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时屿眼皮一跳, “你听谁说的?”

  叶蓁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闻时屿:“?”

  身旁传来一阵很轻的闷笑声,他纳闷的朝旁边看了过去,就只见到纪沅垂着脑袋, 肩膀颤动了两下。

  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脑海里闪过几段零零散散的片段, 却难以捕捉。

  草,这都什么事儿啊?

  纪沅眼底笑意难掩, 好奇地问他:“闻老师,你这八卦到底有多少个版本?”

  这话一出, 闻时屿就更茫然了, 他视线一沉, 目光落在叶蓁身上。

  叶蓁装没看见,又饶有兴致地问纪沅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纪沅却没直说, 三言两语间便绕开了这个话题。

  叶蓁怎么看不出他的意图, 但毕竟除去在赛场上, 其他时间难得能和对方说上这么多话, 也没必要继续找某些人的不痛快。

  闻时屿一直在一旁听着,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别人对他的误解倒是无所谓, 他只想跟纪沅解释清楚,可叶蓁一直不给他机会。

  郁闷间, 抬头便和始作俑者对上了视线。

  他当即唇角一勾, 笑意却未达眼底, 看得他们队二传浑身一颤。

  怀抱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那位二传踌躇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随后溜之大吉。

  见他这反应, 闻时屿要笑不笑地啧了一声。

  胆子这么小还学人乱叫舌根是吧。

  这么想着,衣角却被人拽了一下。

  一抬眼,便看到纪沅靠了过来,“闻老师,生气了?”

  他声音压低时也不会显得低沉,嗓音依旧清澈好听,气音拖着疑问的尾调,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惹得一阵心痒。

  他喉咙一动,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毛:“没。”

  随手抄起朝他脚下滚过来的球,在指尖转着玩。

  那边不知道是谁吆喝一声,说到饭点该去吃饭了,其他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三两个人结伴回了酒店餐厅吃自助。

  大多数选手都是职业运动员,节目组资金充足,在外请了好几个国内外知名营养师负责他们的饮食。

  纪沅点了点头,故意地说:“那我叫小沈去吃饭了。”

  “不行。”闻时屿把手里的球停了下来,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非要问个明白一般:“知道我网恋被骗、求人复合,你就这么高兴?”

  纪沅收敛表情,故作冷淡地问:“有吗?”

  实际上要是仔细观察,还是能辨别出他眼底的笑意。

  只是闻时屿一阵心烦意乱,没敢看他:“有吧。”

  纪沅没着急回答,低头撕着手里棒棒糖的包装袋。

  大多数人都回了酒店,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训练,叶蓁和他聊完去盯夏凌舒练发球了,场馆里接连不断地传来一道道排球落地时发出的闷响,唯有闻时屿还能听见身旁糖纸撕开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我说过,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

  纪沅把它含进嘴里,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口腔里蔓延,嘴唇被浸染成带着水光的粉色。

  闻时屿目光在他的唇上凝滞一瞬。

  身侧四下无人,纪沅依旧将声音放得很轻很低,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距离近甚至可以嗅到他带着苹果味的呼气。

  侧过的那大半张脸曲线优越,下颌线流畅完美,那颗嫣红的小痣点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为显眼。

  稍长的发丝微翘着,和他嘴角的弧度一般无二。

  这感觉太糟了,他思维一片混沌,可脑子里却冒出一个极尽清晰而疯狂的念头——

  想亲他。

  从脖子开始蔓延而上的红晕,攀升到了耳根。

  体育馆常年低温,场地空旷,可偏偏此时闻时屿却觉得又闷又热。

  视线僵持着,他喉结滚动,思考着他这句话背后的数万种含义。

  近乎每一种都是令他生出无限希冀与幻象的答案。

  但万一呢?万一是他自作多情。

  敛下眼中翻涌的情绪,他哑着嗓音问:“什么意思?”

