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死遁后被反派找上门了>第75章 山海皆可平

  严骁以为他主动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就不会再遇见寻无真人了。

  英俊的男人正御剑飞行着,手中拿着一根竹笛,悠悠地吹着。

  那个曾经他敬重的好师尊,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半个时辰前,在他听完寻无真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寻无真人是不是早在四年前就疯了。

  在怀疑自已的存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不是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失去了自我。

  他或许在崩溃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自我了,一开始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证明自已的真实,后来开始多疑、恐慌、不敢面对,所以总是躲着他们。

  再后来,他选择了相信他认为的真实。

  只是那股疯劲儿一直被他那天衣无缝的计划压制着,直到现在,做完了一切,才开始发疯。

  严骁看着他吹着小曲,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只觉得可悲。

  蓦的,有人传音给他:“阿骁,从现在开始,看到师尊,就把他抓起来。能做到么?”

  严骁:“……师尊就在我面前。”

  贺远斜道:“赶紧抓住他,我们就有救了!”

  他已经通知了每个能传音的人,大家都在满世界找人。

  这么多人翻天覆地的找,贺远斜还真不信他找不到。

  严骁闻言立刻答应下来,也不管自已和寻无真人的修为差距有多大,顿时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不过,贺远斜哪儿有什么办法啊,他都不确定这个世界意识的恢复程度到哪儿,只是直觉告诉他,寻无真人这个泄密者,是世界意识最不能饶恕的。

  因为它,世界意识被顶头上司开启了自毁程序,世界意识都憋屈死了好么!

  女主失踪它都撑下来了,反派从良、换了个更神经的上岗它也撑下来了,独自默默负重四年载,然而寻无真人随便抽个风,就断了它这四年来勤恳铺建的后路。

  贺远斜觉得,只要给寻无真人杀了,或者弄傻了,反正让世界意识消气了,没准儿还能多恢复一点。

  如果要做选择,自然是前者,彻底清除他身上的余孽。

  贺远斜很清楚,寻无真人这些年的心血是真真实实全放在他身上的,可寻无真人也是真的做了太多错事,那些原本间接或直接死在池树手中的孽缘,全都被他接了手。

  如果是彻彻底底的接替,那么寻无真人是必定,会死在严骁手下的。

  贺远斜和池树赶到的时候,严骁和寻无真人正打得如火如荼,男主角不愧是男主角,越战越勇,男主光环直闪瞎贺远斜的眼。

  寻无真人与贺远斜切磋的那一次,就受了重伤,和严骁这个分神期打得很是焦灼。

  紧接着,一柄不知从哪儿来的剑也加入了他们的战斗,寻无真人被迫接受两面夹击的殴打。

  贺远斜看着都惨,拦住要帮忙的池树,道:“阿骁会解决的。”

  “这样,你去找找尤师妹和阿熙在不在附近,这一天就经历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她俩能不能承受得住。中途见了受伤人,记得上手捞一把。”

  贺远斜给池树指派了任务,池树便不情不愿又依依不舍地御剑走了。

  彼时,躺在废墟里,又准备等死、因为燃烧生命力所以衰老十岁的刘晓东从昏睡中苏醒,就见自已手中空空,柳桉月的佩剑已经杀红了眼,在两个男人面前龙飞凤舞得,好不快活。

  刘晓东再看一眼不再塌陷的地面,心中一喜,便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

  他仔细瞧着那柄剑,觉得不像是飞在空中,而是被人握着,一招一式都如此标准,完全就是人握着剑柄才能挥发出来的力量。

  会是……谁呢?

