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帝梦境里的天书,由天授命呈现于此。其颂文早已送达盛朝各地,又赶在此次南罗、西亚使臣抵京之时进行祭祀之礼,无疑彰显国威。
“今日,蹴鞠比赛要是输了……只怕明日祭礼上的赞词,要改成祁铎社众人的悼词。不以死谢罪都难咯……”
祁楌晟想起昨夜燕霄闯入之前,他同常平、齐灼商议时,齐灼说的话。
“你是想借盛安帝的手对燕霄做点什么?还是……你笃定他一定会赢?”齐灼这样问道。
祁楌晟还没来得及回答,燕霄就来了。还一脸生气的表示,要跟他签卖身契。
也不知道今晚之后,燕霄会不会后悔。后悔那般轻易地就把他的颈项展露在自已的面前,让自已有机会在那个耳垂之上落下痕迹。
从未体验过的肌肤之亲,引得他唇齿之下不想留有余力,却也勉力在失控前放他离开。
祁楌晟思及此笑着,冷眼看向已经完成祭祀的盛安帝。准备良久,只待今晚了。
“起驾!”
“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安帝乘上御辇,颂赞之声不绝于耳,御辇沿着御街返回了南华门。
燕霄目送着百官行远,只留下祭坛四周焚香的鼎炉还燃着熊熊香火,袅袅香烟笼罩着天书宫。
巡兵驻守在天书宫门口,虔诚的乡邻依旧跪伏在原地,朝着天书宫的方向祈祷。
拜吧,也不知道哪天就烧没了。燕霄在心里默念道。
自已只知道天书宫在建成后不久会起火,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而这场火又对祁楌晟起什么作用呢?
燕霄此时还看不透,顺着人群散去。已恩赦的普天同庆,宫宴家宴都待开席。
燕霄回到熟悉的巷道时,燕秋也刚从外面回来。
“小弟,你也回来啦!”
燕霄帮燕秋接过采买的食材。
“刚刚买菜的时候,同她们打听了这盛京办置房契的手续,可真不容易!今明两日,官牙怕是不主事的,待中秋之后,我再去问问。”燕秋在燕霄耳边悄悄说道。
“行!姐你拿主意吧。”
“什么我拿主意,那是你的钱,等问好了官牙,你要同我一起去的。”
“好!”
两人有说有笑,一推院门,小闲已经在院子里摇上尾巴了。
“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燕秋摸着小闲的头问道。
“说不定,它已经把这里当家了。我们要是以后搬家了,就把它带走!我看它挺喜欢咱们这儿的。”燕霄笑道。
燕秋的手被小闲蹭着,“好吧。”这很难拒绝。
燕霄今日无事,感觉是穿页以来,第一次这么空闲。回想着已经来到这里大半个月了,心思比身体还忙。吃完饭在院子里晒太阳,揉着耳垂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此时祁楌晟在干什么。
刚才替姐姐燕秋给左右邻送棠糕,伏在暗处的视线令燕霄无法忽视。这些人也不知道藏得再深些,再说跟着自已干嘛呢……
平静的一天,在燕霄和小闲一人一狗的自娱自乐中度过。因着昨夜没睡好,燕霄早早上了床,分了一半床给小闲,打算养精蓄锐,第二天能赶个早去见祁楌晟一面。
入夜,东区的花天锦地依然热闹。更夫的铜锣刚敲过子时,燕霄从巷道上传来的叫喊声中惊醒。
“城西走水啦!!!”
“城西走水啦!!!”
燕霄倏地睁开眼,抓起床边的外衣就奔了出去。
天书宫?
竟然是今天?
祭祀礼成就能烧了?
燕霄刚跑出巷道,顺着主街的方向,一路向西望去,天书宫的方向深陷一片火光。
燕霄提高脚力,极速往天书宫奔去。沿途出来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整个盛京城都从梦中惊醒过来。
越靠近天书宫,火光越亮,漫天黑烟隐入天际,越来越多的人跪伏在路旁,朝着天书宫的方向虔诚叩首。
没有人灭火吗?
燕霄不得不再加快了脚步,待燕霄终于跑到早上跪拜的地方,远远看见了天书宫的宫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火光一直燃烧着,却没人灭火。
穿过天书宫的宫门,只有阶梯之上的祭台被一圈火势环抱着,中间的那龛石碑正处在火势的最中心点,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座汹涌火山,火山之巅,仿佛站立着一个人!
而天书宫的宫门和祭台之后的殿宇……竟安然无恙。
此时的天书宫,与晨间的祭祀之礼相比,更显神性,站立着的人形像是降临世间的神,俯瞰万物。
即便是早知会有这种局面的燕霄,见此情景,也内心一震,顿足不敢上前。
这是……天书显灵了?
天书宫宫门口列队的巡兵越来越多,却始终不敢上前。这火势来得诡谲精奇,燕霄缓缓穿过人群一步步靠近天书宫。
不知是谁起得头,嵩呼万岁,黑夜里烈焰的光照亮整个盛京。火光惹眼令人不敢凝望,犹如神明的启示。
燕霄看着跪拜的人越来越多,连宫门口的巡兵都全埋着头祈愿,他也不便再直冲过去,压低了自已的身子,缓步前行。
却突然……祭坛的地面像是撕开一道口子,一口将火光吞噬般。前一刻还熊熊烈火的天书宫,惹眼的火光刹那间消失无踪,天地间重回了一片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宫门外一片恐慌,众人此刻不是虔诚俯伏,而是惊恐失力。
只有燕霄还愣愣站在前行的途中,脑子里飞速思考着眼前的变故。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的视线总算适应了黑暗,星星火光从远处走来。
是盛京府尹,宣王祁珃和他的巡兵。只见他由仆从扶下马,持着手杖走到天书宫门口,最先派遣至此的两队巡兵早已瘫软在地,正向宣王禀告着今日诡异天相。
今日的宫宴持续到深夜,过了亥时才慢慢散去。谁知祁珃回府刚躺下不久,便得人来报,天书宫起火了。
祁珃腿疾多年,行动不便,得知此事已即刻传令救火,却被派出来的巡兵回禀火势诡异,这才姗姗来迟。
结果此番刚到,天书宫的火势竟然已经熄灭了。而跪拜在地的众人却一个个魂不附体,心惊胆战。
“上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是!”
两名巡兵各提着一只灯笼,祁珃执着手杖跟在后面,一步步迈上了天书宫宫门后的石阶。
未敢轻易走上祭台,只站在石阶上探头望去,借着灯笼的光亮能看见祭台的地面已因火势染得黢黑。
“宣王殿下,祭台……祭台中央,真的有……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