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里, 萧山、高能、熊然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凭着直觉在各个巷子里面穿梭找寻那伙儿人的足迹,若他们强烈的心焦和急切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丝好运该多好,可惜老天爷吝啬给予他们丝毫提示。

  寅时的锣声被敲响, 萧山惊恐的看着此时的天色,用不了太久天就会渐亮,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找回余夏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余夏被掳走已有三个时辰, 在这段时间里可能发生的事太多。那伙儿贼人可以取了余夏的性命去向雇主要银子,待天亮城门大开后, 他们佯装成农户分散着逃出城去,而那时能找寻回来的恐怕就只是尸首...

  萧山这般想着鼻子慢慢泛起了酸,他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离开主子让她一个人,若是自己坚定一点, 带着主子和二夫人拼死出去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他就应该更坚持的说服余夏让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带她们安全的回去。

  那时候为什么会犹豫?究其原因, 还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无能?为什么还是没有强大起来?明明他已经足够的努力, 除了完成主子交给他的事, 他没有一丝懈怠的练功, 不曾偷懒, 没有玩乐,利用一切的空闲时间,就连在睡梦中也在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倾尽自己的一切的去努力,可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拼命努力的追赶却还是赶不上危险发生的速度?

  这种无力感让他懊恼、挫败、自责。甚至一想到余夏的脸, 就觉得羞愧难当,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余夏对他的好。

  {主子, 我对不住你!}他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那耳光在安静的黑暗中尤其的响亮,少年眼中闪着泪光,却咬破嘴唇,不让自己像个懦夫一样哭泣。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让高能率先冷静下来,他拍着萧山的肩膀宽慰道,“你不必太过自责。我们的主子不是一般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殒命于此。她既然让你回来,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选择,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

  “他奶奶的,要是让老子找到这帮孙子一定把他们揍开花。”熊然骂骂咧咧的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青砖瞬间开裂了一个大洞。

  在这夜里,心焦着到处奔波的又何止他们几个。王府内外院灯火通明,从上至下,就连厨房里帮厨的丫鬟也没有一个人得以安歇。守卫、护院、家仆被分成了若干个小队一波又一波的提着灯笼匆忙出府,又一波又一波的失望而归。

  门口站着的是日常照顾王晋和起居的少年,他一边向手心呵着气,一边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待他眯着眼睛发现匆忙赶回来的身影是秦子庭时,眉梢显露出一点喜色的跑向前厅,因为太过匆忙绊了门槛,差点栽倒在地上,他气喘吁吁的向王晋和禀告说秦子庭回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王晋和放下手中的茶杯,屋子里多加的炭盆烤得他脸颊发烫,而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的风让他脚下冰凉。他依旧稳如泰山,秉持着家主的姿态听秦子庭说话。

  “暂时还没有他们的行踪。但已经让人查了全城的客栈、无人的破庙,他们应该是收了别人的银两才会绑人,他们是外乡人,极有可能藏身在不显眼的位置。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他的话没有太多底气,因为这个“很快”能不能赶在余夏被杀之前,他没有把握。

  王晋和再次拿起茶杯,冷茶入口让他皱了皱眉头!

  那边余夏没有消息,且情况不乐观,这边王府的后院又“起了火”。管家狼狈的跑过来,“老爷,快去看看小姐吧,已经拦不住了。”

  很快赶过来的王晋和见此场面一愣,他在来之前想过王二娘会吵着闹着要余夏,可他还是低估了余夏对于她的在乎程度,眼前的景象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房间的门几乎要被王二娘砸烂,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着木板抵着门并且快速的往上面钉钉子。往日小夫妻俩的温馨房间被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牢困住了里面的人。而屋子的窗也没能幸免,横七竖八的钉上了木条,让那“牢”更牢固,可那窗子上的纸却透出淡淡的印记,开始是似有似无的淡粉色,再之后越来越红。

  那一拳、一掌,每一下敲在上面,印下越来越多的红色手印,是血痕。

  王晋和一把扯开向窗子上钉钉子的家仆并凶狠的呵斥着他,可那家仆也委屈,因为不用此办法根本拦不住要出府的王二娘。以前也不是没用过此法,但没想到这次她能如此癫狂到用自己的手去拍打门窗。

  而没有了阻挡的人,窗子很快被整个踹掉,王二娘终于从里面出来。此时的她头发凌乱,手上全是伤口并往外渗着血珠,连身上的衣服也蹭了淡淡的血迹,样子狼狈,但唯独目光是决然的,“我要去找余夏,谁敢拦我!”

