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心潮澎湃,想说点什么,却发觉千言万语受困于唇齿之间, 她们应该做点什么,拥抱、亲吻, 或者互诉衷肠,至少应该比此刻更热烈一些, 而不是像这样只是看着,安静的看着彼此。

  真希望时间能停滞, 那么这一刻便可以成为永恒,她们就再也不必分开。

  还是王慕倾先开了口,她担忧又温柔的关心,“身子好些了么?”

  “好了, 都好了!”余夏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小心翼翼的包裹住王慕倾覆在她脸上的手。

  温热传递, 她感受着她手的温暖,她抚摸着她脸颊的肌肤。

  “你都瘦了。”

  “很快会胖回来的, 我最近食欲特别好, 能吃下一头猪…”

  “你呀, 就是这么喜欢说笑。”王慕倾咯咯的笑, 她笑的时候特别迷人。尽管王二娘也常常在余夏面前笑,但是余夏仍然能够一眼分辨出她们之间的差别。

  “不喜欢么?你不是说喜欢我所有样子?难道说,你这么快就变心了?”余夏打着趣,久违的温暖感觉让她没有提及这些日子的相思,没有谈离别的伤悲。如果说以后这种情况是常态, 她希望每次倾倾回来,她都可以让她轻松, 让她不必承受太多的自责与痛苦。

  “我是不会变心的,我会永远的喜欢你!”王慕倾笑得更甜,她软糯的声音特别适合说情话,让人听上一句,身体和心灵都舒展到发软。余夏曾以为自己不喜欢听这些腻得掉牙的情话,原来终有一天,自己也不免落于俗套。

  “倾倾,你要不要抱抱我?”

  王慕倾搂住了余夏的脖子,她主动的勾着、没有一丝扭捏的给了余夏一个大大的拥抱,伴着余夏身上淡淡的香味,她才有种真实的幸福感。

  “倾倾,我生病那次之前,你是不是还回来过一次,你那次是不是哭了?”被她怀抱住的余夏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怀疑的事。

  王慕倾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没人知道这件事的。她故作轻松的轻声的回了余夏一个嗯字,又觉得余夏会多想便解释道,“我啊,当时没看见你,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我就哭了一下下。”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余夏激动的扬起头,她几近恳求王慕倾相信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予王慕倾安全感,她恶毒的发誓,“如果有一天我不要你,就不得好...”死字还未出口,王慕倾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巴。

  稍纵即逝的吻,那滋味余夏还未品尝够,柔软的唇就即刻分离。

  余夏眨巴着眼睛在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好像在疑惑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王慕倾被她看得脸颊迅速窜红,她刚刚只是不想让余夏说下去,才那般没有思考,甚至于有些孟浪的主动亲吻了余夏,现在这会儿被余夏这么看着确实让她有些害羞,她又低垂下眸子躲闪余夏灼灼的注视,“其实,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是不会怪你。”

  “什么?”

  “我知道。”王慕倾抬起头直视着余夏,下定决心般的说道,“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出现的那个人是坏人!所以,即使你不要我,想远离我,甚至伤害了我,我都不会怪你。”

  听着她的话,余夏愣过之后是不由得轻笑道,“放心,不是坏人。只是个有些幼稚的又喜欢揍人的小家伙!”

  “可是,余夏我...”有不好的感觉。

  “不怕,倾倾,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放任着她来伤害我呢!就算她是坏人,我也有办法应对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余夏卖着关子的停顿下来。

  “需要什么?”王慕倾眨着大眼睛,天真的问。原本在她怀里的余夏坏笑着翻转了一下身体,那一瞬间变换了姿势,余夏压在王慕倾身上,凑近她的耳边蹭了蹭,“只需要相信我。”

  余夏轻咬了她的耳垂,王慕倾浑身酥麻,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她此时瞪大眼睛像是一只待人欺负的羔羊。

  “倾倾,刚刚的...”余夏的手指在她锁骨上画着圈,“就...没尝够嘴唇的味道,我是说你不打算再大方一点么?你看我都瘦了,胃口自然要更大一些。”余夏为了一个更长的吻,找着各种理由,她已在心中罗列了很多,只说了其中一条,王慕倾便会意的再次抬起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她涨红着一张脸,勾着上方余夏的脖子,又及其主动的仰着头去迎上余夏的嘴唇。

