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情, 这两天没睡好么?是不是新房间还住不习惯,要不然...我搬到你房间吧,我可以为你端茶倒水, 睡前也可以给你揉肩按背。”白芒鼓足勇气的询问,金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无言。

  孙堇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进来,“阿情小姐, 那余夏在地牢里喊着说要见你,已经喊了一天了, 您看?”这种事他应该直接汇报给白芒,他谄媚的对着金情笑。白芒咽了一下口水,偷偷注意着金情的表情,她还弄不懂金情对余夏的态度。

  “那就让她喊好了。”金情玩味摆弄手中的书册。

  “可是...”

  “你要是嫌她吵, 可以把她嘴堵住,再不然割了她的舌头。”金情又笑了笑, “嗯,舌头还是留着吧, 可以打断她的腿让她老实。”

  “可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孙堇毕恭毕敬, 丝毫没顾忌白芒此时的怒瞪。

  “不想听。”她继续埋首于手中的书册, 那是一本春.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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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里, 余夏喊得嗓子都冒烟了,也没有人搭理她,她整个人又无助又心急。她要怎么做才能和金情单独碰上一面呢?而且,要碰面还得要选对方法,否则若是她对自己有了芥蒂, 任凭她再会说,金情也不可能把自己留在身边。

  余夏抓着头, 她的肚子咕噜噜叫,越到晚上,似乎越难熬,她已经两日来滴米未进,就连水都没有,嘴唇干裂,加之喊了一天,现在整个人像是榨干了的枯枝烂叶,可能还没盼来金情,她就要干枯而死了。

  “姑爷?姑爷!”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叫她,余夏觉得不是自己幻听了吧。“我在上面,姑爷,我来给你送吃的。”幻秋从上方的小窗口递进来一个馒头,余夏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太噎了,她鼓着腮帮问,“有水么?”

  “有的,这里。”她递过一个小小的酒瓶,里面却装得是清水,余夏一饮而尽,才觉得自己现在活了过来,她不忘关切,“你们都没事吧?”

  “她们说只要乖乖听话干活,就不会伤害我们,姑爷,你也不要太灰心,我会想办法的救你出去的。”

  “别,幻秋,你要做的事就是保全你自己。若是可以,以后晚上给我送两个馒头,两壶清水就可以了。”

  “好,那姑爷,我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余夏心中感慨万千,只觉得患难见人心,当然,忠心的不只幻秋一个,还有另两个大汉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高能,你怎么娘们唧唧的,有什么好想的,冲进去救出主子,再杀出来有那么难么!”

  “你知道他们明里的、暗里藏的多少人,主子的近况如何?要救,宅院里那么大,总不能像个苍蝇似的到处找吧,没等找到人,咱俩也都折里了。我也想快点把主子救出来,但是救人得讲究策略。”那一日,事发突然,一大批人围攻了宅院,高能和熊然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

  “等你计划好了,主子人都没了!”

  “不会的,我相信夫人再怎么样,都不会伤害主子的!”高能笃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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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对我的!”余夏喉头吞咽,额头上冒着汗珠,一边说着不可能,可脸上已显现出惧怕。

  孙堇手攥着一把斧头,冷笑着,“是阿情小姐亲口吩咐要砍断你的腿!余夏,我差点又信了你的鬼,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疯子老婆!”他分别朝着左右手吐气,握紧斧头朝着余夏被绑在板凳上的右腿用力往下砸。

  余夏倒吸一口寒气,闭紧双眼等待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呯!两个金属碰撞在一起,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高能一柄长剑砍断捆绑住余夏的绳子,他哽咽一声,“主子!我来迟了。”余夏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颓然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啊!再晚一点,我这腿可就没了。”她还是有几分后怕。

  “太过分,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您!”高能本来是想先探探府里的情况,从秀儿和幻秋那里得知了余夏关在哪里,又看准白芒此时出门,要是今天他动作稍微迟一些,后果不堪设想,高能道,“主子,我带你离开!”

  “我还不能走。”余夏苦笑了一下,眼中几分留恋。

  “夫人变了,现在在她身边真的危险。”他苦口婆心的劝导,“等夫人什么时候恢复了,您再回来也行的!”

  余夏摇着头,“你不明白的,我得守在她身边。”她又回关她的地牢里,并且把自己锁在了木栅栏门里。

  高能不理解,“您这样太危险了,要是夫人动了杀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不对,我就逃。”余夏怕他担心,便拿出了发簪,在锁眼捅了几下,锁便轻而易举的开了,“你看,我还有些能耐的!”她苦练开锁确实是为了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逃脱,但这次,她不想走,她要得是留在金情身边。

  “那我要怎么办?”

  “我得先和她见一面。”

  “这个好办,我把夫人压过来。不,我把夫人请过来。”他特意强调,“放心,我是不会伤到夫人一分一毫的。”

  “这样不行,最好是她心甘情愿的过来,这样才能有商量的余地。”余夏苦恼。

  “我去夫人房间把她引到这里来!”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办法,余夏也应允了,可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不定的因素,熊然在外面高喊着,“高能,主子,你俩快点出来啊。咱要顶不住了。”他以一敌百,累得要虚脱了。

  余夏和高能都拍向自己的脑门,这是她俩都没办法的人。

  “主子放心,我会让夫人亲自过来的。”高能走时还特意走到断了几根肋骨、疼得龇牙咧嘴的孙堇面前,孙堇武功不低,若是在一年前的高能,可能休想动他分毫,但是这一年时间,高能不曾懈怠的练武,越打越顺手,而孙堇忙着攀附新枝而倦怠。

  “大侠饶我一命,你们还缺一个内应不是,有我在,主子以后也能受到照应啊!”

