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傅檐进屋将话小心翼翼地放桌上,转身去了趟房间,过了一会儿从房间出来,却没瞧见自己之前放的花。
“沈希希,我放桌上的花你拿哪去了?”裴傅檐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偷鸡摸狗像个贼似的沈希希。
“什么花啊,我没有拿呀。”
沈希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裴傅檐看着他背在身后,偷偷摸摸不知在做什么的手,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
眯起危险的眸子,提高声音冷声道:“手拿出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沈希希被他吓得小脸一白,躲在身后的小手无措地攥着衣角。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表情,畏畏缩缩伸出手。
“我真没拿,我就是不小心踩了一脚,可、可我不是故意的。”裴傅檐静看瘫他手心,被踩得熟烂的玫瑰花久久沉默无话。
转身拿过一旁的鸡毛掸子,将人拎着后领按在腿上,毫不客气地照着屁股伺候起来。
“呜呜呜,你又欺负我,小舅舅讨厌,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沈希希也是被他打惨了,活该受罪,一天天的皮痒。
裴傅檐咬牙,沉稳的脸庞带有一丝不容忽视的愤怒。
男人微眯着眼,手上力度不由得加重两分,面无表情地开口,“别以为我想和你玩,我已经通知了他们,你妈马上就来把你给接回去。”
沈希希抽噎的声音顿时停住,可爱的脸颊还沾染了未干的泪痕。他也就顿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你、你坏人,不要再打我了,屁屁疼,我要跟小舅妈告你,呜……呜啊……嗝呜呜……”
头顶的楼板猝不及防的响了两声,像是铁锤从高空落地,声音格外响亮震耳。裴傅檐落下的手速为之一顿,阴沉着脸,低头看着趴膝盖上哭得喘不上气的人。
他哭声没有压制,这楼层隔音效果可没那么好,楼上不可能听不见。忙如星来敲门了,还是裴傅檐去开的。
“人呢?”他直接开口,淡淡瞥过门口站着的男人。
裴傅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侧身指了指沈希希房间。
沈希希从他腿上下来句就跑回了自己屋里,埋进被褥哭得天昏地暗。
裴傅檐听着闹心,忙如星冷眼瞥他,随即迈步进屋,看着桌上那支被人踩熟的玫瑰花,短暂呆愣站在原地,片刻后无声叹了口气,放软声音道:“他还小,偶尔犯错也是在所难免,有什么话好好说。”
一提到这小子,裴傅檐就不依了,满腔怨妇的口吻埋怨,“我已经尽量了,你若不来,我还没打算放过他。”
忙如星:“……”
“他是人。”
“所以更需要必不可少的教育。”
忙如星被他反驳的话怼得噎住,说什么这人都喜欢堵自己两句。
他怒目瞪了某人两眼,转身路过他身边时,作气一脚踹他小腿上,气呼呼地说,“挡着路了,还不让开。”
好狗不挡道,没眼见的,真是气死个人。
裴傅檐没动,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却难掩那骨子里散发出来斯文儒雅的气质,看上去随和又平易近人。
他以前是眼瞎才会对这男人心动,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着了什么魔。
“你要去哪?”裴傅檐拉住他的手腕。
“这里又不是我家,放手!”
“星星。”
“你说的都有道理,就我无理取闹,留下来碍你眼了,让开。”
裴傅檐噎了噎,忙如星见他没反应,直接将老男人推开。扭动门把的手被人从后面一把按住,温热的掌心覆在他手背。
裴傅檐从后面将他抱住,下颌抵他细软的头顶,舒服的蹭了两下。
“裴傅檐你……”
“星星,我错了。”
“呵。”忙如星冷笑一声,心里暗自得意,问他,“那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自然是星星说了算。”
但凡他敢犹豫半秒,忙如星绝对转身走人。
“都不过脑子的话,你逗我开心不成。”
裴傅檐莫名有种被人钻牛角尖的错觉,憋在心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话内有心生,思考的结果,无非也就途径几道程序加工,却失去了原本的真挚。”
竟然觉得这老男人说得在理,忙如星撇撇嘴,不乐意道:“既然都听我的,那好啊,你现在进去把人给我哄好。”
裴傅檐为难了,忙如星看着他吃瘪的表情甚是想笑。见这人还不动,垮着脸不高兴了,“怎么,不是说都听我的。”
裴傅檐沉默良久,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道沉重的大门。
忙如星在门外听着里面动静,原本细若蚊声的抽搭声在屋里逐渐变得响亮清晰,他隐约听见还有沈希希在哭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裴傅檐,你在干嘛,你快给我开门。”
——
沙发上。
“我是让你去哄人,不是让你把人拽起来再打一顿。你打人还不让他哭,你脑子有有病是吧。”
裴氏委屈。
裴傅檐埋着头低声道:“星星,我,我不会哄人。”
忙如星:“……”
哄人是烧脑还是伤肾,这人莫不是在拿他当猴耍。忙如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他,“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忙如星:“……”
一定要让大家都处在这么尴尬的位置是吧,还好两人关系也才刚确定,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只是早知道苦了小希,就应该自己去,这人现在又把小屁孩打了一顿,想想就头疼。
最后哄人的事还得靠他出马,一个抵两。
“我得回去了,功课还没做完。”
大二原本课程不多,作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裴傅檐这老男人,让大家一个月看完五本理论书。
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一个月五本,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三天一本,不抓紧时间,几百页的纸根本翻不完。
“我陪着你一起。”
裴傅檐今天格外黏他,忙如星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他转身打量着这个男人,挑眉问:“我看书,你看我?”
“未尝不可。”
“得了吧,瘆得慌。”
搞得他鸡皮疙瘩都起了。
裴傅檐轻轻笑了声,屈膝将人打横抱进怀里,转身进了书房。
忙如星盯着书看了半小时不到,学习就困,瞌睡虫有点上脑。他转身趴在沙发上,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不由得摇摆着翘起的小脚丫。
裴傅檐抬头,目光落在沙发上,眼神稍稍恍惚,沙发塌下去的轮廓,还有那微翘圆润的臀部,腰窝线条流利纤细,皙白修长的双腿像小鱼儿似的摆动自如。
那人撑着下颌,纤玉的素手,指尖如鹅毛般轻触在那白皙的脸庞。
忙如星生得漂亮,只是在外性子颇为冷淡,和不熟的人更是一个眼神都懒看得去分眼,班上同学经常在私下讨论,说他才是什么实至名归的冷美人。
一束光穿透泛白的云层,照进书房,边缘镀金的书橱,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籍,还有他面前茶褐色的书台,无一不在熠熠闪光。
微风吹过远处缥缈的高塔,吹过流水倒映着溪边摇曳多姿的野花,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
他抬头看云,低头看着那被风不经意掀起的纸扉,还有不远处睡着的人,那是他最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