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容瑜?”南庭仔细打量, 但是后面那个脸肿成猪头的中年男子,多看一眼他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于是轻咳一声问,“你们找他什么事?”

  虽然认错了人, 但是宋老好歹是宋家掌权者, 这点儿脸皮还是有的,面色仍然不变:“我和犬子是来拜访容先生, 求他出手相助的。”

  既然是容瑜的生意, 南庭当然不会出口拒之门外, 但是这是容瑜家,他也没开口让他们进来,而是点点头说:“我去和他说一声,你们先等等。”

  说完就转身进卧室找人去了。

  宋老知道这次是自己求人家出手, 姿态摆得很端正,宋治眯起的眼缝打量了南庭一眼,若有所思地凑到老爹身边小声说:“爸, 刚才那人, 我怎么觉得还有点儿眼熟啊。”

  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宋老自己也仔细回想,但是年纪毕竟大了,记性也不太好, 实在想不起来,有些遗憾,“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的年纪,你大概是和人家长辈见过, 好好想想,万一和人家有些交情呢。”

  看对方的态度就知道, 肯定是和容瑜交情不浅,要是能攀上关系,求容瑜帮忙也不是难事。

  宋治应了声是,绞尽脑汁开始回忆,他因为办事不力被老爹痛打一顿,这时候不赶紧刷好感,难道还让家里那几个堂兄弟有机会在他爸面前表现?

  卧室里,容瑜还在和行李抗争,眼见就要成功在望了,南庭进来告诉他:“容瑜,有人来请你出手,看起来出手应该挺阔绰。”

  那对父子身上东西价位和自家老头子差不了多少,身后那群保镖助理也证明对方背景不简单。

  容瑜都算出来自己今天是没有财运了,对此可有可无,但是有客人还是不能不理的。

  “哦,来了。”

  宋治跑了两趟挨了顿打,宋老也紧赶慢赶过来,生怕这位大师不高兴,两人进门后就算看见容瑜家里的穷酸样子,也不敢表现出来态度都恭敬得要命,但是容瑜的表情却奇怪极了,像是在玩命忍笑。

  父子俩纳闷:这什么情况?

  “你认识他们吗?”容瑜故意不喊南庭的名字,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感觉整个人都要表情崩坏面瘫了。

  南庭看起来是一脸茫然地摇头,干嘛问他啊,除了家里人的生日之类,他基本上是不爱出现在豪门社交圈的啊。

  不是他不爱交际,而是因为自己虽然从小甩出同龄人一大截,成年后却没进入公司,那些人要么觉得他没有继承权,明里暗里讽刺嘲讽他,要么就劝他想办法陷害南彦他们,为自己继承公司扫清障碍。

  真的好烦哦。

  哦,不认识啊,真的还是假的,不过这就好办了,容瑜眯起眼揉了揉脸,笑意盈盈地问对方:“宋老和宋总居然屈尊降贵来找我啊,不知道是有什么指教呢?”

  这话一听就知道,容瑜知道宋治踢他家大门,正在故意挤兑人,但是不管是宋老还是宋治,为了自家的事,不得不陪着笑脸。

  “犬子无状,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宋老招招手,身后站着的助理递上一张支票,然后诚恳地说,“这里是一千万,如果大师能救我家,事后还有三千万的报酬。”

  实话实说吧,要是能救他们宋家一家老小的命,别说四千万了,就算四亿他也勒紧儿孙裤腰带给省出来!

  一千万?

  南庭不知道请这

  些大师出手的市场价格,但容瑜偶尔会和他提起自己主业的收入,这样看来一千万真的不算少了。

  又想到容瑜似乎打算买房,南庭都开始思考哪里的房子符合要求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容瑜甚至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一眼。

  “哦,宋老出手这么大方,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棘手的难题呢?”容瑜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没有师承年纪又小,如果不是有熟人做担保或者走投无路,谁会愿意找他出手啊。

  宋老觉得他们宋家私事不好被外人知道,但是容瑜完全没有让他身边那个青年避开的意思。

  “这是宋家的私事……”宋老委婉。

  “我时间有限,忙着搬家。”容瑜言简意赅,注定赚不到钱的生意,就别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了。

  两次三番甩脸色,就算是宋老也不爽了,但是谁让他们找不到愿意接活的大师呢。

  能被金钱打动的大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请来家里也没有半点用处,白白送上去当炮灰罢了,但是要是那些有真本事的,却都看不上宋家的家风处事,不屑出手相助。

  他们也想过去找那些家传的玄门世家,但是一个比一个狮子大张口,动辄是要他们宋氏的股份,还要求宋家奉他们为尊,可是闻起来能不能解决,却含糊不定,提出的要求也让人难以接受。

  要真这么干,他妈的和直接求那些大人有什么区别?宋老不想让自家刚出虎穴又入龙潭,只好腆着脸说好话。

  “这也是我宋家先辈造孽啊!”宋老是真这么觉得的,恨得牙痒痒。

  容瑜支着脑袋,就当听故事了。

  原来宋家祖上家道中落,那时候的家主和一群邪门歪道勾结在一起,为了逆天改命,甚至想出了向后代借运势的操作。

  前面几辈靠着后辈的气运享受了顺风顺水的富足一生,但是到了这一辈,宋家要开始还债了啊!