  家仆纷纷往后撤,只有一个人是向前走的,王晋和挡在王二娘面前,虽未言语但严肃的表情压迫性极强。

  “臭老头,你拦不住我!”从前跋扈的王二娘,今日,此时,逃难一般的满脸急切,她的眼神飘忽带着一点点希望在散开的人群里找寻余夏的身影,又失望的不得不防备着别人的阻拦,她藏在背后的手因为疼痛是颤抖的,却虚张声势的露出自己的尖牙对着面前的人凶狠。

  “你要去外面找她?但你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她?”

  “等我找到了,我就知道她在哪里!”如此没有道理的话,她说得那样理直气壮。

  “她舍出自己也要护你安全,你若是此时出去,岂不是辜负了她?”

  “所以,她是真的很危险?”王二娘从王晋和的话中发现了她猜测的答案,从而更加坚定了要去找余夏的决心,此时,王晋和看她这样子,便也放弃了同她讲道理,他平静的叫了一声秦子庭,秦子庭犹豫了一下,无奈的吩咐了事先安排好的人,他的本心是不想这般做的,可,哎...

  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王二娘的去路,盖住了她的整个天,捆住了她整个人,她急切又慌乱的骂着王晋和,“臭老头,我恨你,你不得好死。”她的手紧抓着网上的绳子,她的蛮力怎么也挣不开柔软的绳子,慢慢的她攥着地方也渐渐变成红色,并且越来越深。

  那一系列的咒骂诅咒都没有让王晋和生出半点情绪,他平静的看着网住的女儿,没有一丝疼惜,没有一丝心软的平静转身。

  秦子庭叹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药膏想要上前。

  “子庭,莫要做多余的事,你该做你应该做的事去!”被王晋和呵斥一声后,秦子庭又把药膏塞回到怀里,转头跟上王晋和。可无论他走得多块,心像都像是被拉扯着一般,他看着王晋和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不禁去想,为什么他能那般区别的去对待王慕倾和王二娘,虽说人格不同,但毕竟是一个身体。

  一个父亲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是他还在在意当年的那件事————王二娘曾伤害到了白沂瑶。

  可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情况混乱,王二娘是因为慌乱害怕才拿匕首扎了白沂瑶,就连白沂瑶都原谅了王二娘,难道王晋和还心存芥蒂?秦子庭摇摇头,或许没有人能知道王晋和真正的想法。

  他们越走,后面的喊叫声越大,甚至哭腔声音明显,声音嘶哑,可说的话却不像是那个她会说的,恳求意味明显。

  “余夏现在一个人,一定很害怕,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不想让她一个人。”

  “她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我还没有听到。她说的故事,我还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有给我买许多许多的冰糖葫芦,她买的冰糖葫芦总是特别甜,要比我买的好吃许多。她,没有她我也不要活了。我...好想她。”

  “爹!”远处的喊声让王晋和身形一顿,之后他便听到女儿喊道,“让我去找她吧!我不想她像娘亲那样躺在坟墓里!”

  王晋和手上的青筋暴起,可他依旧没有回头看一下可怜儿的小人儿。

  他走得匆忙又坚决,还未到前厅,看门的家仆又通传说大门外,鲁记当铺的管事来找他。鲁记当铺是鲁鑫的产业,而鲁鑫的人这个时候来找他,一定是因为余夏,他等不及人进来,亲自出门相迎。

  鲁记当铺的管事赵阿四看见王晋和也没说一句废话,摊开手指,在手掌出露出一个通透的白色玉佩,王晋和认得那玉,是成亲前他命人专门雕琢的样式,这质地这样式唯有两块,而面前的这块正是余夏的。

  ——————

  屋里的陈设老旧,柜子上面满是岁月的痕迹,床是木板随意搭建的,上面的被褥也是薄得不能再薄的凉被,房门的缝隙大得足有半个拳头了,关上和不关御寒能力也无甚差别。房梁上几只老鼠逃窜着吱吱叫唤。

  这风雨飘摇中的小破房可能随时都会倒掉,可就是这样一个连老鼠都要饿肚子的房间里,放了好些个在穷人家看来是奢侈品的书册。

  这是一个倒了大霉的穷酸书生的家。

  房间中央顶着房梁的一根木质柱子前被绑了一个人,她面容白皙,嘴被破布堵住,却直挺挺的抬着头,而一瞬间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余夏的眼里没有慌乱,她急切的看向屋外待确定天已大亮,眉头舒缓一些,她知道这个时间,王晋和应该看到了她昨夜故意留下的玉佩。

