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不必客气,只不过沈大人教导幼弟着实教导错了方向。”

  马车里的人说话沉稳,他这么一说,倒真吸引了沈津风,反倒是沈知屿却总觉得不妙,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这厮想说什么?

  裴清宴想起那日酒楼瞧见的身影,两人是纠缠着离开的,于是他眼睫微垂,说道:“沈小公子爱玩,只不过不可失了分寸。”

  什么?

  沈知屿又一次震惊,自己何时失了分寸?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了?

  裴清宴这人是故意的吧!

  沈知屿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哥,见他沉思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哥真听进去了!

  沈知屿因为顾不得对方是何身份,转身要问他一句:我怎么就失了分寸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可面前的玄黑马车已经要走,在沈津风的一句:“恭送殿下。”中已经走远。

  “哥……你别听他瞎说,我怎么就失分寸了……”

  沈津风瞧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提溜着沈知屿的后领子进府教育。

  只是少了个人,车上一瞬间冷清下来,忽然外面的唐澍说道:“殿下,沈小公子是那时的孩子?”

  车里的人没说话,但唐澍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他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们家殿下是何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怎会突然对一个只见过几次的人感兴趣?

  也是自己糊涂了,总觉得他们殿下与常人无异。

  “唐叔老了,竟然一时没想起来。”他笑着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意思。

  倒是马车里的人忽然出了声:“只是于他而言不太重要罢了。”

  他顿了顿,又像是随口说了一句:“他身边向来有许多人。”

  裴清宴透过微微被风吹起的车窗帘,看向外面弯弯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唐澍静了下来,无奈摇了摇头,殿下几日前说要提前几天回来,原本他不明白本也不急这几日,现在倒是明白了。

  “小公子性子活泼,这个年纪爱玩。”他忽然又想到,他的殿下也大不了沈知屿几岁,原本就是读书晚了,这才与他们同一时间上学。

  原本,殿下在这个年纪也应该与沈小公子他们一般是爱闹爱玩的,只可惜……

  唐澍不说话,心中只有叹息和心疼,以及对那人入骨的恨,他们家小殿下,也应该有这般无忧的生活。

  裴清宴原本话就少,唐澍不说话,一路上都安静的过分,倒惹得唐澍再一次叹息。

  一个礼拜过去崔少煊才能回到尚学宫,他一回来,那些原本围着沈知屿的人就自觉的挪了位置,小霸王心眼不大,非要霸占离沈知屿最近的位置才行,谁不乐意谁遭殃,有人瞎闹说他俩指不定有一腿,崔少煊却觉得好玩,不正经的假意去亲沈知屿要坐正这谣言,几个公子哥在一旁跟猴叫一样在一旁起哄。

  “崔少煊你恶不恶心!敢碰到我把你嘴皮子都给你切了!”

  沈知屿要躲,却被崔少煊死命扒着,嘴上还不老实,调戏娘家妇女一般说着:“沈美人儿,快给爷亲一个!”

  说他是沈美人倒真符合沈知屿,谁叫沈知屿老家是江南那边的,脸又大部分随了他娘的模样,却并不显得阴柔,更给人一种翩翩少年郎的放荡不羁,叫人心生喜爱。

  沈知屿扭了崔少煊腰一下,崔少煊吃痛的哎呦一声,他连忙躲开,笑嘻嘻的对崔少煊说:“想嫖我,你钱袋子够么你!”

  崔少煊又学那土霸主,拍了拍钱袋,装出猥琐的模样,搓着手就要朝离门口只有几分的沈知屿走来,边走边说:“来人,给我摁住这小美人,让爷先一亲芳泽!”

  几个与他们常玩在一起的少年也配合着要去抓沈知屿,崔少煊更是要猛扑过去,沈知屿连忙往后躲,却没想到后面几尺有人,在崔少煊扑过来时那人竟然轻轻搂了他的腰带着他往右边一闪,崔少煊就此扑了个空。

  腰间的手极其克制,只扶了一瞬间便立马抽离,沈知屿正要道谢,一回头却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那声谢就这么哽住。

  是裴清宴。

  他后退几步远离此人,自己倒觉得有些尴尬,挠了挠脸,还是将那声谢说了出来。

  “多谢。”

  裴清宴看着他,余光瞥了眼在沈知屿身后不远处的崔少煊,刚刚闹着要“一亲方泽”的人似乎老鼠见了猫,躲在沈知屿身后站的笔直。

  “嗯。”

  沈知屿不知道他今天为何又来了竹院,这几天他尽量避开两人,日子倒是过的极其快活,要不是他此时出现,他都要忘记之前的梦里的那些了。

  沈知屿不想探究他为何会来,两人之间也并不需要寒暄,于是勾着崔少煊的肩回了座位。

  徐夫子稍稍来迟,玩闹的人开始收敛,见徐夫子在外与裴清宴说了什么,而后又将人领了进来。

  底下的人开始小声讨论:“裴世子怎么还未走?”

  “是啊,梅院的学服可真真儿好看!”

  “啧!你的关注点怎么跑这上面去了,梅院的人向来不来其他院子,更别说是这裴世子了,他一般下学了就走,今天怎么跑我们竹院来了来了?”

  其实是这人回错了意才对,梅院的学服可不单单只是学服,那一针一线可都是宫里上好的锦缎,代表的是权利。

  “看样子,是要给我们教书?”

  教书?

  谁?

  裴清宴

  确实,裴清宴的学识无人能及,来教他们绰绰有余,可他是裴清宴,这样的事旁人会做,他不可能。

  沈知屿嗤笑一声,惹了旁人侧目看来。

  “沈兄你觉得这裴世子是来干嘛的?”

  “裴清宴此人虽然有君子之称,可他向来清高,只不过是来找徐夫子有事罢了,怎会来给我们上课?”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倒觉得有理,先不说裴清宴的身份,就单这个人他们也是不敢接近的,太冷,冷的有些过于无情了,总让人觉得在裴清宴眼里,所有人都是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