  宋老呜咽着说:“不说我的兄弟姐妹,单单我就有七个儿子,四个女儿,可是顺顺当当活到成人的,也就只有这一个不孝子啊,孙辈就更凄惨了,我宋家到现在,孙辈也才三个人,其他人都是重病惨死啊!”

  “重病惨死?”容瑜笑着反问。

  宋老面色不变,宋治没他爸那么厚的脸皮,被抽肿的脸有些微微不自然。

  咬咬牙,宋老又递出了张一千万的支票,语气诚恳:“求大师出手相助啊,我老头子无所谓,可我的孙子孙女们,他们是无辜的啊!”

  容瑜压根没搭理他,这货病死的子女孙辈肯定也有,不过大部分还是罪有应得的多。

  这种榨干子孙后辈气运的阵法他倒是有了解,抽气运嘛,肯定是谁气运最少,平时缺德最多的,这种时候才会受到的反噬越强烈。

  “我可以出手。”虽然没接支票,容瑜还是笑着答应了,“不过我得看看情况再决定,这样吧,明天我有空,可以去你们家里看看情况,说不定能保下几个。”

  容瑜他没说自己能解决,虽然他确实能吧,但是说了对方肯定不信以为他吹牛,还不如省点儿事。

  能保下几个也是好的啊!

  宋老喜出望外,比起宋家供奉的那些大人要求每五年献祭七名宋家人全部的气运和命格,容瑜这简直是在做慈善啊!

  老人家再三感谢过容瑜愿意出手帮忙,想送支票却再次被拒绝后,就拎着被打成猪头的儿子离开了。

  “真是高洁之士啊!”不管容瑜能不能做到,但好歹是给了他们希望,宋老喜气洋洋,他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容瑜说没办事之前不收钱,却让这位人精似的老人高看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容瑜不收钱的原因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帮宋家,阵法契约是宋家先辈自己答应的,后代又从不积德,这才导致了宋家子代孙代接连被抽干气运后被反噬而亡,自作自受的事,容瑜完全没有掺和进去的想法。

  宋治奉承了几句后,开始继续苦苦思索那个眼熟的青年是谁。

  “爸,我想起来了!”父子俩坐的车已经开上高架了,宋治突然大吼一声。

  宋老正开心着呢,突然被不孝子吓了一跳,要不是在车上,都想用拐杖抽他了。

  但是见儿子就算脸肿成了猪头,都难以掩盖的震惊惶恐的神色,他眉头紧锁问:“那人是谁?”

  儿子这个表情,难道有仇?

  “他、他是,”宋治这下知道自己是真闯祸了,尽量把自己缩在车子角落,小声嗡嗡说,“他好像,是南庭啊……”

  “南庭?!”宋老还懵了半秒,反应过来后险些心肌梗塞。

  孙子孙女才出生就被儿媳妇带回了娘家,上户口都直接和妈姓了,宋老深感丢脸,也就故意躲开兄妹俩相关的消息,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宋家父子俩被吓得大惊失色,容瑜就比较好奇另一件事了。

  “你是真没认出来还是装的?”面前这位好歹是个凭演技拿过奖的,容瑜从头到尾都没见他神色变化过,还真不清楚南庭是不是真没认出来。

  “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南庭承认,“毕竟我没怎么见过他们。”

  虽然宋治有探视权,但很显然,这货一次都没用过,成天忙着花天酒地呢,要不是南女士当初让他丢了个大脸,这人多半连自己有个前妻都能忘了。

  “那你还没阻止我帮他们解决问题?”虽然宋家确实药丸,但作为早就脱离关系,气运又超乎常人的南庭和南月,这点阴邪术法还真不能奈何他们。

  南庭看得很开:“他出钱了啊,如果你接下来,说明容瑜你能解决,既然如此,有钱为什么不赚?”

  这又不是一两块,一两千万啊,他从小就在南家长大,对宋家真没多少印象,现在除了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南女士和外公外,南庭真的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钱容瑜当然是不打算赚的,有因必有果,虽然是宋家的先辈造孽,但是子孙也因此享受了锦衣玉食的一生,到时候要收回代价了,他们当然跑不掉。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种抽取气运的阵法破坏起来不难,但是代价不小,宋家没这个分量让容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想起不能赚的四千万,容瑜还是有些心疼的,于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几枚铜板随手一抛,待它们落在茶几上后,表情有些烦恼。

  “这是什么?”南庭略好奇。

  容瑜:“算卦呢。”

  简易地想卜个卦,趁着“那些人”还没有作妖,赶紧把原主的糟心家人找出来把国师大人替他们还的钱出了,但是卦象却显示,他这几天就会心想事成,难道是原主家人要回来打秋风?

  啊这,这种心想事成倒也并不需要啦。

  另一边,吵吵了一个晚上都没吵出结果的一群黑袍人终于想出了点子。

  “我觉得这叫直播的倒是个好东西,若有什么丑闻要揭露,带着这东西,就能让数十万人看见。”一个黑袍人啧啧称奇。

  另一个黑袍人也说:“我记得,现如今的官方是不许所谓封建迷信出现的,如果容瑜道士的身份被发现,甚至在数以万计的普通凡人面前暴露了呢,那容瑜必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了,姓容的靠着

  叫手机直播的物什向我们耀武扬威,”裹着黑袍的人声音沙哑,冷笑着道,“那我们也能凭借这东西,给所有人展示他的真面目,你们别忘了,就算长得像人,但容瑜那兔崽子,他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