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上, 刚从外归来的余知荣大步的走在回廊里,迎面而来的是着轻衫纱裙,头戴白玉发簪的女人, 女子身形婀娜,端庄优雅, 她的身后跟着抱着琴的使唤丫头。

  面对面相遇之时,陆裳皱着眉头, 像是非常厌烦的模样,她甚至连看余知荣一眼都不想。

  “老爷”陆裳身后的丫头低声作礼。

  “这是要去哪?”余知荣冷眼看着陆裳。

  陆裳皱着眉对身后的丫头说, “你先过去吧。”待看见丫头走远了,陆裳才抬眸看着余知荣道,“妾,想要到花园中的凉亭内弹琴。”

  余知荣看了看回廊之外, 太阳暴晒的土地都有些干裂了,这晌午室外便没有一处清凉, 现在去抚琴?呵,余知荣冷笑一声, “你真是好雅兴, 这亲子到王家当上门女婿也有些日子了吧, 你便当真不担心她的安危?”

  “亲爹都懒得理, 我这个亲娘要担心做什么。可能余夏生来注定就没有父母之缘,那也是命数,怨不得旁人。”

  余知荣听此愣了一下,过后他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一点,“亭子里太热, 还是回房间吧。”

  “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变天呢。”说完陆裳便冷着一张脸走了。

  蝉依旧叫唤个不停, 这天气让余知荣后脖子出了一层的汗,他没有做停留,迈开步子走向回廊的尽头。

  早已坐在偏厅里等待的灰衫男子看到余知荣从外过来急忙起身,“国公爷!”

  余知荣刚落座,丫鬟上了一盏茶,然后退离了偏厅。他抿了一口茶脸上没有过多表情,“说。”

  “余夏在王家自新婚之后便没有安生,王家小姐发疯了追赶她到树上,到现在两人还分房。”孙谋说道。

  “你就为了说这些?”余知荣对余夏的这些事不感兴趣,他不满的说道,“说重点。”

  “是”孙谋继续说道,“王晋和派人去破坏余夏的茶楼,我便趁机除掉了她的人。现在她身边也没剩下谁了,现如今是除掉她的最好时机。”

  “做的可干净?”

  “绝对干净利落,而且我还特意留了一手,她剩下的那些人一定觉得这是王晋和做的,反正查不到咱们这里。”孙谋得意的说。

  “你这次倒是难得机敏一回。”

  孙谋起身行礼,“只要国公爷吩咐,这次的任务一定完成的漂亮。属下一定不会让她再逃脱第三次。”

  余知荣原本就是想除掉余夏的,现在时机确实好,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现在她身边有我的人,余夏狡诈,我的人难保哪一天被她发现了,现在正是好时机啊,国公爷,错过了日后余夏得以喘息,后患无穷啊...”

  孙谋的急切让余知荣起了疑,为何他这般的着急除掉余夏,他只是为了完成之前没完成的任务?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余知荣犹豫了。

  “老爷”下人过来,“门外有一位姓谢的说是从凉州来。”

  “请进来。”余知荣放下茶杯,平静的表情的对孙谋说,“你先回去吧,余夏那边先盯着,不要动。”

  “是!”孙谋退后然后出了偏厅,袖子里面的手紧握,嘴也向下撇着,面露出不甘心。

  远远的孙谋就看见了那个被下人引进来的男人。

  一人从里面出,一人朝内进。

  孙谋注视着那男人,男人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一双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孙谋微怔,然后他们擦肩而过。

  穿着枣红色长袍的男人跟着下人穿过花园,踏入小院,他并未有太多好奇,只是规规矩矩的跟着引路的人,眼睛也没有乱瞟一下,他微微低头看着脚下青石路间长出的顽强小花。

  进到偏厅里,男人抱拳低声道,“将军...”

  刚才还烈日当空,现在几团乌云遮住日光,突然之间便阴了下来。树荫下面的余夏对王慕倾说,“好像要下雨了,咱们要不回屋去吧。”

  “嗯”王慕倾手里拿着风车,弯着眼睛对余夏笑。

  天公不作美,余夏和王慕倾还没走多远,便下起了细雨。

  余夏用手遮着王慕倾的头,生怕她淋了雨,王慕倾则没有空管自己,用一只手护着另一只手上的风车。两个人狼狈跑到就近的亭子里,余夏用衣袖为王慕倾擦拭额头上的雨水。

  “有没有淋湿?”余夏又理了理她额头上的碎发。

  王慕倾眼巴巴的看着手中被雨水浸湿的风车,上面的颜色都有些晕开了,也不像刚才那般艳丽。

  “我没有保护好它。”王慕倾看着软趴趴的风车内疚难过。

  “再买就好了。”余夏不是很在意。

  “可是这是你送给我的。”

  “那我明天再多送你几个。”余夏接过王慕倾手中的风车把它放在亭子里面的石桌上面,她看着亭子外越来越大的雨,眼睛亮闪闪,“王慕倾,你有在雨中奔跑过么?”

