套，比了个数：“你要把这手机修好，要五百块钱，这手机真没必要修了，你不如换一个还划得来些。”
姜星文也知道这手机的寿命就到这了，但是明天他还要上网课，今天还得看课表，手机开不了机会很麻烦：“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手机开机，发个消息也行。”
他其实可以去网吧的。
黑皮小哥：“有是有，你给我五十块钱吧，确定要修吗？只能开机和发消息，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嗯。”姜星文掏钱，一天工资直接痛失一半。
回到家，他拿着自己的小破手机，顶着用两下就黑屏的屏幕，艰难的给路成发了个消息。
【星：几点上课，什么软件？】
【橙子：明早九点正式开始，房间号是xxx，我待会分享链接给你。】
【橙子：分享链接：2003班路成已分享了一个房间给您~点击即可进入哦~】
【橙子：哥，就是这个，你点进去看看，咱们是整个年级一起看，每个班有专门的分区，但是都得开视频。】
【星：好。】
问题来了。
他这手机开机都卡，发消息的时候都动不动黑屏一下，当然不可能开视频上网课，奶奶用的是普通老年机，只能打电话发消息，现在去买手机来不及，他也没时间挑。
网吧的摄像头似乎挺好使，但是。
作为一名学生，光明正大的在网吧开视频上网课，等于自爆。
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姜星文看了眼课表的时间，跟饭馆的老板说了请假的时间，打算等上完课再去买个新手机。
第二天，他拿着书去了网吧，面无表情地开了四个小时的机，甚至对自己十分大方的开了个包厢。
在一众起早贪黑来上网的青少年中间，姜星文显得十分特殊。
他进了包厢，锁上门，调好了设备，这会儿离正式上课还有几分钟，姜星文想着提前进去几分钟也没事，顺便看看自己的摄像头有没有问题。
结果他一进入网课房间，对上满屏的人脸，看见了自己那张显得有些茫然和呆的脸。
姜星文：......怎么这么多人。
他没戴耳机，听不清班上的人再说什么，于是关掉了摄像头，把耳机线拔了出来，改成外放，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像在网吧。
路成的麦克风一直在响，上面那个小喇叭一亮一亮的：“哥你来啦，怎么又卡点，诶哥，你怎么关摄像头了？”
姜星文打开摄像头，轻轻“咳”了一声。
三班的网课房间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等着了，姜星文粗略看了一眼，他都不太熟，那些人似乎还没开声音，只是开了摄像头，姜星文自在了一点，他还没开口，路成就一惊一乍了：“哥！你怎么在网吧？”
姜星文：“......？”
姜星文：“你怎么知道？”他明明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啊。
“这昏暗的灯光，这熟悉的电竞椅，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路成十分不解。
姜星文：“......失策了。”今天下课他就去买手机。
过了几分钟，陆陆续续的人都进来了，姜星文若有若无地扫过新添加进来的画面框，一个画面框亮起，姜星文手颤了一下，一不小心放大。
凌炽那张脸骤然被放大，隔着电脑，灯光昏暗，姜星文有点看不清楚，但他总觉得，自己在和凌炽对视。
他连忙叉掉画面框，将主屏幕放大，没过一会儿，九点到了，数学老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然后又被ppt取代。
姜星文十分淡定的关掉麦克风，拿出书本，开始听课。
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盯着主屏幕，没把目光分出去一点。
四个小时很快过去，老师一说下课，姜星文就立马退了房间，把电脑关机，直接出了网吧。
他先回了趟家，拿自己那小破手机给路成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手机坏了。
他没看路成的回复，一点多钟，奶奶不在家，估计是去饭馆那边打牌了，姜星文翻出了自己放在柜子里的一千块钱现金，又拿了三百块钱散钱。
在黑皮小哥那里，八百块钱能买一个性能还不错、能用很久的二手机，剩下的钱他可以给奶奶换一个智能手机，绑一个紧急联系人。
他并不太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姜星文点好钱，收拾了点吃的，用保温盒装起来，打算顺路给许春燕送过去。
许春燕不会按吃饭，老人家对时间的观念没有那么清晰。
走到饭馆附近，果然，奶奶和几个老人在一块儿打牌，姜星文又在路边小摊上买了几个葱油饼，走过去给几个老人分了一下，把保温饭盒递给奶奶。
奶奶笑眯眯地接过饭盒吃了起来，坐在旁边的牌友们也跟着笑，接过葱油饼吃了起来。
