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初霁的父母得知事情处理干净后,把薄初霁喊到了书房谈话。
薄初恒本来不想管弟弟的事,但是看到父母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爸妈没喊他,那他就自己跟过去听。
薄初霁推开门,一走进去,薄父严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跪下!”
薄初霁似是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变成这样,想也没想就在书房正中央跪了下来。
薄夫人虽然也很心疼这个常年不在身边的儿子,但在这件事上,他还是赞成丈夫的做法。
薄父转过身来看着跪地笔直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爸……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
薄初霁说的决然,不给薄父一点机会。
薄父听了,书房里沉默了好久,他轻哼了一声,那语气里有生气,但更多的是无语。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老古板?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继承人什么的,你哥不会生吗?”
薄初霁:“!!”
薄初恒:“……?”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好像确实不会生。
薄父无视了两个儿子脸上无语的表情,薄夫人见状,就知道儿子心里脑补了一场什么大戏,忍不住开口解释。
“让你跪下,是因为你没有负起该负的责任,你都这么大了,三十多了,怎么能让人孩子在你的地盘上差点出事?”
薄初霁下意识松了口气,自觉地忽视了自家母亲说的一些话,只要不是来拆散他们的都好。
“爸,妈,我知道错了。”他果断低下头认错。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老沈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你要想进他们家的门,更难了啊……”
薄夫人一脸的苦恼,她可是知道自己那个老朋友的气性。
薄初霁也没有料到两位家长竟然这么好说话,之前准备好的话术在这个时候都用不到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前面的人,“沈叔叔和纪阿姨那里我会解决……”
说着,他又试探着他爸妈的态度。
“你们……不会对我很失望吗?”
薄父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眉心一松,薄夫人的眼眶也有些红。
他们怎么会对他失望呢,这么多年,只有亏欠。
薄夫人走上前去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手却还是抓着薄初霁的胳膊,忍不住流泪。
“什么失不失望的,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薄初霁揽住母亲的后脑,把她圈入了怀里。
“您哭什么呀?看您哭我心里也难受……”
薄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薄夫人靠在薄初霁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当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你了,哪里会再干涉你和你喜欢的人。”
看着眼前这副温馨的场面,薄初恒也有些触动,刚想揉揉眼睛缓缓,就听到自家母亲点到了他的名字。
“说起来,还是你这个做弟弟的有本事,你大哥连追一个人追了这么多年才追到,爸妈是想抱孙子,奈何你哥不给力啊。”
薄初恒的那点感动瞬间消失不见,他瞳孔微微放大,唇角一扯,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薄初霁抱着自家母亲朝薄初恒投去了一个看热闹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嘲笑他的效率之低。
薄初恒哪里能忍住这口气。
他往后一躺,翘起二郎腿,眉峰高扬,锐利的眉眼里满是不羁,瞅着薄初霁。
看着他这样,薄初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你是不知道,初霁五年前干了什么蠢事,差点把人气走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薄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她从薄初霁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薄初霁,泪眼似在询问薄初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对上薄夫人的眼神,薄初霁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好了,这下都不用问了。
她的脸倏地一沉,一巴掌拍在薄初霁的身上,从薄初霁的怀里退了几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回事?小言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说话的性格,你做什么了把人气成那样?”
薄初恒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接上了话。
“还不是人小孩都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了,他不答应就算了,还说什么只是把人当小辈,啧啧啧。”薄初恒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真是有够不要脸的,还给自己抬辈分。”
薄初霁眉头紧锁,很看不惯薄初恒这火上浇油的模样,当即回击了回去。
“总比有的人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拒绝别人好,最后还不是苦哈哈地回去求别人理理你?”
这么多年薄初霁虽然没和家人在一起,但是他却一直都在关注他们的情况,自然也知道薄初恒的情况。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要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但薄初恒是谁,这人从小的时候就爱找他麻烦,他也是想着能多了解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果不其然,这才回来第几天啊,薄初恒就原形毕露了。
薄初恒放下了翘着的腿,看向薄初霁的眼神里满是被拆穿的窘迫和恼怒,但碍于两位家长还在场,他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
他想到了什么,眼里的气消失了一些,冷哼一声,“咱俩也就彼此彼此吧,说的你就不是这样似的……”
“吵什么吵?”