  羞涩的小舌像个愣头青,左右彷徨过后还是大着胆子探头进了齿关,不熟练的追逐着那里熟悉的“老朋友”,一圈、两圈、三圈。

  {这样是不是够了呢?}

  她睫毛轻轻颤动,眼睛睁开一点缝隙,她想看看此时余夏的神情,待发现余夏闭着眼睛十分专注的样子,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不够的!}

  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急促,再这样下去都要窒息了,她想要把羞涩的小舌收回,可余夏哪里肯让她退,她吃痛的发出了唔的一声,然后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余夏居然咬住了她的舌头,以往余夏都是很温柔的,今天怎么会用力的咬她?

  她的眼睛快眨几下,好像在说,{余夏,为什么要咬我?}

  而余夏用行动回答她为什么要这样,她紧搂住王慕倾并且拖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可以不那么累。

  迎来送往,“它们”共舞又到了王慕倾的地盘...

  干柴里面的一丝星火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余夏脖颈的衣料被王慕倾揪出了褶皱,就连她后脑上的几绺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难以平复的心跳,即将失控的喘息。

  “倾倾...可以么?”

  没有声音回答,只是下面的人更紧的搂住了主导的人。

  寒霜冷枝下,吸一口冷气吐一口温热,一声嗯。

  炭火烛光里,执两手暖流送两次滚烫,两声啊!

  .......

  “对不起,这里都让我咬红了,疼不疼?”余韵消散,余夏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而她怀里的小人儿摇过头后,则把头更深的埋起来,用来掩盖脸上的红晕。

  余夏知道她害羞,便起了别的话题。

  她说了很多话,诉说她的想念,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大到她们的燕停阁开业赚了银子,是的,是她们的,因为从最开始有这个念头,就是为了让王慕倾有一个可以开怀玩乐的地方。小到很琐碎的事,甚至都不算是一件事,像是那天看见了一只虫子在风中前行,她觉得很像是自己。

  人情往来的变化里,她有了所谓的朋友,有的是真正被才华所折服的人,也有像李游那般看不上、又不得不结交的人。

  她告诉了她所有身边发生的事,她告诉她每一天。

  她想,她就是她的眼睛,她就是她的心,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她要努力的记住每件事,走过的路,品过的五味都要一一叙述给她听,这样那些丢失的时光便不算失掉,是她带着她的期望一起走过、体会过的。

  她从不曾这般认真又努力的过着每一天,这样体会每一个日子,好的、糟糕的、有期盼的、慌乱的都能被她所珍惜,因为从她决定和王慕倾在一起时,每一天就不再是她自己的每一天,是她们共同的每一天。

  余夏说得绘声绘色,王慕倾窝在她怀里听得津津有味。

  窗外隐约一声鸡鸣声响,余夏起劲的叙述戛然而止,她扭过头一边看向窗外微微泛亮的天色,一边失落的嘀咕,“天要亮了啊,怎的这么快。”

  两人都沉默了,她们各自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余夏的失落,王慕倾看在眼里,她轻捏了捏余夏的手,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她用疑问冲淡了余夏突然的悲伤,“燕停阁这个名字真的是随便取的么?”

  “当然啊,真的就是我一拍脑门随便取的,老话不是讲随便起的名字好养活嘛!”她突然想到熊然当时也是有这个疑问,她发着笑,“你不知道当时熊然那个憨憨还在那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三个字的意义。”

  “他是个简单又善良的人呢!”

  “要不是因为他这一点,我才不会留他。”说者无心,听着的人却在心中默默的紧张起来。

  “对了,我都没有问你的感受,你‘离开’以后,我的意思是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么?”

