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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泽宇这方遥遥领先, 发球攻势过于猛烈,对面自由人竟顶着巨大压力救了起来,一传到位, 二传网前把球传给四号位主攻手, 这位选手作为队伍里为数不多的进攻点, 在气势上比起对方居然多不承让,一记暴扣打破了面前拔地而起的人墙。

  排球落地, 为队伍夺取了更多喘息时刻。

  “好球!”

  场上场下无一不在为这一球高喊欢呼,发球权转换, 双方打得你来我往, 互不相让, 对面二传似乎想乘胜追击,奈何几轮下来还是强攻不下。

  胜负难分,难免会让场面一度进入焦灼, 其中一方叫了暂停。

  对面那队的教练是M国人, 和选手交流只能用英文, 看得出他想尝试让他们更配合一些, 但似乎没什么人听得进去。

  反观周泽宇这队,虽然看得出这群人表面上各个心高气傲, 可在场上配合起来却丝毫不含糊。

  攻防兼备, 极为难缠。

  方才那球进的虽然漂亮,可越到后面, 纪沅就越觉得无甚兴致, 眯着眼斜靠在座椅上, 轻声唤了旁边的人一声:“闻老师。”

  声调虽然低, 却还是清澈好听, 低头瞥见纪沅随意靠在那, 脑侧柔软的发丝若有若无地蹭过他,姿势不算暧昧,但凡再进一步就不难让人想入非非了。

  闻时屿心头一动,轻声问:“觉得无聊了?”

  怕他太累,又从口袋里摸了颗薄荷糖给他。

  “嗯。”纪沅点点头,兴致缺缺地说,“他们队的体系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下一球要怎么打了。”

  打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连呼吸都清凉了起来。他低头把糖纸展开,没让闻时屿瞧见他在做什么。

  这话不是贬义,反而大有肯定他们队伍的意思,属于一支队伍的战术体系是经过多次磨炼才能逐渐摸索出来的,倘若一套体系有漏洞,总会将其加以更正改进。

  所以就在目前来说,他们这套体系可谓是屡试不爽。

  不过他只是嘴上这般说,作为二传的眼睛更擅长精准地找出场上最薄弱的那点。

  因此,他关注的一直都是对面。

  他们队伍最核心的问题不只是进攻点少,反而正是陈维第一次跟他们提起的,协调问题。

  太过心急于得分,把队伍最具亮点的优势掩埋,无异于舍本逐末。

  如果对面没有及时调整,恐怕胜负已然显而易见了。

  凌乱的发丝拂过,虽然没有半分掠过他的肌肤,可却挠得他心痒。闻时屿听完他这话,闷笑出声:“那出去走走?”

  原本他只是这么一提,队友和教练都还在这里,纪沅作为队长怎么好偷偷和他跑出去。

  可意料之外地,纪沅抬眼看了他一瞬,挑动了下眉梢:“走。”

  闻时屿讶然,他倒是无所谓,再出格的事情不是没干过,可纪沅从前那么端正听话的人,现在居然要光明正大当着队友的面和他出去偷闲。

  他要笑不笑地想,这算什么?

  纪沅倒是十分坦率地直接跟陈维打了声招呼,又特意知会了声宋祁杨,叫大家晚上七点在训练场地集合,宋祁杨满口答应,叫他放心。

  事情都交代好,纪沅很轻地勾了下嘴角,和闻时屿离开了观赛席。

  宋祁杨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脑袋,转头看向沈越宴,“这附近也没什么好玩的吧,他们俩个去干什么?”

  旁边的沈越宴不想接话,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

  和闻时屿的关系,早在沈越宴回来那天纪沅就告诉他了,沈越宴听完没有一丁点的不可思议,反而还很惊讶地问他,你们原来才刚刚谈上的吗?

  不光是他,但凡周围相熟的人,没人会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单纯。

  也就宋祁杨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另外一边,没人看见,当观众席通行道的黑暗将他们的背影完全笼罩的一瞬,两双靠在一起的手很自然地交缠在了一起。

  “这么看起来,好像我又把你带坏了一样。”

  纪沅好像心情很好,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闻时屿怔了怔,复而懒散地笑了笑:“是,怪我,都是我的错。”

  耳边欢呼尖叫的声线逐渐消弭,路过热身场地的时候,竟然还碰见了上次抓包他们偷吃小蛋糕的保安,闻时屿大方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忽略掉保安大哥呆愣地表情,又拉着纪沅出了体育馆的大门。

  故地重游,纪沅低着头,忽然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保安放我们走的时候,他说什么吗?”