  “你也配叫主子!”一剑毙命,高能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从地牢里匆匆串出,熊然看着只有高能一个人又是急又是气,他大骂,“平常小嘴就你会说,连个人都救不出来,看咱老熊的,就是扛也得把主子扛出来。”

  “主子在地牢里,你去救。”

  “我去就我去,你在这扛着。”熊然几拳又揍倒好几个,高能拔剑耍了个漂亮的又多余的剑花,剑鞘则一下捅到熊然的屁.眼上。高能哇呀呀的喊叫,“高能你做什么!”

  “我不小心的!”高能这么一捣乱,让两人被十几个刀剑抵在脖颈。他们都被活捉了。

  他们可没有余夏的待遇,并不是单人单间,而是被随意的捆在了柴房里,但也难得的见到了金情。

  “你们是余夏的手下?还挺忠心的!”金情打量着他们。

  高能正想着要如何回才能把她引到地牢里见余夏一面呢,他还没想好,熊然就率先回话,他一根直肠直通脑子,什么话都往外面蹦,“夫人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怎么说你和主子也是夫妻一场,你看在主子日夜伺候你的份上,你也不应该卸磨杀驴。呦,高能,你怎么踩我!”熊然怒瞪高能,“我算看清了,你就是我救主子的绊脚石,没有你,我早把主子救出去了。”

  金情瞥了一眼高能,对着熊然感兴趣的说道,“你继续说。”

  “我知道你一定是嫌弃主子身子骨弱,在床上腻了,就把他关起来。但咱老熊说句公道话,就夫人你这频率,黑天白天的,就是一头野猪也得萎了...”

  “咳咳...”高能口水呛到自己。

  “白天?”

  “夫人,你可别不认账,那天我亲眼看见你压在主子身上...也是我老熊瞎了眼,以为你对主子真的用情至深。”

  “呵!”金情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夫人,你别走啊,咱还没说完呢!喂,高能,你有病吧,怎么又踩我啊!”

  “我恨不得踩扁你...”

  无心插柳吧,熊然那些不靠谱的话反而让金情对余夏有了几分兴趣。

  地牢里面的霉味一阵一阵的钻进鼻孔,惹得金情略微皱眉。

  她们的眼神再次碰撞,金情静静的看着余夏,那的确是一张不错的脸,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她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就把懦弱、胆小的王慕倾变成一个敢和她对抗的人呢。她就真有这个魅力,让她们一个个的都陷进去...

  余夏看着那张脸,沉了一口气,“金情,我们来一场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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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芒一回来就听说金情去了地牢,她火急火燎的赶到余夏面前,左右看看,发现并没有金情的踪迹,“阿情来找你了?”

  “她确实来过。”余夏躺在稻草堆上,并翘着二郎腿。

  “你们说了什么?”

  “我和她说想要做一场交易!”余夏搓搓鼻子,打了个喷嚏,“这地方霉味太重,我和她说我想换个地方住,我想换到她房里。”

  “做梦!”白芒气愤,对于余夏,她是恨不得撕碎了,但现在还不能,“她答应你了?”

  “暂时还没有,但她会答应我的。”余夏笑笑,“你应该喜欢她吧!但是我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孙谋是你的人,你让他反复横跳,一会挑拨我和余知荣的关系,一会儿又要亲自动手杀了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破坏我和倾倾的关系,毕竟在你看来我算是你的情敌。我一直以为在国公府,王慕倾被余庆掳走那次,是金瑾娴让人从后门带走的王慕倾!但她当时的反应让我怀疑,但我后来想明白了,不是她,而是你!”

  “但我不明白,不能理解,你既然喜欢金情,为何还专门制造机会让人去...”余夏红着眼睛,难以置信,“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污了她的清白?就算你要召她出来,还有很多别的方法,为什么非要这种方式去折磨倾倾!”

  “真是可惜,就差一点啊!”白芒笑眯眯的看着余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余夏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就是要毁了王慕倾,王慕倾的清白毁了,她就不会和阿情抢身体了!”白芒笑得张狂,“我和你不一样,余夏,你感情泛滥的对待她的每一个人格,和王慕倾谈情说爱,对王二娘宠爱,又抵挡不住芸绣的诱惑,喜欢王秀才的聪明,又想撩拨不懂事的小柔,你敢说你只爱王慕倾么?你不敢!但是我敢,我是全心全意的只爱阿情的那个人。”

  余夏眯起眼睛,反问,“所以你伤害王慕倾伤害得心安理得?但你要知道她们都是一个身体,她们是一个人啊。”

  “不同,她们是不同的人!”白芒张狂的瞪大眼睛,陷入了一种思维里,“我的爱比你的纯粹,我只要阿情一个,我只爱她一个。”

  “就算你只爱她,但身体是一个人的,你会放任别人去欺辱金情的身体么?”

  “被欺辱的感受是王慕倾的,阿情感受不到的!”

  余夏叹道,“那孟怀靖呢!”

  “他是个蠢人,知道了我做的一切,还妄想阻止我,美其名曰是为了我怕我做错事,将来后悔,呸,我最后悔没早点杀了他。这样他也不会围在你身边,处处提醒着你!要不是他坏了我的好事,你以为你会活到现在么余夏!”

  “他爱你,他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你好的人啊!”

  “我不需要!”白芒轻蔑的看了一眼余夏,转身离开。

  余夏眸子阴暗不明,向着柜子开口,“这些你都听见了吧,白芒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还会相信她么?”

  “我觉得她的想法很好!”

  余夏瞪大眼睛,难以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要毁了你的清白啊!”

  “她要毁得是王慕倾!”金情打了一个哈欠,“你这个交易并没有吸引到我呢!”

  余夏看着金情单薄又孤傲的背影,惊诧的念叨,“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