  “嗯,就像睡着了一样,再一醒来就看见你啦!”王慕倾弯着眼睛回答她。

  “那这样也挺好。”余夏又把她搂紧,抚摸着她的乌黑的长发,细腻的后背肌肤,又喃喃的像是自语,“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肌肤贴着肌肤,她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王慕倾在余夏看不见的地方低垂下眸子,黯然失色。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王慕倾羞涩的让余夏把压在身下的衣服递给她,余夏看着皱皱巴巴的衣服问要不要给她拿套新的,她乖巧的摇了摇头,余夏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知道天亮之后自己会离开,王二娘会回来,所以她必须让一切恢复成昨晚的样子,哪怕是换一件衣服都会因此给余夏惹上麻烦。

  她总是那般的细心,明明都已经困倦的没有力气了,却还是坚持着。

  余夏很快穿好了亵衣,又细心的帮王慕倾把她亵衣上面的系绳系上。王慕倾躺在余夏怀中,困倦的打着哈欠,“余夏,我有点困。”

  “睡吧,睡一觉就又能见到我了。”

  她在余夏怀中熟睡过去,余夏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慢慢的抽出胳膊,她平静的穿上鞋子,拿起衣架上落着的长衫,左衣襟,右衣襟,仔细的系好了腰带后,又帮床上的小人儿掖好了被角。

  离开房间,伴着清晨的凉风,来到书房。

  黄色的符纸被引燃在了铜盆里化为了灰烬,一股青烟如星星点点的细沙凝聚成形,穿着古色古香女子衣裙的瞳出现在她面前。

  “我想好了,我要留在这里。”屋内半亮不亮,可还是能看清余夏眼中那泛着光的水汽。

  “其实你可以再想一想的。”瞳真的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聪明是糊涂,因为就算是余夏真的想留下来,也完全可以继续这样耗着,那张符纸没有期限,倘若有一天,余夏生死攸关之时,把她召唤出来,也还算是有一条退路。

  余夏摇着头,“我想过若是她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会怎么选,今天我知道答案了,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哪怕余生都只剩下一面,她也会选择我,她连一丝犹豫都不会。而我有所保留的给自己留退路,对她,对我们之间,都是一种亵渎。”

  “放弃更好的人生,你不会后悔?”

  “我这个人倒霉啊,你看我中个重生套餐都会投错胎,换了更好的人生保不准又投错了呢!算了,我想留在这里更适合我。”余夏对着瞳轻松的笑了一下。

  瞳看愣了,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没有遇见过像余夏这样的人。

  “我想问问投错胎的人多么,像我这样选择的,他们其中最好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没有!”瞳冷冷的回答,“重生出现错误的这些年一共有八百七十六个,而他们都选择重新投胎,你是第一个这样选择留下的人。”

  余夏笑着打趣,“那我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

  “以后你就是真正的余夏,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了。祝你好运!”瞳打了一个响指,她变成了透明的细沙,眼前的余夏也越来越模糊,而这时她听见余夏对自己说道,“你上次那身衣服真丑,今天的这件显然更适合你。”

  瞳想说一句关你屁事,可下一秒自己已经离开了。没怼回去,好气啊!

  余夏坐在床边看着睡得像小猪一样的人,口中念叨着,“瞳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傻透了,但是我觉得世上有一个人比我还傻,傻得透透的,明明那般的辛苦却总是故作轻松,不让我知道,但你以为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么?”

  余夏捋顺着她的头发,对着熟睡的人说,“倾倾,一定会有办法让你不离开的。你再等等我...”

  再次回到黑暗中的王慕倾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再次向着黑暗前行,她默默的数着数,“一、二、三...”

  那是她向前迈的步数,第一次从黑暗中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黑暗里走了八十三万三千两百二十三步。只是,那一次没看见余夏,她真的以为余夏不要她了,她心碎的哭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次回来,她走了十九万两千四百八十一步,那次她看见余夏了,却是余夏病得昏昏沉沉,她照顾她一晚上、心疼了她一晚上。

  这次回来,她走了十万零伍佰二十一步。

  她说慌了。

  她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睡了一觉,她陷入的是无限的黑暗,她有意识,而且备受煎熬。以前她会在黑暗里缩成一团。现在,为了回到余夏身边,她要不停歇的走,一刻也不能停歇的走,这样才有机会回来。

  她不知道要向前迈上多少步才能走出去,她只知道不管是多远,不管是十几万步,几十万步,甚至几百万步,只要心中有光,她都可以坚持。

  脚已经疼得没有知觉,她好累好累,但是不能停,咬着嘴唇,掐着自己,时刻提醒着不能停。

  因为她知道,余夏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