薄父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兄弟二人之间的吵嘴,他转过身去,先是看了眼沙发上的大儿子,“这件事很光荣吗?现在不是当初那个大半夜哭得不行的你了?”
薄初霁的耳朵一动。
什么?薄初恒还在大半夜痛哭流涕呢?
哈哈哈哈哈哈!
薄初霁的唇角一抽一抽的,极力忍着让自己不当场笑出来。
薄初恒自然没有放过薄初霁的小动作,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有些怂的不再说话。
“还有你!”
薄父扭头看向薄初霁的方向,速度之快,薄初霁都没来得及把扬起的唇角放下去。
对上薄父有些生气的视线,薄初霁赶紧低下了头。
薄父对小儿子还是比大儿子宽容,更何况刚才已经罚过人了,便也没有再骂他。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和你们妈结婚了,都已经有你了!”
薄父瞪了眼薄初恒。
薄初恒耸了耸肩,他有什么办法,前几年都在忙着养身体,其他的时间都拿来做生意了,哪有空闲的时间谈恋爱啊?能找到一个对象都不错了。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薄父的面说出来,不然他今天指定少不了一顿打。
薄初霁走上前去笑道:“爸,您消消气,为大哥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薄初恒气笑了,什么意思?
薄父没有再理会他俩,抬起手就要赶他们走。
“走走走,你俩都走!”
薄初恒赶紧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手杖,迫不及待就要往外走。
薄初霁的视线落在薄初恒手里的手杖上,虽然薄初恒的假肢装了好几年,按理说早就没事了,可他现在还是时不时会觉得被截掉的腿隐隐作痛,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拿上手杖,假装自己还有个助力。
书房的门在身后落下,薄氏俩兄弟站定在门外,默契地都没有看对方。
刚才的互相奚落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过去,薄初恒见他没事了,也懒得理他,抬脚就要往房间走去。
“哥。”
在他走出几步后,薄初霁在他身后喊住了他。
“有屁快放。”
薄初恒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停下来等着他说话。
看着薄初恒的背影,薄初霁在想,他们两个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一起被薄父从书房里赶出来了。
小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而薄初恒性子跳脱,总是上蹿下跳,经常拉着他一起往外跑,一起胡闹。
所以做错事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一起被拎到书房挨骂,薄父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总是骂完他们就让他们两个一起滚出去罚站。
可是就是一个那么喜欢胡闹的人,却在疗养院,一住就是好几年。
薄初霁始终对薄初恒有愧,所以那个时候,他想也没想就说要留下来守住家里的一切。
“哥……谢谢你。”
薄初霁在脑中想了好多好多,但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薄初恒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年车祸发生的时候,是他拼死护住了薄初霁,如果不是那样,恐怕薄初霁早就不在人世了。
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婆婆妈妈的煽情场面。
他抬起手摆了摆,没好气道:“你小子现在知道谢我了?刚才在里面那样说我的不是你?臭小子,赶紧走开,别耽误我休息!”
薄初恒说完就往前走去,他走得很慢,手杖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一声一声,好像也是敲在薄初霁的心上。
从薄家老宅出来的时候,薄初霁站在车边抽了很久的烟,直到脚下落了很多的烟头,他才缓了过来。
他先是扯着嘴角小声地笑着,后来慢慢地,他大笑了出来。
黑暗中,有一个好奇的脑袋听到了他的动静,竖起耳朵朝他的方向看来。
薄初霁笑累了,听到边上的草丛里传来几声响动。
他顺着动静看过去,一只橙白相间的猫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橘猫前爪站定,弓起腰屁股往后高高翘起,伸完懒腰,它傲娇地扬着脑袋朝薄初霁的方向走去。
见状,薄初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抽出一张来将地上的烟头都捡了起来。
把烟头丢了后,那只橘猫已经在走到了他的边上,还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脚。
他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试探地伸出手去。
橘猫见状凑了上去,眼神却依旧清澈高傲。
不知为何,这只橘猫让薄初霁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沈纪言的身影,末了,他扯出一个笑,柔声问道:“你很像我喜欢的人,你要跟我一起去见见他吗?”
橘猫好像听懂了似的,在薄初霁话音落下的瞬间叫了一声。
薄初霁脸上的笑越来越大,“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打开了车后座的门,手心朝上,冲橘猫道:“那我们走吧?”
橘猫也不跟他客气,跳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