  严骁本来只想抓住寻无真人,可身旁莫名其妙飞过来一把眼熟的剑,他认出那属于谁,并被剑带动着全身,原本犹豫的剑刃变得坚定,一次次朝着致命点而去。

  他的剑术,是贺远斜教的。而贺远斜的剑术,是寻无真人教的。

  寻无真人了解贺远斜的剑术,也就了解严骁的剑术,因此撑得还算久,但他的精神状态直线下滑太严重,好几次都神志不清,险些被命中胸口。

  贺远斜沉默地看着,心中无限悲凉。

  然后,他看见严骁一手握着染尘,一手握住了那把莫名飞来的剑。

  原著里,他就是以双刀的姿势,杀死了池树,成为故事的结尾,不过原著中这一段他用的两把剑分别是七步莲和无伤,而现在,他用的是不知名的剑与染尘。

  贺远斜瞥见少年眼中一抹幽蓝,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屏住呼吸。

  世界意识,它自已出动了。

  ……

  世界意识主动出击,结果不用想。寻无真人被一剑刺入胸膛,往后一倒,恰好掉进无底洞,同时,碎得七零八落的大陆开始了缓慢的修复。

  池树带着尤灵鸢和虞望熙回来的时候,天边正缓缓升起了太阳。

  “池小树,看日出。”金色的光辉笼罩在青年微笑的半张脸上,他深邃的目光温柔地看着池树,总能拨起池树心河的涟漪。

  池树点了下头,也笑了起来,一切都尘埃落定,四季的风依然如约吹到这片大地。

  他道:“嗯,天亮了,师兄。”

  ·

  和道侣在幽静的山林里隐居是种什么体验?

  贺远斜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所有人!

  简直——超级爽!

  高山上人烟罕至,半个月都指不定能见到人,不用早起不用早睡,不用练功不琢磨法术,就像一对普通夫妻,种种田养养花,一个木房就是家,什么五界纷争,也与他们通通无关。

  亲热的时候也不需要避着人,因为,根、本、没、有、人!

  当然,贺远斜很快就发现,池树那纯情小脑瓜和他亲密的时候,被动物看见也害羞,这都是后话了。

  两人偶尔下一趟山买点必需品,或是见见老朋友。

  某日,贺远斜和池树傍晚去放花灯的时候,见到了严骁和尤灵鸢,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两人早已经从十来岁的懵懂少年郎长大,并结为道侣,谁看见了都得说一声金童玉女。

  他们互相打了招呼,笑着寒暄几句,就安静地坐下来,各自琢磨花灯的愿望。

  贺远斜坐在岸边用墨笔在花灯上写字,他的字十分秀气,端端正正,相比池树的好了不少。

  他写的已经不算是愿望了,像是无奈的吐槽,又像是甜蜜的情话:池小树是哭包精,没了我活不了。

  池树就用墨笔歪歪扭扭地写:池小树是哭包精,没了师兄活不了。

  贺远斜笑他学人精,他就哼哼唧唧地撒娇说:“学人精是骂人的话,师兄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好好好,师兄的错。”贺远斜说,“那你是粘人精。”

  花灯的事情过后的几个月,贺远斜去见了虞望熙。

  几年前虞望熙备受打击,改修了无情道,并继承了皇位,成为四洲历史上第一位女帝。朝廷上下谁都知道,不要和女帝扯把子,女帝如今是个冷心冷肺的,想要谁掉脑袋谁就得掉脑袋。

  但其实虞望熙修了无情道后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她是半路出家,不会把感情之事全部戒断。

  她面对贺远斜和池树的时候,只是笑得少了点,说话间也同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口吻完全不一样,变得更有气势了。这反而让贺远斜高兴。

  他们经常聊很久,面对治国,贺远斜甚至会提出意见,多少都能得到采纳。

  至于玄师——他很久没见了,不过有听说他的消息。他和玄殷关系倒是明日闹僵,玄殷这几年如原著所写,越发厉害了,连带着玄师也沾了光,师徒俩依然相依为命。

  贺远斜觉得,这日子是越过好了,五年前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却不再让他们困扰难过,而是成为了新的动力。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又过去快十年。

  修土的寿命高达五百年,时间对于贺远斜来说,越来越快了。

  某日,贺远斜想了个调情的小游戏。

  贺远斜道:“哎,池小树,我们玩个游戏吧。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们在豫洲买的面具么?你还在的吧。今晚我们各自戴着那个面具,藏在人堆里,谁先找到谁,就答应对方一个愿望怎么样?”

