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死遁后被反派找上门了>第67章 血海

  在花灯摊位前休息一夜,众人整装待发,决定前往皇宫去取取皇帝的血。

  虞望熙昏睡一夜醒了过来,她坐在地上,沉默又绝望地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

  “不然就让她在这儿冷静冷静?”池树提议道,“师兄,就我和你去吧,他们在外面,我们还能玩一套里应外合呢。”

  贺远斜刚想驳回他想二人世界的请求,就听天边传来动静,他拔出七步莲挡在池树面前,大家也都警惕起来。

  街边拐角出现一缕黑红色的衣料,贺远斜总觉得那是个暗号,是叫他过去的意思。

  这衣服是禁仙卫制服,难道玄棋来找他了?贺远斜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已和池树走了过去,拐个弯,见到了来人。

  来人并非玄棋,又确实是禁仙卫,只是没有戴面纱。

  是陆毅。

  陆毅立场不坚定,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理。贺远斜不敢放松警惕,但收了剑,主动往前迎了一步:“陆大人,此番前来,是来做什么的?”

  一夜不见,陆毅仿佛老了十岁,白发疯长,面容黯淡。

  贺远斜注意到,他似乎是从见到濒死的柳桉月时,情况就一直不太好。难不成,陆毅对柳桉月的感情不一般?

  他们之间守护与被守护的关系,难道不全是皇帝的缘故?

  陆毅忽然抬手,贺远斜欲防,却见半空划过一个红色的小瓶子,他忙收了剑,伸手接住。

  池树将他揽在怀里,无伤横在他们与陆毅之间,池树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道:“你扔给我师兄的东西,是什么?”

  他话音未落,贺远斜捏着瓶子仔细看了起来,瓶子并非红色,是玻璃,贺远斜手指捏着瓶子微微倾斜,瓶子里的红色液体便晃了晃,染红瓶壁。

  “皇帝的血。”

  陆毅沉默片刻,道,“但这是个交易,你把神器给我看看。”

  贺远斜将池树举剑的手臂拉下来,笑了下说:“陆大人,你已经把血给我了,就不怕我不答应你的交易,不把神器给你看么?”

  闻言,陆毅却毫无反应,他只是抬了抬眼眸看向贺远斜,语气诡异的平静:“我想看看柳桉月。”

  他干脆的换了个说法,贺远斜一愣,问:“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没必要知道。”陆毅道,“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贺远斜挑眉,他实在好奇陆毅和柳桉月的关系,但如果真要他威胁陆毅,他又觉得有失分寸,闻言将神器拿了出来。

  池树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青年冷静的侧脸,又忍住了,说:“我递给他。”

  才不要这个曾经拐走师兄的家伙碰到师兄的手指。

  池树心里不合时宜的酸着,把神器递了出去。

  陆毅拿起来看了看,小小的菱形神器乖巧地躺在掌心,下一刻就发出彩色的光芒。

  像是回应一样。

  陆毅常年脸上没表情,见过那么多次,贺远斜看见他笑的样子都不超过三次。

  尤其是最近,根本没有棺材脸意外的表情。

  直到昨天开始,陆毅开始颓丧了,他看着散发彩色光芒的神器,眼中闪过一丝后悔的情绪,片刻却是笑了,唇角勾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苦涩而无奈。

  陆毅看完,将神器还给池树。

  那小小的东西轻轻从他指尖溜走,陆毅又恢复了棺材脸的表情。

  临行前,他背对着两人,忽然开口了。

  “她是我……亲人。”

  她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陆毅走后,池树将神器交给贺远斜:“这血保真么?万一他拿假的骗我们怎么办?”

  “他没那个必要。”贺远斜捏着神器,皱了皱眉,抬头问池树:“你把神器捂热了?”