  昨夜里,在被押着走的路上,那些家伙拗不过她吵闹要去拉屎,让她就地解决。这样才松开她绑着的手,也是在这时她有了机会做了两件事,其中一件便留下了玉佩的线索。

  她早有盘算,即使玉佩最后没有被追过来的萧山捡到,大概率也会被其他的什么人捡到,而无论是谁,第二天一早也一定会去当铺把玉佩换成银子。她既希望自己好运,能活到第二天,又希望第二天王晋和的眼线靠点谱能发现她留下来的线索。

  确实她足够好运,而这份好运的源头在于她当机立断的决定。她当然知道萧山是有本事的,尽管那些人数多,又个个心狠手辣,但她也是知道那些人抓不住萧山,而王二娘就更别说了,除非动点脑子,要不然那伙人也是抓不住她的。

  可唯有自己,不会武功,又没有那股子蛮力,若是硬碰硬,她就是她们中的拖油瓶。一旦她被抓住,王二娘是绝对不肯走的,而萧山也会留下来救她们,到最后三个人都陷入泥潭,而等到其他人知道她们不见了,怕是他们三人早已结伴入了黄泉。

  所以当时,她的决定是最好的一个选择。雇主的目标是她和王二娘,若是两个人被同时抓到,可能当场杀掉。而若是只抓住一个,反倒有一线生机,只要得以喘息,办法总会有的。

  果然,这一局她赢了。

  “二哥,这小白脸之前说得没有错,她的妻子就是京城首富的千金,那可是最有钱的人,而这小子也是个有钱的主,杀了这般的两个人,雇主才给我们五百两,怎么算都是我们亏!”彪悍的老三憋屈的说道。

  “老三闭嘴,我们江湖有江湖的道义,汉子说话要一口吐沫一个钉,既然事先说好了是五百两,就是五百两!”老大吼完老三,又开始皱眉絮叨这世道不好,喋喋不休的讲述当年在燕落山如何如何。只是其他人并没有把他那句道义听进耳朵里。

  余夏在心里嘀咕都当草寇了还讲什么道义,简直是脱裤子放屁。不过他们之间起争端,她倒是挺开心的。

  “要不,咱们把这小白脸交给王家,要他们起价一千两?”年龄最小的老六提议,但是随即被竹竿身材的老二打断,他指出若王家真的有这般的能耐,这般的钱财,一千两银子还没在他们手中捂热乎,王家就会替余夏报仇。说完还冲着捆着的余夏笑了笑。

  余夏心一沉,面前这个竹竿可算是他们中最有脑子的人了。他已经几次破坏了余夏的算计,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他,余夏可能现在都逃出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咱们也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我看那个女的就算了,留她一条命,咱们拿这小白脸的人头去换一半的银子。拿了银子,咱们必须要在今日城门关上前出城,之后随便找个山头再召集兄弟,东山再起。”

  其他人一听说银子少了都有些不开心,但是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二哥说得对,就没有反对。

  余夏听此,便哼哼的发笑起来,她嘴中堵着破布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但身子震颤的浮动大,好像觉得他们说的话很是可笑。

  “我倒要看看你又打什么注意。”竹竿身材的老二扯下她口中的破布,期待着余夏又会怎么挑拨离间,只是这次余夏只是活动了下巴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是很能说么,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变成哑巴了?”老二质问她,可她却还是不说话,只是抿嘴笑得人心发慌,老六沉不住气了拿刀抵住了她的脖子,“说不说!”

  余夏压下笑意,慢悠悠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可笑,你们接单的时候不需要调查一下雇主有没有能力给你们银子么,你们这么些人竟被一个付不出银子的女人指使得团团转!”

  “女人,你这小白脸这个时候还在想女人?”老三一脸不屑的脱口而出。

  而这个反应让余夏心中一顿,看样子雇主不是女人,那就不是金瑾娴,但也说不定是金瑾娴穿了男装?亦或是她的丈夫余庆!

  “你是想从我们口中套话吧?”老二挑着眉毛看着余夏,而余夏一点也不慌,把话圆了回来,“他是我弟弟,我还不知道他!他根本就不像个男人,他从小就嫉妒我,嫉妒我比他长得好,长大了,她娶的娘子也心意于我,他面上不敢吭一声,暗地里却雇佣了你们来杀我!你说这样的人算是男人么?”