  池树有点小兴奋,他家师兄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来调戏他,他激动地问:“真的么?那我率先找到你了,下次双修能不能不念心法?你和我都不念,我不想分心念那个东西。”

  “池小树,你就这点出息啊?”贺远斜震惊了,他咳嗽两声拉回正题:“你只要找到我,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咯。”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种保守又放荡的说话方式哪儿学的啊?”贺远斜道,“有时候觉得你怪纯情的,有时候你又让我觉得神奇。”

  他道:“还记得很久以前在桉洲,你跟阿骁说,你要和我一起睡觉,请他出去,当时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傻了哈哈哈哈——唔。”

  池树恼羞成怒地捂住他地嘴:“还不都是因为……因为师兄你!怕你认出来,又怕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我当然只能豁出去了!”

  反正那张脸皮又不是他的。

  贺远斜扯开他的手说,“好好好,那游戏开始,我先出门咯。”

  他说罢,在池树脸上亲了一口,拿出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转身离去。

  十几年的时间,人间的集市已经改变了不少,没变的是,当年卖面具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妇人,可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摆摊,画工依然很好。

  这让贺远斜很放心,因为在面具上,至少可以做到不被轻易看出问题了。

  只不过他的有点旧了,于是他用法术变了变,狐狸面具就是崭新的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房屋的装潢越来越精美,红灯笼放射着温暖的红色光晕,照亮漆黑的街道。

  贺远斜挤进人群,时隔十几年,再用面具下面的两个狐狸眼睛看人,新鲜感简直不要太好。

  走着走着,忽然有个少年撞到他的后背,紧接着便一屁股跌坐在地,手里拿着的飞龙糖人落在地上。

  少年呆呆地抬头看他,贺远斜忙转身蹲下来,道:“对不住啊,小弟弟,你受伤没?”

  少年莫约十四五岁,一张脸蛋精致小巧,很是俊秀。

  他抬眸直勾勾地看着贺远斜,忽然傻笑起来:“哥哥、哥哥……”

  贺远斜忽然意识到,这少年是个痴傻儿。

  不知怎的,他想起来,灵魂不全的人,投胎就会变成痴傻儿。

  还未过度深思,少年身后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小少爷,小少爷?您在哪儿啊!”

  少年仍坐在地上,转头朝后面喊:“方叔叔!”他指着贺远斜就喊:“这个大哥哥好好看!”

  “我要娶他。”

  顶着一张狐狸脸的贺远斜:“……”

  看见对方一张狐狸面具的方叔:“……”

  方叔:“少爷乖哈,一会儿给你买个一样的。”

  贺远斜站了起来,沉默地看了一眼这小孩,无语地沉默。

  他决定转身就走,不要搭理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屁孩了。

  岂料一转头就被一个兔子面具突脸,他吓得后退一步,腰就被迅速搂住了,又将他带了回来。

  池树的声音在面具后面闷闷地传来:“师兄,他都没看见你脸啊!”

  贺远斜也想问这个问题,他忙安抚道:“那个孩子就是喜欢我的面具而已。”他一转头,发现那小少爷已经被带走了,顿时松了口气。

  “那家伙,一定是裴星望吧。投胎了都对你念念不忘,当年的孟婆汤,我应该亲自给他灌!保证他一点都记不起来!”

  “他也确实不记得什么啊。”贺远斜好笑道,“好了池小树,你主动抓到了我,那么,今晚我就负责实现你的愿望……”

  说到这个,池树就将姓裴的抛之脑后了,羞涩地道:“我的愿望……我想听师兄的打算。如果是师兄赢了,会希望我怎么做?”

  “我么?你确定要听么?”贺远斜眯着眼睛坏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就说明确实不是什么好话。池树平时被调戏惯了,硬着头皮点头:“嗯。”

  贺远斜便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话落,池树顿时面红耳赤,“这、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贺远斜开怀大笑道,“池小树,你真是十年如一日。”

  “那又怎么了!”池树再次恼羞成怒。

  贺远斜忙勾住他的脖子,亲亲他下撇的唇角,哄道:“没什么,师兄就喜欢你这可爱的样子。”

  池树哼道:“有多喜欢?”

  贺远斜说:“非常,非常喜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