  池树道:“不是我捂热的啊,是陆毅捂热的吧……不对,这神器不是怎么弄都是冰冰凉凉的么?怎么在他手里就热乎了。”

  贺远斜没有答话,将瓶子的木塞打开,直接把浓郁的血水倒在神器上。

  神器吸收了所有的血液,就连落在贺远斜掌心的,也都一丝不漏地吸收了。

  紧接着,彩色的光芒逐渐转化为白色,几乎如第二个太阳,将昏暗的清晨照亮。

  贺远斜仰头看着神器越变越大,飞向半空,他沐浴着神器的光芒,感到身体里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被治愈,轻声道:“神器启动了。”

  ·

  既然已经拿到了东西,神器也启动,众人打算先离开豫洲,寻无真人打算带着虞望熙回一趟湘洲,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尤灵鸢和严骁则定了四间客栈,他们占两间,贺远斜和池树两间。

  池树把不满两个字写在脸上:“他什么意思啊,分两个房间?!”

  “没事,我们一起住。多的一间……能退就退了,不能退就只能空着了。”贺远斜拍拍池树的脸蛋,“咱们小师弟应该不差钱。”

  池树嘴上答应着好,偷偷瞪了一眼严骁,心道你自已不敢做些什么,就拦着别人也不许亲热,真是恶人多作怪。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的严骁不明所以地挑眉:“?”

  “那我们就先走了。”贺远斜顺利退了房,对严骁和尤灵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又拍拍池树的手,示意他跟上,“池小树,走了。”

  “来了师兄。”

  池树牵他手,嘟着嘴巴小声说:“师兄,我们好久没双修了。”

  贺远斜:“?”

  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又在想些什么?果然开了荤的男人断不得欲。

  贺远斜叹了口气,心想现在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后面还不知道要出些什么事情,双修可以增强修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不亏,就是有点苦了他的腰。

  “师兄,不可以么?”

  就他想事的这么点功夫,小少年已经摆出一副“你不想也没关系,肯定是我做得太差让师兄不喜欢了”的可怜模样。

  贺远斜拉着他的手走得更快了,推开房门,他后背靠着门面,环住池树的脖子,吻了吻少年漂亮的眼睛,轻声呼出一口气:“那就,做你想做的……快一点。”

  他话音刚落,池树便激动地吻了上来,绯红的脸颊像是两个红苹果,可怜兮兮地把他的手握着放在脸颊蹭,道:“我就说,师兄最喜欢勾引我。”

  倒打一耙是吧?贺远斜揉乱池树的头发,失笑道:“是,最爱勾引你。”

  他用指尖勾了勾少年的下巴,“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

  ·

  在房间里厮混了一整天,睡到半夜,贺远斜醒了。

  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是雨声。

  怀中的人抱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

  这人一到他身边,就像一只猪,吃得好睡得好了,完全把自已交给了他,这让贺远斜感到甜蜜又好笑。

  月色攀上窗户,照进屋内,贺远斜再度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池树却忽然动了,压低嗓子开口,“外面是不是有人啊师兄。”

  “原来你醒了。”贺远斜说,“外面没有声音。”

  “不是声音,是味道。很恶心的味道。”池树思考了一下,道:“是鬼界的味道。他们的味道与魔种最接近,所以只有魔族人能闻到。”

  这么一说,贺远斜瞬间想起来那个还没解决掉的鬼王大boss,两人瞬间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贺远斜用法术悄悄探查窗外,就在一瞬间,窗户被从外面打开,脆弱的白色法术被开窗的风力扇了个干净。

  裴星望蹲在窗台,笑眯眯地朝贺远斜看过去:“贺仙长,好久不见。”

  说着,他又朝池树打了个招呼:“啊,你也好,池公子。”

  池树翻了个白眼,“我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拜托,你装也装得像点吧,姓裴的根本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七步莲和无伤纷纷从一旁的剑架上飞过来,牢牢跟紧自已不主人,一副蓄势待发,恨不能马上劈天裂地的架势。

  “裴星望”歪了歪脖子,双目血红,微笑道:“实在是抱歉,本王不会装模作样。”