  “这也太窝囊了,被自己的老婆带了绿帽子,杀情夫的妻子算怎么回事?这还真不像是男人能赶出来的。”老三没什么心眼,甚至把余夏的话头接过去了。他们动手前确实会简单的调查一下,而刚好余庆就是他调查的,他当时还在纳闷为什么弟弟要杀哥哥,这会儿余夏解释完,让整件事合理化了。

  看着如此反应,余夏暗中舒了一口气,她没有停歇,乘胜追击。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他是国公府的嫡子,住着那么大的房子肯定有钱,确实国公府有钱,但余庆,我的好弟弟没有钱。别说二百五十两了,就是二十五两他也得到账房里赊账才能拿出。

  “你们以为除掉了我,去约定的地点就能取银子?别傻了,他根本都不会去,他只会叫着官府的人把你们都抓住,到时候人赃并获,他不花一分一毫达到了目的,而你们也会被关进大牢。”

  “她妈的,这京城里面的人也太精了!”老六着急的直跺脚。

  余夏见效果达到了,便也安安静静的歇下来。老二气恼的又堵住了余夏的嘴,他没想到余夏竟再次凭三言两语动摇了他的兄弟们,都不知道该说余夏精明,还是他那帮兄弟蠢,可生气归生气,他自己也认同余夏说的某些话。

  一旦起了疑,便要做好提防的准备,老二准备空手去赴约,等从雇主那里拿了银子,再把雇主领到这里,到时怎么杀余夏就看雇主的心情了。

  老大和老二去赴约前,反复交代老三和老六让他们千万别把余夏嘴中塞着破布拿下来,说她那张嘴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但他们前脚刚走,老三就把余夏的口中的布拿了下来,他觉得他还不至于傻到听余夏说那么几句就让人给逃了。他打趣着余夏,“小白脸,你那弟媳滋味如何?”

  余夏可没有闲工夫和他打趣,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那两人见完余庆回来最多超不过一个时辰,而自己...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面前这两个看着她的大块头虽说没有脑子,但也不是傻子。

  院子里传来了哀嚎的求饶声,而后不久屋子里就被塞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书生,此人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却天降横祸,这伙儿贼人不但擅自占了他的家,还把他揍得不成人形。

  “好汉饶命,我家里实在是没有吃的了。”他蜷缩在余夏脚边,发抖的抱着头。老三踢了他一脚,把他彻底的踢晕了过去。

  十几个人都聚集到了屋子里嚷嚷着好饿,而这时有一个人提议道,“我看着小白脸的发冠应该值些银两,要不咱们去当铺当了它换肉吃,还有她这身衣裳扒下来估计能换一坛子酒。”

  余夏后背冒着冷汗,若是他们真的这样做了,她女子的身份可就被揭穿了,而那时她只会更惨。她背在后面手握成拳头,但表面上她强撑着做出轻松的表情,“这位大哥说得不错,我这身衣服和发冠确实值些钱,可以换些酒肉供你们享用,只希望到时能分我一块肉。”

  “小白脸是个狗腿子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两三个人朝着余夏走来,余夏后背直冒冷汗。

  老三却挡在余夏面前,并呵斥他们几个,“你们是傻子么,这小子分明是想跑,你们解她的衣服势必要解开绳子,她就能趁机逃跑,你们这群傻蛋,长长脑子吧!”老三一副看透了余夏的表情。

  好在,又化解了一次危险。余夏的喉咙发干,又咽了一下口水。

  心,还不到放松下来的时候,因为院子里传来了老大老二的说话的声音。他们竟这么快的回来了?余夏不确定余庆是不是真的带着银子过来取她的命了。

  命悬在一线之间。

  王府上,终于等来了好消息,之前派出的探子寻到了一个避开人群的一户孤院,并推断余夏就在此,那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回王府。王晋和听闻撂下茶杯,那力度太大茶杯都拍碎了,他大声的叫了一下秦子庭。

  秦子庭起身片刻,屋顶上竟然传来了踩踏瓦片的声响。

  “何人偷听?”王晋和跑出院子看到的是一抹一闪而过的粉色,他暗叫一声糟了。他向前追赶,直到看见粉色小人儿骑上了马,拉紧缰绳一夹马肚,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马背上的王二娘摇摇晃晃,她新包扎好的手因为太用力的攥着缰绳,再次被勒出了血迹,她像没有感觉一样的扬起马鞭,红着眼睛,癫狂的奔着远方。

  {余夏,你的小家伙来了,等我!驾~}

  马蹄踏着土,一路扬尘,马背上是一抹绝不退缩的、永远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