  他看见纪沅嘴唇翕张,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迫切地想要得到最终的审判。

  命运却仿佛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此时一阵巨大的爆竹声响彻整座体育馆。

  纪沅说了三个字,都被淹没在了接连不断的噼里啪啦声中。

  两人都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纪沅怔然注视着面前人的眼,似是在认真思索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

  晋城民风热情,今年又刚取消了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临近新年,可是要热闹一阵。

  许是体育馆怕影响他们训练,便选在这个时候放了鞭炮。

  酝酿好的氛围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尴尬的因子。

  闻时屿扯了一下嘴角,抢先一步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慢悠悠地笑了笑:“平安夜快乐。”

  纪沅弯了弯眉眼,和他心照不宣:“没听到的话,等下场比赛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在心率即将超速的边缘,闻时屿郑重而又认真地“嗯”了一声。

  *

  刚下过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好在只下了那么一夜,比赛仅推迟了一天。

  圣诞节当日,体育馆门口门庭若市,虽然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在,但节目组异常大方的给每位球迷都退了半票,还在门口发放免费的奶茶、热帖,和一些应急药品。

  休息室内,纪沅神色淡淡地等待狼人杀环节开始。

  上局被投票出局和吃毒的选手,并没有狼队,在只剩下一轮投票的情况下,好人是必输的。

  到目前为止没有双死,同样也意味着即便狼人在结束前没有被全部投出局,第三方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狼人若是想赢,就必须要冒风险找到第三方中的情侣。

  这便是这个游戏的巧妙之处,三方制衡。

  但偏偏,纪沅却已经向陈渡坦白自己第三方的身份了。

  “我是银水,预言家不会验我,但你就要做好今晚被预言家查杀的准备了。”

  陈渡扫了他一眼,神色似有嘲讽,“第一晚自刀做起来的银水身份,可不是好用极了。”

  纪沅对他的眼神置若罔闻,语气异常冷静却轻快:“没办法,毕竟是你先跳暗恋者把我放在焦点位上,不然谁玩这么脏的。”

  陈渡态度稍缓,不由多看了几眼纪沅,冷声评价道:“我总觉得有时候我们挺像的。”

  他永远记得对方当时兴致盎然地笑着看自己,说出那句“因为我想打败他”,在他的提防与怀疑之下将自己所有的构想向他全盘托出。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如同给予他恩赐般,让他选择——

  输,或者和我一起赢。

  在那一刻,陈渡才拥有对这个人明确的认知。

  这是一个会将包含队友在内所有人都当成对手竞争的人。

  可陈渡却不反感,反而和他在同道殊途中产生了共鸣。

  纪沅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单纯想要赢他而已,我们是不一样的——”

  陈渡愣了一下,等待着他的下文。

  “排球是集体项目。”纪沅顿了顿,复而看向他,“所以要不要尝试一下相信你的队友?”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但纪沅知道他能听得懂。

  在省队时拒绝升入国青队,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拒绝和对手一起晋级,场上从不主动要球,可每一步起跳都做足了百分百的准备。场下独来独往,对任何人示好都警惕而敏感,每一次训练都是最晚离开的。

  这些纪沅全都看在眼里,无非就是陈渡心中有枚难以解开的结罢了。

  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漠不可一世,但会板着一张脸安慰队友、不擅长应对软磨硬泡只能硬着头皮当陪练的人能坏到哪去?

  他口中的队友并不特指自己,而是他们所有人。

  陈渡呼吸微微一窒,似是没想到纪沅会同他说出这番话来。

  他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扔下一句话:“你懂什么。”

  话说得有些不知好歹,但语气却很轻,转身离开的背影就像是落荒而逃。

  纪沅盯了半晌,随后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

  很快这期比赛就要结束了,到时他就可以把自己心里所想全都告诉那个人了。

  是先说圣诞快乐,还是先把昨天那句错过的话说给他听呢。

  大概无关紧要,毕竟他应该会很有耐心的听他把话讲完的。

  *

  比赛时间依旧是在下午,场馆中观众的欢呼声如同热浪般翻涌爆发。

  上一场比赛即将接近尾声,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两队比赛了。

  不知为何,期待之余,纪沅心中有一丝怪异感油然而生。

  抬头时他看到解说席上那个空缺的位置再度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目光一顿,遥遥相隔了大半个场地,他们却在此刻悄然对视了。

  是国家队现役队长,楚梦楠。

  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竟然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

  纪沅心里咯噔一声。

  “我草,你们看微博了吗?有大瓜!”

  “我的妈啊,他……打假赛?绝对是假的吧?我可不信啊。”

  “你再不信都有实锤啊,他上大学那阵儿就知道用兴奋剂了。我的妈,真难想象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候场区,纪沅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在笑的时候,是在嘴角僵硬的那一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不理解,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好的听力。

  不然就不会在那么喧闹的环境中,精准的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了。

  --------------------

  安心,绝对不虐感谢在2024-01-20 23:14:34~2024-01-22 23:3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老婆天下第一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