  他看似亲和,实则目中无人,装都不屑于装一下。

  贺远斜皱眉,他就知道,这大boss不会轻易离开裴星望的身体。裴星望是现任鬼王,他是前任鬼王,彼此如此契合,他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个现成的身体。

  “不过,本王是来拿东西的。”鬼王微笑着,手一伸,只见一层黏腻的血液淌在掌心,池树的储物戒忽然亮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神器便落到了鬼王手里。

  鬼王笑了两声,道:“那老东西说的果然没错,用皇帝的血,果然能拿到神器。”

  池树瞪圆眼睛,握着无伤就要冲上去,却见神器悬空而亮,刺眼的光照得人什么都看不清。

  池树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想伸手去抓身旁的人,那人主动靠过来,却不是要与他互相依靠,反而双手屈起,用力将他推开了!

  白光远离了视线,池树闷哼一声往后倒退几步才站稳脚跟,“师兄!”

  他喊出声的瞬间,视线恢复正常。

  可眼前,哪里还有贺远斜和鬼王的身影?

  ·

  陆毅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难受。

  梦里时常出现的两个人,和现实中那个被他从小看到大、保护到大的孩子,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到最后,最亲近的人反而率先离去,他凝望着所有人的背影,看着她们一点点离自已远去,摸不着,抓不住。

  又一次梦魇,陆毅惊醒,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已浸泡在一摊粘稠的血水里。头顶是红色的天空,红月在暗云里若隐若现。

  血腥味就在鼻腔旁边,他一动,就发现自已是漂浮在血水里的,除了一颗头还算干净,头部以下的位置已经全部浸泡在血池里了。

  他从血海里坐起来,摸到一根雪白的白骨。

  一看就是人骨头,他没看两眼就扔开了,然后从血海里站起来,眺望着不远处,从血池延伸出去的一条高坡小路。

  血水高到腰部,他顺着小路一路走出尸骸血海,眼前的风景从统一的鲜红色变成了一条乡村小道。

  再然后,乡村小道变成了一条街道。

  越看越熟悉。

  直到后来,他站在一栋酒楼面前,看见里面忙忙碌碌的小五和小七。

  小五看见了他,十四五岁的少女忽然拔高身量,变成了快二十多岁的美艳女人,闻芷兰轻声唤着,“陆郎。”

  上一次听见她这么喊,还是十五年前的时候了。

  他从岭洲出征回来后,颓丧到失控,于桃花树下吻了这个温柔端庄的女人,闻芷兰没有责怪他,没有生气,没有恐慌,她只是温柔地拍拍小少年的头,低声说:“陆郎,有什么,和姐姐说,好么?”

  从这一声“陆郎”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没人知道,皇帝在挑选神器的容器时,一开始想的是柳桉月。闻芷兰和陆毅都备受威胁,他们都以为,陆毅乖乖听皇帝的话,柳桉月就不会有事。

  可是陆毅乖乖听话的后果,就是等来闻芷兰吊死在城门的消息。

  回忆里那张挂在白绫上的面孔,苍白的,灰败的,病态的,到最后,变得扭曲。

  “陆郎。”闻芷兰还在轻声喊他,连带着身旁的十来岁小七都拔高了个儿,变成二十多岁,穿着华丽长裙的淑婷。

  她们都温柔地看着陆毅,似乎在希望他过去。

  陆毅如她们所愿,一步一步跨过去,只是脚步沉重,步伐很慢,后背绷得很紧。

  他的视线里只留下了两姐妹,越是靠近,酒楼的背景就越是模糊,淑婷也慢慢虚化在背景里,不知何时,视线里只剩下了闻芷兰。

  只是,女人睁开的漂亮眼眸闭上了,微笑的唇角耷拉下来,脖子以下都被海水淹没。

  陆毅一晃神,发现血水已经淹到他的胸膛,那念念不忘的人,除了一张毫无腐败的面孔还漂浮在外,其他的肢体全在血水里泡着。

  陆毅忽然觉得自已的心脏停止了。

  他缓缓伸手,抱住那颗头,轻轻提起来。

  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是刺眼的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