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映着的瞳眸轻晃，影六赫然转头想开口，却被景澜拦住。
“小六，无论是不是真心想嫁，这都是我必须要说的。再者，今日你出嫁，我也没来的及准备什么，只能先祝贺你新婚。”
景澜微顿了顿，对着景晞投了眼神过去，景晞立马意会，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影六，调子温和。
“六，六哥哥……新婚快乐，谢谢六哥哥。”
景晞不太擅长和人交流，他也不确定，影六接不接受这个称呼，但是牵丝引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他，不论是真心实意想嫁的，这他都要说的。
影六木楞须臾，才接过景晞手上的东西，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小主子居然喊他……六哥哥？？！
何德何能啊，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影卫，怎能与小主子称兄道弟，这会坏了规矩。
影六反应过来的时候，圆莹的眼睛染上了丝丝慌张，景澜则是淡笑，边翻开他手上的清单，问他。
“你看看上面还有什么缺的，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一并告诉我，到时候让人给你一起送上来。”
影六顺着景澜的指尖，一并望向那清单。
黄金百两，白银万两，绸缎一千匹，金器二十件，银器四十件，玉制……
一直下去，长长一串，每件东西都价值不菲的，这，这是一份……
一份嫁妆清单！
影六此刻呆若木鸡，这这这是给自己的……嫁妆？？
这么多，还这么重？
影六细长的眼睫颤动，眼眶晕红，咬了咬唇瓣，哽咽出声：“夫人……”
怎么能这么……
瞧见人眼里的酸涩，景澜指腹摩挲着清单，话里似有感慨。
“怎么了？这些今日怕是没这么快送上来，也是可惜了，没能在你新婚之前送上嫁妆，眼眶红什么呢？”
景国到南疆巫山日程少说也要六七日，虽说景澜一早就传信回去了，但是嫁妆繁多，一路上也没这么快，所以就算是想，也没可能及时送来，在景澜看来，这算是有些遗憾了。
景澜抬手抹了抹影六欲要掉出来的泪，像是送孩子出嫁的长辈，“新婚之日，应该喜庆点，本以为你看到了，会高兴点，没成想还弄巧成拙了。”
“高，高兴的……”
影六感动的语无伦次，他这辈子就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这么多嫁妆，居然夫人亲自送嫁，这都是他不敢想的。
“就，就是……”
他不知道怎么说。
“夫人……谢谢夫人……”
影六转身抱住景澜，将眼睛埋在景澜胸襟前，暗暗眨着眼睫，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景澜轻抚着他的背，声音嗫沉着哑：“傻孩子。”
不一会儿，又是一道声音。
“要是不想待了，就告诉我，我来带你走。”
不管是当初说要养影六，还是如今形势，景澜觉得自己都应该要为影六负责。
影六抱紧了景澜，半晌，慢慢的松开了景澜，通红的小鹿眼望着他，艰难开口。
“好。”
氛围有些凝重，景澜扯着嗓子开玩笑。
“好了，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就这一次，过了就没有了呢。”
“没，没有，太多了。”
影六赶忙摇头，这么多东西，别说后面的，就是这前面第一条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黄金百两，这简直是主子欠他的十条金链子的十倍，百倍，不，千倍还要多。
影六又觉得追悔莫及，怎么当初入的是主子的麾下，而不是夫人的呢。
光是这些，他都不需要干什么，随意的挥霍都花不完，就等着躺在床上享完福后，安安静静等死都没问题。
景澜敛了敛目色，拿起台上的红盖头，嘴角弯起的弧度，调侃似当年：“小影卫~越来越漂亮了，如今要出嫁了，更是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看的我都想抢回去当压寨夫人呢。”
在景澜的印象里，影六就像是那刚开的栀子花，干净而纯粹，让人不自觉的沉迷。
影六禁不起景澜这样，原本酸涩的眼眶，现在又不知如何自处，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眼睫，声音羞意。
“夫人……”
夫人总是这样，这让人怎么能招架的住呢。
景澜见他的样子，眼尾泛出笑意，音调温柔如初，“好了，吉时快要到了，我给你盖上盖头。”
影六没有父母，所有的事情都让景澜做了，红色目下，影六贪恋着景澜的所给的一切，暧腻在他的幸福中，其中也夹杂着对未来不明的畅然。
怎么样，这都是值得的，这是影六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