一个奶奶剥开葱油饼，咬了一口，夸赞道：“小文真懂事，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姜星文没说话，笑了笑，手很轻的给奶奶顺背，奶奶的表情十分自豪：“那可不，我没少跟你们说吧，我孙子成绩好，长得帅，肯定有出息。”
这些老人家都是beta，没有过人的经历，一生都待在这条小巷子里，喝喝茶打打牌，没见过什么市面，也不会因为信息素而被影响，生活在这里的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信息素的意义，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喜好可以大过一切，所以所有的交情都是纯粹的。
姜星文看着奶奶吃了饭，嘱咐了奶奶记得把碗带回家，就去了趟黑皮小哥的摊子上。
黑皮小哥一如既往的黑，还穿了身黑衣服，要是晚上来，视力不好的人都要找半天。
“你怎么又来了？”黑皮小哥叫陈沐，高中辍学没读了，之前也是衡河一中的，姜星文刚读高中的时候陈沐就在一中附近摆摊了。
“小黑哥。”姜星文打了个招呼：“拿两个智能机，八百和五百的。”
陈沐很麻利的挑了两个出来：“前年的款，三修，你自己看看。”
姜星文查了下设置，付了现金，陈沐随口问：“怎么不攒点钱买个新的？”
“来光顾小黑哥生意呗。”姜星文收好两台手机，笑了一下：“我先回去了。”
陈沐叫住他，递过来个手机，上面是微信的添加好友页面：“加下我，下次要来买什么，跟我讲一声，我给你送过去。”
姜星文愣了一下，也没拒绝，接过手机把自己手机号输了进去：“这是老用户的福利？”
有便宜不占是傻逼。
“你这小子。”陈沐拍了下他的肩：“免费的，给你人情，要不要。”
“谢谢小黑哥。”姜星文把手机递过去，笑了一下：“回去聊，哥，我先走了。”
陈沐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到家后，奶奶已经在家了，放暑假奶奶没出去摆摊，许春燕就经常出去散步，和一些老人家打牌下棋。
姜星文拿了奶奶的手机，换了卡，又和自己的电话号码绑了紧急联系人，弄完这些，姜星文才开始回复消息。
首先是路成，这家伙给他发的消息多到排到了第一位，姜星文点进去，难得有耐心的一一回复了。
路成是秒回。
【橙子：哥，你今天怎么在网吧，还下线那么快，老师后面还布置了作业，你知不知道？】
不等姜星文回他，他就发了作业截图过来，姜星文点开一看，是两道几何题，不算难，应该是为了让他们收心，好在下次认真上课。
姜星文找了个理由结束了话题，准备去写题。
手机提示音响起，新换了个手机，姜星文还有点没习惯，迟疑了两秒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是凌炽发过来的。
【：[图片]】
姜星文点进去，是一张照片。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沾了点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东西，正扶着一个锅，锅被水蒸气遮住了，雾蒙蒙的，似乎在冒烟。
【星：？】
【：我饿了，想煮面，好像出了点问题。】
姜星文直接弹了个视频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姜星文看着凌炽那张脸，突然有点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你把摄像头换成后置的”
凌炽很听话的换了。
姜星文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凌炽家厨房的惨状。
也不太惨，至少炸的很优雅，雾气腾腾的。
“你是怎么把这弄成这样的。”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凌炽很无辜：“我不知道，我只是很饿，胃有点难受，叫你过来也太麻烦你了，所以想试试自己做饭，结果失败了。”
姜星文：“......”确实挺失败的，能把厨房造成这样，这小少爷还是别下厨房了。
“你按了什么东西，还在通电吗？”姜星文勉强从视频电话的雾里看清楚了凌炽家灶台上的几个开关，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凌炽说：“没通电了，但是这里好多烟，怎么办，姜星文。”
“把你家抽烟机那个开关打开。”姜星文把手机拿进了一点，想看清楚凌炽家的厨房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好。”视频中，修长的一只手沾着灰屑，按了一下一个白色的开关，抽烟机的声音响起，白色的烟雾散去了许多。
姜星文松了口气，维持着这个距离，揉了揉眼睛。
他睁开眼，凌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摄像头切回前置了，姜星文睁开眼，对上凌炽的脸。
凌炽离摄像头有一段距离，眉眼埋在烟雾中，静静笑着看他。
姜星文晃了神。
他这个样子，好像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