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错觉红线【完结】>第6章 错觉红线(六)

  失忆,像只会在电视剧或小说里看到的情节。严海本以为他弟弟是刚睡醒产生的混沌,没想到严滨过了会还是没缓过神,终于意识到不正常。

  他收了自己吃完的饭盒,站起身:“我去叫医生看看。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海急匆匆打开病房门走出去,险些踢到蹲在走廊的一团。

  严海:“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说,“小孩儿,你、你来看严滨?怎么不进来,坐这儿干什么呢?”

  陈诺没想到里面人会忽然出来,他十分钟前到的,正抱着严滨的书包怅惘,犹豫要不要敲门。

  一方面,他希望严滨已经醒了,因为如果昏睡一天一夜不睁眼,感觉会影响寿命;但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已经苏醒的严滨。

  严滨还记得自己昨天说的话和一举一动吗?陈诺十分懊悔,竟然听见严滨说“老婆”,就得意忘形、情难自已,把自己也喜欢他的秘密火速泄露了。

  “你好,我……”他站起来,胡言乱语道,“严滨醒了吗?我就来……给他送个书包。”虽然不是严滨的老婆,但作为同桌送个书包,顺便关心一下病情,也是合乎情理的。

  “醒是醒了,但好像完全没有中毒以后的记忆……”严海侧身让出路,奇怪他耳朵好红,“他暂时不记得你送他到医院这件事了,抱歉啊。”

  陈诺刚打算如果严滨醒了,就不打扰人休息了。听了严海这话反倒松口气,立刻开朗起来。

  严滨靠着床,早就听见屋外的声音,心跳骤然快起来。他挺直了背,不安地四处找反光的东西,可惜什么也没有,最后只能对着空气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老婆来看他了!

  不,没有单方面叫老婆的道理,很没礼貌。严滨很快纠正了称呼,并在内心谴责了自己出现这样念头的行为。

  陈诺穿着校服,背着自己的书包,怀里还抱着个,像只乌龟局促地挪了进去。严海关上了门去叫医生,顺便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

  只是原本两个人在学校也不聊闲天,一时间坐在一起,没想象中热络。陈诺拘谨老实地坐在椅子上,问:“那个……你还好吗?”

  严滨抿了口温盐水:“……还好,但还是有点头晕。”

  陈诺点点头。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几秒,又同时开口。

  “我……”

  “谢……”

  陈诺忙示意严滨先说。严滨仍旧是面无表情,实际心跳快濒临检测仪报警点位:“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陈诺忙摆手,把怀里的包小心搁到旁边,“我把你的书包带来了,这样你想要写作业就很方便。”

  “谢谢。我……”严滨想起严海“以为自己是杯奶茶”的玩笑话,刚鼓起勇气想问自己中毒后的行为举止是否有不妥之处,病房门却恰好在此刻被推开,严海带着医生和护士走进来。

  陈诺抬头一看,顿时紧张地原地起立。

  原来医生不坐诊还要来住院部?

  这医生和护士不就是昨日坐诊和听见严滨喊老婆的那两个!

  护士看见他笑起来:“你又来啦。”

  陈诺忙要截住话头,但医生也认得他,对严滨说:“哎哟,你终于醒了。你的症状……”

  “啊切——!!!”

  情急之下,陈诺装作鼻子痒,扭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假喷嚏,屋里复归平静。

  严滨面无表情地递给他餐巾纸,心率终于被警报了。趁医生被转移注意力,陈诺假模假式擦了擦鼻子,红着脸慌里慌张逃走了。

  回家的路上,陈诺看着公交车外逐渐变暗的天空,握着扶手随着车厢里的人群颠簸时,想起严滨,为情所困,难得深沉。

  其实坐在医院那张凳子上,他也有很多废话想说,只是严滨看着他,让他一下子想到昨天严滨喊老婆时真诚看他的眼神,便什么都再说不出口,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不该来。

  他忽然明白,原来浅尝辄止比从未拥有要残忍地多,从此以后,他都会知道严滨有着很不一样的一面,但只是这一面并不对他开放。

  屏保上的橘猫依旧很神气,学校依旧会安排期末考试,严滨依旧还会是他的同桌……但可能最少,他不能再追着严滨问题目了,毕竟已经知道严滨有个恩爱的女朋友,那他这样有非分之想的人就不该再去叨扰。

  至于食物中毒,产生错觉的红线这件事,还是烂在他肚子里吧。

  原本晚上就能出院,因为心率异常,严滨又被迫做了个心电图,以证明自己只是最正常的、因情绪激动引起的窦性心动过速。

  周六下午出院前,护士来替他拔了滞留针。严滨犹豫了瞬,还是问了关于自己中毒后是否有任何不妥行为的问题。

  护士没有明说,冲他促狭地笑了笑:“你还是问你的同学,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吧。”

  那便是有什么的意思了。

  严滨表面不动如山,内心排山倒海。

  周日晚,到了饭点,严海敲房门:“织男,外卖到了出来吃饭。”

  古有织女,今有织男。严滨把手里的针线活暂放一边。

  是的,严滨的兴趣爱好就是——勾毛线。念初中时,他意外发现自己很有耐心,喜欢做具有一定机械性重复性的动作。勾毛线,不用与人交际,有一定难度但不至于完成不了,有一定创新性可以织出不同成品,可以在过程中收获宁静和成就感,并且织出的东西很可爱。

  他深深爱上了这门手艺。

  虽然严海这两年已经见怪不怪,但前几年也没忍住嘲笑过两下。一个快一米九的男生,老是坐在台灯下面,手里捏着什么熊兔子狗的,还拿着毛线勾来勾去。但严滨的意志坚定,并没有因此被困扰或影响,慢慢房间里的成品越来越多,还织了些可以用的东西,于是严海又觉得不错起来,还坏心眼地给弟弟取了个“织男”的绰号。

  这段时间严滨买到了非常好的新线,还学习了一种新的勾法,正打算将第一件作品在暑假前送给陈诺。虽然他并不确定陈诺是否会喜欢,但也暂时想不出更有诚意的礼物,他希望借此致以歉意,对他在中毒期间带去的一切困扰。

  虽然如此,严滨倒也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举止,最大可能是整个人使不上力气,挂在陈诺身上;也可能是唠叨自己不舒服,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他觉得自己是杯奶茶之类,害怕倒出来,让陈诺扶稳……

  严滨决定不再想下去。

  比起自己出糗,还是可能给陈诺带去麻烦和困扰更让他难以接受。

  餐桌上,严海又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台式卤肉饭,问:“考完试你这个暑假什么安排?开学高三了是不是?”

  父母正在非洲做考察,家中常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严海已经上班,工作日很忙碌,虽然大部分家务活严滨全都能包揽,唯独做饭这一件因学习和钩织已占据他太多时间,无法完成,只能让严海负责点些外卖。

  严滨点头,将粥的包装袋和盒子拆开。

  暑假将至,这也意味着留给他和陈诺沟通的时间不多了。

  作者有话说:

  浅尝辄止用法貌似不太对但文化水平有限暂时想不出其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