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纤细的手指从宽大的白色的丝棉衣袖中伸出, 收拢衣襟,左襟压右襟,交领在胸前交叠, 手指灵活的在腋下挽结。

  红色带着荷花纹刺绣的衣带束在腰间,垂坠下清冷的白色冷玉。

  余夏头戴纯金镂空发冠, 再加上这一身白衣,完全一副好皮囊的贵公子模样。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 刚好听见梳妆台前两个人的对话。

  “小姐,您的嘴怎么了?”早起, 秀儿见到自家小姐就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儿,总是低着头,这会儿给小姐束发,看着镜中的小姐模样, 秀儿终于意识到了。

  小姐的嘴,肿了!!!

  “嘴, 怎么了么?”王慕倾下意识的就用手去遮住自己的嘴。

  “小姐,您的嘴怎么这般的红肿。”

  “啊?有么?”王慕倾有点心虚。

  听见两人对话的余夏脸颊发烫, 昨晚, 因为屋内黑暗, 又因为她们俩都晕乎乎的, 所以彻底丧失了对时间的预估,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亲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在昨晚,余夏才意识到,不管自己以前通过文字或者别的途径知道多少关于情爱方面的知识,都是纸上谈兵, 当真要实践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菜鸟。

  她们嘴唇相贴的时候, 余夏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根本就是随着心意本能,毫无技巧可言,昨晚那几场亲吻,她们次次都撞到牙齿。但尽管那样,她依旧觉得心间像是有跳动的音符,唇齿间有最香甜的花蜜。

  “我知道了!”秀儿惊呼一声。

  镜前的王慕倾,和站在她们身后不远的余夏心都跟着提了上来,有些莫名被看穿的紧张。

  “一定是被蚊子咬到了。”秀儿肯定的说道,“我看是小姐和姑爷昨儿夜里把蚊子圈在了纱帐里面,这个坏蚊子怎么咬小姐的嘴。”秀儿心里嘀咕,怎么不咬姑爷的嘴啊,小姐的皮肤细嫩,姑爷是男子,一定皮糙肉厚!

  “蛤?”王慕倾有些呆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无意中看到了镜中站在一角的余夏,她看着看着又羞红了脸。

  “小姐的嘴现在痒不痒啊?”没有眼力件儿的秀儿追问道。

  “痒还是...不痒?”这回答还真是难倒了羞红了脸的小人儿。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秀儿一惊一乍的惊呼,“莫不,是毒蚊子...”

  余夏嘴角抽抽,心里咒骂道,你才是毒蚊子,你们全家都是毒蚊子!!!

  “这个蚊子一定不是正经蚊子,我看啊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

  “不用,不用。”王慕倾急忙摇头,“没...事”

  “看来今晚秀儿得在小姐房间多燃点驱蚊的香料,床前也挂些驱蚊包才是...”

  不正经蚊子·余夏迈步走了过来,她脸颊微红,嗓子轻咳了一声,“嗯,秀儿你怎么这么慢,我去穿衣时,你就给你家小姐在梳发,我衣服都穿完,发冠都束好了,你还停留在梳发阶段。”

  “姑爷是男子自然不懂,女子束发髻当然是要慢慢来。”

  “呵,我不懂?”余夏有些不服气。

  “可不是嘛,姑爷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上次小姐精心化的妆,姑爷看一眼就给小姐洗了...男子就是没情调...”

  “我...”余夏现在回想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有点不解风情,那次小可怜儿打扮的漂漂亮亮,她上去说什么有毒,还让人以后不要涂抹胭脂了,现在想想也是够蠢的。

  “小可怜儿,你想抹胭脂就抹,你高兴就好。”余夏温柔的同王慕倾讲。

  “可是,上次你不是说...”

  “其实,应该也没我说的那么吓人,以后我也会帮你寻一些绿色天然成分的化妆用品。”

  “嗯。”王慕倾乖巧的点头。

  “那你好好在这里束发,我去院子里面活动活动。”

  余夏走了之后,秀儿欣喜的拿出各种胭脂水粉、瓶瓶罐罐,有一段时间没给小姐化,手都有些生了,“小姐,这个是老爷上次特意托人带回来的上等朱砂红。”

  “秀儿,就抹一些脸上的胭脂就好,嘴上就算了...”

  “为什么?”秀儿不解,“可是这红色最衬小姐的肤色了,而且小姐唇形这么好看,这上等货一定要小姐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才能用...”

  “涂抹嘴唇...以后...不是很方便...”王慕倾弱弱的说。

  秀儿并没有细想“不方便”这三个字,她恍然大悟般的嘀咕,“哎呀,我忘了小姐的嘴唇被蚊子咬了...那明天再用吧...”

  “不是...啊”以后,也可能被咬呢...

  余夏站在院中,迎着阳光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伸展了一下筋骨,她这一觉睡得可舒爽了。远远的萧山紧锁眉头的走过来。

  “主子。”萧山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小声的对余夏说道,“我找人打听过了,喜鹊最近确实出去的比较频繁。”

  “嗯,若是她再出去,你盯紧她见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我终于明白了主子为什么之前不让揭穿她,原来是想放长线...抓她背后之人。”

  “你才知道啊,笨蛋。三岁小娃都比你聪明。”余夏敲了敲萧山的头,下一秒中又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萧山,你要记得,日后要做什么决定要在平心静气的时候再决定,若要抓人的把柄就要在别人最放松的时候。”

  “属下记住了。”萧山认真的说道。

  “另外,一会儿去安排一下,我要见你姐。”

  “好,我这就去办。”

  余夏看着少年人急冲冲的往外面走,她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其实,我还有一句话...”

