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纠葛多久, 都不会有结果吗?

  江辞霜低着头,灰白的眸色溢出清泪,自她的心底涌现浓烈的不甘和愤怒, 她死死攥着拳,指甲陷入肉中也丝毫没有察觉。

  凭什么,凭什么她和宋望潇就没有结果?

  为什么她和宋望潇的宿命会是如此,就因为一句轻飘飘的“情劫”“化神”吗?

  她不屑于这些东西。

  江辞霜咬着牙,浑身发抖。

  这些同阿潇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她就要当这个无情无欲的仙,为什么她就要化神抛去一切连同和宋望潇的感情,为什么偏偏是她和阿潇。

  江辞霜忍不住心中的痛意, 她的耳边不住地浮现那淡光对她说的这些话, 一字一句皆是剜在她心口的利刃。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辞霜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心口的酸涩却越发深沉,她回想起这几日同宋望潇在一起的时间,这几日和宋望潇愈发亲密地接触。

  明明, 明明她和阿潇的关系正在慢慢缓和,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江辞霜低着头,忍不住不让自己落下泪,她吞下所有的不甘和痛苦,抬起头时已经又是那副温柔的样子。

  宋望潇看着她脸上的泪痕, 极其可怜,握着汤药的手微微发颤,她放下药, 手指被烫到有些麻木,这麻木的触感直直蔓延至她的心口。

  “你先躺下, 我为你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她道,而后低下头从储物戒中拿出帛布,满脑子想的都是江辞霜方才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可怜,想要抱住她,安慰她。

  “好。”江辞霜听着她的话,躺在干净的毯子上,攥着的手缓缓放开,伸手解开衣襟,但由于她看不见,无法准确地揭开身上的衣服。

  宋望潇见状,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帮着她解开衣服。

  手背被碰到的地方似乎燃着火,烫到江辞霜的指节颤抖,她松开手缓缓握住宋望潇的手腕,不想要松开。

  宋望潇呼吸微促,低着眼眸,手臂微微发抖,竟出现了好几次差错,还好江辞霜看不到,不然又要笑话她了。

  宋望潇在采摘草药时,也多采了几味草药,她将草药放在研磨臼中捣出汁水,浸染帛布就可以裹在伤口之上治疗伤势。

  随着衣服缓缓剥落,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江辞霜的里衣已经血色浸染看不清原本颜色,宋望潇看到她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满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有些伤口处还掺杂着淡淡的魔气,咬噬着伤口,她只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攥住,升起阵阵痛意。

  宋望潇忍不住心中的苦涩,伸手颤抖着探向江辞霜身上流着血的伤口,可就在快要触碰的时候,她的动作又顿住,指节蜷缩随后收回了手。

  心疼又难过的情绪在她的眼底翻涌,她拿出浸染的帛布,温柔覆在江辞霜的伤口,她怕江辞霜会疼,动作极其细微,却还是听到了江辞霜忍不住轻吸的声音,心脏像被重锤重击,满是心疼。

  将江辞霜身上的一些比较大的伤口包扎好,宋望潇拿出干净的帛布,轻柔擦着她身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极其温柔。

  她抬眸,禁不住看向江辞霜,却对上了江辞霜灰白色却溢着雾气的眸色。

  江辞霜额头因为疼痛渗出冷汗,忍不住疼痛微微喘着气,但又怕让宋望潇听到,手背覆住嘴唇,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即使看不到宋望潇,却还是固执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似乎这样也能减轻一些她的痛意。

  脸颊落下滴滴汗珠,划过她光滑的脖颈,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痕迹。

  宋望潇呼吸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住,指节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引得江辞霜浑身一颤,抑制不住的轻吸从齿间溢出,落在宋望潇的耳中却如阵阵风呼啸而过,搅乱她的所有防备。

  宋望潇忙收回手,攥紧手中的帛布,有些无措,藏在发丝中的耳尖绯红,她的神识乱糟糟的,别样的情绪蔓延在她的心口。

  宋望潇咬唇让自己清醒了些,再次抬手拿着帛布,擦着血迹,只是这次她的心绪却不是表面上这么平静。

  方才的心脏的悸动让她骤然明了,这些日子她的一切变化都被放大在面前,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目前的样子,她正在清醒着再次滑向名为江辞霜的温柔乡。

  循环往复,无可救药。

  意识到这个事情,她并不是气愤懊悔,也不是兴奋激动,相反,更多的是惶恐,茫然无措裹住了她颤动的心脏,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承认自己胆怯,被爱伤过一次后就不敢再次献出她的爱,更何况是之前就已经欺骗她的江辞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真的很惶恐。

  惶恐这份爱依旧不真实,惶恐自己的一腔真心依旧落空,被人嘲笑。

  处在爱与被爱的分界线上,毫无由来的茫然令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辞霜的爱,亦不知晓两人之后的道路如何。

  怀揣着这般复杂的情绪,宋望潇没有再看向江辞霜,沉重压着她刚泛起涟漪的新湖,她只是默然地将江辞霜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将她的伤口包扎好,而后拿出一套干净的里衣,想帮江辞霜换上。

  手指触碰江辞霜的嫩白肌肤,像被火燎到了般,微微蜷缩,江辞霜很听她的话,伸手让她穿上衣服,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望潇反倒松了口气。