  王慕倾摇摇头。

  “那我们现在去如何?”

  “可是风车...”王慕倾还在纠结余夏送给她的风车。

  “风车就放到这里,等雨停了再过来拿。”余夏脱了自己的外衫罩在王慕倾和自己的头上,“准备好了么?要跑喽!”

  “嗯”王慕倾从来没有这般过,她极少淋雨,更别说让她冲到雨中奔跑,她甚至连跑动都很少,她整个人全神贯注等待余夏的指令。

  “一、二、三,跑!”

  豆大的雨点瞬间打湿了衣衫,地上的水坑里踏过一只黑靴,然后旁边又落了一只小巧的浅色绣花鞋,连同雨水溅起水花,跑动的两个人靠在一起。

  “余夏,慢点,我要跟不上你了。”王慕倾喘息着,惊慌失措,怕她丢下自己。

  “跟紧我。”余夏把衣衫整个罩在王慕倾头上,而自己完全暴露在雨中,她揽过小人儿的肩,带着她往前跑。

  雨水打湿了衣衫,余夏被淋成了落汤鸡,布料都贴合在身上,而王慕倾好一些,但也被雨水浇湿了大半。

  想玩浪漫,玩脱了。

  “会不会很冷?”余夏带王慕倾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没顾得上自己便着急的为王慕倾擦头发。

  “不冷。”王慕倾还因为奔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她对着余夏笑,傻里傻气的说,“真好玩。”

  余夏真觉得王慕倾差不多快变成她的小粉丝了,带她做什么,小可怜儿都开心,而且还特别好哄。

  “好玩下次还带你淋雨!”

  “好。”

  “脑残粉,你说你是不是我的脑残粉?”余夏自言自语般的逗弄她。

  “那是什么意思?”

  “夸你的,快把衣服换下来。”余夏插上房门,她到柜子里拿了自己的一套干净的衣裤递给王慕倾。

  “在这换?”她有些犹豫。

  “怎么,你还怕我看呀!”余夏上下打量她,故意逗她“我们本来就成亲了,而且我记得你也看过我,为了公平,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呀。”

  “啊!”

  “不逗你了,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贴身的你到床上去换,床上有帘子...”

  背对背站着的两个人,湿了的衣服一件一件褪下,屋里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余夏倒是动作麻利,都是女的,脱衣穿衣毫无压力。只不过换完了衣服,她又有些蠢蠢欲动。

  回头看一下嘛,就看一下。余夏说服了自己回了头,只可惜王慕倾已经钻到了床上,而床上的帘子刚放下,她什么也没看到。

  亏了,她应该早点回头看的。

  余夏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带了颜色了。

  “我换好的...放哪儿?”王慕倾从床上的帘子里探出一点头,羞红着脸把衣服递出来。

  余夏接过,低头一看,淡粉色的肚兜儿上面好像是绣着什么。

  “你...不要看...”那语气像是她欺负她似的。

  “没看。”余夏偷笑,“你要在床上不下来了么?”

  王慕倾这才从帘子里面钻出来,她穿着余夏的衣裤,松松垮垮的大了些许,样子很滑稽,又有那么一点可爱。

  余夏叫王慕倾过来,她把那两个盒子摆在王慕倾面前,问她要哪一个,王慕倾问她这是什么,余夏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发簪。

  “这两个是一样的?”王慕倾疑惑。

  “这是成亲前我去买的。我们那里流行恋人间用一样的,所以我买了两只,你一个,我一个。”

  “你要送给我?”王慕倾脸上带着惊喜,惊奇。

  “你是我娘子,我当然要送给你。”

  王慕倾小心的抚摸着发簪,那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发簪了,但她还像是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

  “喜欢么?”

  “喜欢。”

  “那...有没有对我多一点喜欢。”

  “我对你有很多很多喜欢。”她扑闪着大眼睛,注视着余夏。

  屋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雨水落在瓦片上,也顺着屋檐掉到地上,迸溅出水花。

  听着雨声,屋内的两个人只着了里衣,温柔的对视。

  {余夏可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可怜儿可真好看,想把她据为己有!}

  国公府偏厅里,余知荣看着外面冷哼,“这雨下的越来越大了,还真是让她说中了。”

  “天有不测风云。”谢忠的眼深不见底。

  “孙谋说这是除掉余夏的好时机,你怎么看。”余知荣像是随意的提到。

  “若是将军看她碍眼,除掉便是了。”谢忠轻描淡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