  {对于你心存疑虑之人,若是对方想要求见,不妨晾上一晾,让她自己去猜忌,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夏!”王慕倾的声音从房门口那边传来,余夏听见的瞬间,脸上就不自觉的扬起了微笑。

  “小可怜儿?”余夏眼中带着宠溺,“你怎么这么好看?”

  “你又要逗弄我么?”显然王慕倾心情也不错,余夏品出来了,只要王慕倾心情好,就会同她打趣几句。

  “真的,你今天比平常还要漂亮。”

  “是因为我涂了胭脂么?”

  余夏轻笑的摇摇头,她凑近王慕倾耳朵边,用着气音说道,“我觉得你今天的嘴唇好看...”

  王慕倾很惊讶余夏这么说,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模样,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余夏,声若蚊蝇的祈求,“不要说出来...”

  “小可怜儿害羞了呢,好,我不说了。”余夏伸手把王慕倾揽在怀里,“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但我也有任务交给你...等我回来,你就要完成哦...”

  “还有话本要我读么?”

  “不是哦,比那个有意思...”

  王府宅子大,人口多,每日到访的来客又多,又加上王晋和首富的头衔,这城中的偷儿、强盗可没少打这个大宅的的主意,只是每次偷儿来踩点儿,要不就是被王家的人发现,要不就是惊叹这宅子的守卫甚严。

  这城中流行一句话,王家的守卫堪比皇宫的侍卫。

  有这等流言是因为秦子庭在王家训练了一只上百人的巡逻小队儿。王府上分别修筑了四个角楼,无论白日还是黑夜,角楼上面都有人巡视。

  角楼的位置不大,可以站两个人的位置。王晋和站在角楼之上查看了一下,“最近不太平,府上的安全你要留心。”

  “属下明白。”秦子庭躬身道,“孙家小姐被采了花的事,如今已闹的街知巷闻,属下有点不安...”

  “不安?”王晋和笑了一下,“子庭,你觉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秦子庭仔细的回答,“当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又有人恶意的散播这件事,目的自然是不让孙家攀上皇亲!”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这件事朝中谁最收益,便最有嫌疑。朝中新贵有两位势头正盛,孙大人和金大人,而偏偏孙大人和这个金大人谁也看不上谁。孙大人跟着名誉受损最得势的自然是金大人,但属下觉得,金大人他不像是能做那种龌龊事的人,那就把眼光看得长一点,何人最希望金大人得势?属下听闻金家的小姐已经答应了国公府的求亲,用不了多久,余知荣和金大人就成为亲家了...”

  “所以你是怀疑余知荣?”王晋和只是笑了笑,感叹道,“是像他会干出来的事...”

  “像?老爷的意思是这事儿并不是余知荣所为?”

  “子庭,可有留意国公府最近经常出入一人。”

  “当然有留意,属下还打听清楚了,此人姓谢名忠。昨日他更是搬入了国公府内。可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么?”

  王晋和摇摇头,“是你年轻,不知道此人,此人是难得的将才,早年他跟随余知荣,一直做他的副手,他骁勇善战,最重要的是头脑清晰,看问题透彻明了,你说有这样的人在,余知荣还至于这么蠢?”

  “可是,孙家出事时,谢忠还未回来。也许是余知荣先下的手。”

  “假若真是余知荣做的,有谢忠在,不可能会出现现在这个混乱的场面。”

  “老爷对此人的评价很高。”

  “你以后多多注意他,就明白了。”王晋和摇摇头感叹,“要是当年余知荣把谢忠留在身边,至于连兵权都丢了么,这余知荣啊,识人却又不敢重用人...可悲可笑!”

  秦子庭冥思苦想,还是不能理解,他不解的问道,“属下不明白,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

  “子庭啊,你的眼光并没有放远啊!你要知道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定的呀...”王晋和说完这话,从角楼上往下望去,他发出了一声,“咦!”

  然后秦子庭就听到王晋和疑惑的说,“今日余夏出门,慕儿怎么没送?”

  王晋和百思不得其解,这余夏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她倔强的女儿这般的乖顺听话!

  秦子庭了然,原来再聪明、再能从迷雾中缕清事情脉络的人,也还是有不解的时候。

  “子庭啊,我真想打断余夏那小子的腿!”王晋和轻飘飘的说。

  秦子庭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睛心想,{老爷啊,您这是酸的呀!}

  同时他还对余夏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老实讲,做王晋和的女婿挺难的,不对,是做任何女儿奴的姑爷都挺难的,人家小两口闹脾气了,岳父跟着生气,小两口关系好,岳父又开始吃醋。

  反正以后他的女儿绝对不会这样...他绝对不会打断女儿心仪之人的腿,他要直接打人家头...把人直接敲傻...看那时女儿会不会被小白脸迷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