  就在她即将系上里衣的时刻,方才还稳稳坐着的江辞霜忽地向前抱住了她,还未系上的腰身露出大片白皙,透过宋望潇身上的布料紧紧贴着她。

  宋望潇动作一顿浑身僵住,透过薄薄的布料,江辞霜起伏的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越发清晰,被碰到的地方似乎无一例外点了定穴,她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洞内落入寂静,唯有火堆的哔啵声被放大,微风吹过江辞霜身上薄如蝉翼的里衣,她忍不住发颤抱宋望潇更紧了些。

  宋望潇浑身发抖,心脏蔓延着她自己都无法明晰的情绪,她经不住抬手回抱她。

  “怎么了?”她开口,嗓音暗哑。

  江辞霜靠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身上温热,她松开手,循着宋望潇的身子徐徐往上抚过她的脖颈,扣着她的下颌,指尖温柔摩挲着她的皮肤,恋恋不舍。

  “阿潇……”她喃喃道,而后起身,手掌用力扣住宋望潇的脸颊,仰头同她接吻。

  不想离开阿潇,不想失去阿潇,一颗心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为什么不能让她和阿潇安然生活下去。

  痛意和甜意在她的心口翻涌,江辞霜几乎是本能地吻住宋望潇,想要自己身上满是宋望潇的气息,似乎这样才能不让她如此害怕。

  柔软的触感触及,宋望潇只觉灵海内忽地怔住,而后大脑一片空白,好似有电流穿过全身,她全身发颤。

  还未有所动作,那温柔的触感便迅速离开了她的唇瓣,江辞霜唇瓣蹭着她的唇角,于漆黑的视线中缱绻温柔地啄吻她的脸颊,滚烫的呼吸落在脸侧,又恋恋不舍地退开独自喘着气。

  她浑身发热,露出的凝白肌肤泛着粉意,她低着头紧紧握着手,等待着宋望潇对她越界的怒声不耐。

  只是,良久她都未感受到宋望潇的动作,耳边也没有听到宋望潇的声音,天地间似乎就只有她自己的乱糟糟的心跳和呼吸。

  江辞霜有些惶恐,她想伸手摸一摸宋望潇,想知道她还在不在,却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握起她腰侧的绳子,将她的里衣系上。

  江辞霜动作怔住,她忘记了自己的眼睛,抬眸想要看清宋望潇的神情,却只是徒劳。

  “阿……阿潇。”她忍不住唤宋望潇的名字,嗓音含着浓浓的不安。

  “先把衣服穿上,天冷,不能受了风寒。”宋望潇开口,嗓音暗哑。

  没有训斥,没有不耐,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风平浪静。

  江辞霜扣紧的手蜷缩又松开,莫知所措,就这般愣愣任由宋望潇为她换上衣服。

  她眼睛受了伤,看不到宋望潇藏在三千青丝下的红透的耳尖和绯红的脸颊。

  江辞霜心绪被撕扯,她想开口,询问宋望潇知不知道自己作为情劫要被她杀死的事情,可要说出口的话藏在心中踌躇多次都无法开口,就在她握紧拳准备开口时,温热的触感忽地触及她的唇瓣。

  江辞霜神色一怔,纠结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收回便听到了宋望潇的声音。

  “汤药已经不烫了,先把汤药喝了。”她软着声音说着。

  江辞霜抿唇,启唇将勺中的药喝下,苦涩令她微微蹙起眉,心中蔓延的却是甜蜜。

  她的阿潇,那么温柔对她,悉心为着她,她怎么可能再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江辞霜不忍心破坏这么温馨的一幕,口中未言的话被她咽了下去。

  一碗温热苦涩的汤药被江辞霜饮下,宋望潇怕江辞霜会一直觉得苦涩,将白天摘的果子拿出来放在江辞霜手心。

  “太苦的话,就把这个吃了,这个很甜的。”她道,手覆在江辞霜有些凉的手上。

  她起身,默不作声地将火堆移江辞霜更近了些。

  江辞霜手中紧紧握着果子,感受着温暖的火焰,心潮翻涌,呼啸风声从她心口穿过,掠起她所有的爱意。

  夜间入眠时,宋望潇施了去尘咒大概洁净了下自己和江辞霜的身子,倒在火堆旁侧着身子闭眼,似乎已经沉睡许久,可她的心绪却很清晰。

  今日在她喂江辞霜药的时候,她能明显感受到江辞霜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宋望潇不禁生疑,江辞霜今日似乎总有些不对的地方,可她细细回想,却也寻不得那些奇怪的地方在何处,犹如一团疑云蔓延在她的心口。

  宋望潇心中很乱,深深叹了口气,隐藏在火焰的哔啵声无人听清。

  便在此刻,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布料摩挲声,她瞬间警觉起来,维持着侧身的动作。

  江辞霜起身,感受着不远处宋望潇的灵气一点一点摸索着朝着她走去,待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后躺下抱住她的腰身,紧紧贴住她的后背。

  似乎是认为她已经熟睡,江辞霜的动作也不禁大胆了些,抱紧她的腰身贴在她的肩侧痴迷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阿潇……不要离开我。”江辞霜声音破碎,含着浓浓的酸涩

  宋望潇浑身僵住,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砰砰跳动,似乎要冲出她的胸膛。

  可她保持着熟睡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开口,任由江辞霜抱着,如同这寂静的夜里无人言说的情意徐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