  那句“看个比赛还要偷偷跑出来谈恋爱”,闻时屿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视线一顿,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挑眉:“你听见了?”

  听他这么一说,闻时屿忽然想到,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无端被误会成这种关系,他自然是怕纪沅听到多想。

  当时闻时屿看纪沅没什么反应,才放心下来。可现在想想,他听力那么好,怎么可能没听到。

  勾着他的手,纪沅“嗯”了一声,想起当时他强装镇定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那句话放在现在倒是没错了。”

  闻时屿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上次的事是误会,可这次却真是这么回事了。

  腊月里,本该刺骨的寒风,拂面而来竟带了些暖意,他低垂着眉眼,这样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纪沅眼角坠着的那颗红痣,鲜艳好看。

  节目组为了节日准备的圣诞树还没被撤去,上面的小彩灯在白日里也闪烁不停,上头挂满了祈福的布条和平安符,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挂件,压得树枝摇摇欲坠。

  纪沅捡起别人掉在地上的平安符,上面的刺绣竟然不是平安顺遂之类的祈福语,反而写着“财运亨通”。

  纪沅觉得挺有意思,抬头又重新给它挂了上去。

  闻时屿也看到了上面的字,笑着说:“上次我妹拉着我过来,挂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小卡片,还许了愿,说是想暴富。”

  纪沅莞尔,“那你呢,有没有许愿?”

  闻时屿怔了怔,不自在地错开了他的视线,状似随意地说:“当然许了。”

  “这样啊……”纪沅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复而偏过头,“许的什么愿呢?”

  “你猜一猜。”

  其实他的愿望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可偏偏两个人却心有灵犀般的连祝愿对方的话都一模一样,一时间竟让他有些不知怎么说出口。

  耳根开始发烫了,正当闻时屿忖度着要是纪沅追问,他该怎么说才好时,对方却好像没那么在意。

  闻时屿看见纪沅冲他眨了眨眼睛,“那我也许个愿好了。”

  “嗯?也成,那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挂……”

  话还没说完,纪沅忽然把什么东西塞在了他的手里,闻时屿低下头,目光一颤。

  是一颗用糖纸叠的爱心,落在手心里没有任何实感,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吹跑。

  熟悉的手法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条意外被他从纪沅口袋里发现的小船。

  “什么时候折的?”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刚刚,可偏偏他竟然什么也没发现,把它握在手心里,闻时屿又问,“这要怎么挂上去?”

  “不用。”纪沅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还没等闻时屿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说,“我许好了。”

  合着这是把他当许愿树了,闻时屿瞬间哭笑不得,“你都不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我怎么帮你实现?”

  纪沅扫了他一眼,颇为认真地说:“心诚则灵。”

  在他愣神的片刻,纪沅已经准备离开了,见他不动,又回过头,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这次记得继续帮我保守好秘密啊,男朋友。”

  *

  两个人原本没花多少时间,回来场上第二场居然已经临近尾声。

  想必对面教练已经发现了他们队伍存在的问题,可还是为时已晚,隐隐有了些败落的趋势。

  这无疑给予了对面巨大的压力,最终让周泽宇的队伍拿下比赛。

  胜负已见分晓,他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产生了。

  全场沸腾的时刻,纪沅心如止水,仿佛除去自身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影响到他的情绪。眼神逐一扫过场上的两队,对面二传面露悔意,眼里含着泪,心有不甘。

  他目光忽然停滞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那般危急的时刻,真的会有当局者永远可以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吗?

  毫无波澜的心绪骤然间凌乱起来,好在闻时屿及时看出他的不对劲儿,低头走过来轻声问他:“怎么了?”

  纪沅摇了摇头,为了不影响他们的状态,晋级赛节目组没有开放记者进行赛后采访,因此比赛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下场时却好死不死的撞上周泽宇的队伍,他走在前面,后面的队友兴高采烈的在说话,依稀能听见好像在说明天该怎么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一看见来人,一群人瞬间不说话了,场面静的可怕。

  萧彦淇不由咂嘴,“真嚣张啊。”

  周泽宇眯着眼笑了笑,“那又怎样,明天输赢自然就见分晓了,纪队长,你说是吧?”

  如果说刚才只是他们队口嗨,现在这番话就能算是公然挑衅了。

  他们队脸色都不太好,萧彦淇当即出言质问:“你什么意思?”

  纪沅一直拉着闻时屿,示意他别说话,后者有些不耐,但还是生生忍了过去。

  “你们想用什么战术打败我们我不关心,”反观纪沅倒是十分淡定,他缓缓抬起眼,好像真的漠不关心,语气也淡淡的,“先能接住我的发球再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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