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温水潮汐【完结】>第75章

  孟宁很迅速的低下头。

  指尖在运动裤上抠一下, 停一下,很用力,皮肤都是微微的疼。口袋里手机震了震, 掏出来看, 是邹珉发来的微信:“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孟宁悟了。

  温泽念这人的魔力, 就是让人激动到把同样的话非得说三遍。

  温泽念进来后杜舒文瞟了她眼,温泽念很轻的摇了摇下巴,意思是不用被打断。杜舒文收回眼神继续,她坐到主席台后,跟杜舒文所倚的那块隔了个座位, 轻轻纸页声传来, 好似她微低着头在翻文件。

  她没看整间会议室了,孟宁才敢轻轻掀起一点眼皮。

  邹珉坐在第一排不好对孟宁耳语, 疯狂输出微信:“那西装看着挺普通的为什么穿她身上那么好看啊!”

  “不对只是看着普通, 其实肯定不普通, 就那肩线那剪裁也不知一件要多少钱。”

  关于温泽念一件衣服要多少钱这事,孟宁可太清楚了。

  毕竟她曾哭湿过温泽念的一件衬衫,上好料子娇贵得碰不得水。她拉不下面子不赔,所以在还温泽念钱时,她在网上搜到那件衬衫的价格,照价还了回去。

  那时季末,官网打九五折。就是这么豪横的牌子, 季末都只打九五折。

  孟宁很鸡贼的想:是按原价还?还是按九五折还?

  最后还是按九五折还了。毕竟她穷,这衬衫贵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别看区区零点五折, 不少钱呢!

  孟宁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满脑子跑火车多少能缓解点紧张, 她这才敢放任自己视线往温泽念身上落去。

  温泽念的确没看她,温泽念在翻文件。

  今天温泽念身上那件白衬衫一看也要价不菲,不是挺括面料,柔柔的贴着锁骨,头两颗扣子解开来,领口塌成好看的形状。

  邹珉还在对孟宁疯狂输出,孟宁垂眸看一眼微信,视线又回到温泽念身上。

  美人与美人是不一样的。

  其实杜舒文长得也很漂亮,媚惑被她的雷厉风行中和成特别的气质。但无论有多少美女在场,只要温泽念一出现,还是会吸引所有人视线往她身上落。

  孟宁也想过这是为什么。

  大概温泽念那浓颜的长相很少见。又或许是她那矜贵的气质太特别。

  后来孟宁想透了,大概也没有什么原因。就像群星虽璀璨,但当月亮出现的时候,你不用费心去分析她为什么是月亮。

  她皎皎其华,你唯一所能做的是仰望。

  当温泽念抬眸的时候,孟宁一下子收回视线。伴着杜舒文尾音落下,温泽念站起来,看起来那么矜傲却没摆什么谱,踩着高跟鞋把手里的文件一排排往下发。

  杜舒文在主席台上说:“这是保密协议,我们的每一次谈话请大家务必遵守。大家仔细看一看,确认没问题后就签名,有问题的话当场提出来,我们解答。”

  温泽念先走到的是孟宁身边。

  其实孟宁心颤的瞬间,并非是在昨天旋转门偶遇时发生的,而是现在,没了玻璃门的格挡,两人离得那样近,温泽念把两页保密协议放到桌面,纤细食指尖好似轻轻一点。

  她腕间熟悉的香水味,密不透风的裹过来。

  人果然是对气味记忆更久的。视觉也许会骗人,可此刻孟宁的身体本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你曾无限亲近的人。

  你们曾拥抱,接吻,欢爱。她坐在你腿上起伏流浪,手腕拥在你颈后,密密传过来的就是这样的香。

  还有你们一起去逛菜市场,你挽着她手臂、去吸她递到你唇边的一支烟时,她的袖口也是这样的香。

  回忆里的气味最伤人,温钝又锋利的刺激人鼻腔,泛起一阵不受控制的涩。

  孟宁腕子一转,手里捏的那支笔便骨碌碌滚了下去。

  掉在了温泽念的高跟鞋边。

  ……丢人了不是?

  温泽念犹豫一下,退开一步。

  孟宁生怕她帮自己捡,慌得弯下腰去。

  好在温泽念好似也没有帮她捡的意思,倒显得她仓惶的动作有些狼狈。但温泽念也没走开,静静站着,等她勾腰捡起了笔,才踩着高跟鞋继续向后排走去。

  孟宁坐直了身子,感受着自己砰砰的心跳。

  温泽念发完保密协议回到主席台坐下。杜舒文在提醒她们:“一定要看清楚再签,有任何问题当场提出来。”

  孟宁的视线往下。

  往下。

  往下。

  其实很奇怪的,她能看懂这些零碎文字拼接在一起所组成的句意,好似她并没走神,可她又的确能清晰的感受到,温泽念坐在主题台,微曲着天鹅颈在看手机。

  邹珉低声问孟宁:“好像没什么问题?”

  孟宁点点头,正要拿笔去签名的时候,笔尖隔着薄薄纸页划过桌面发出钝响。

  完了,尴尬了,笔摔坏了。

  这时许暄从身后拍拍孟宁的肩。

  起先是笑着的,孟宁一回头,她偏又不笑了,低着头只管把手里的笔往孟宁那边递:“我签完了,借你用。”

  邹珉在一旁偷笑:是有多关注孟宁这边的动静。

  孟宁扬扬唇:“谢谢。”

  她转过身低头签名的时候,主席台上的温泽念从手机上抬起视线,一只典藏版万宝龙钢笔被她很不经意的架在纤指间,一旋,两旋,轻轻啪的一声掉在桌面上。

  她视线先是落在孟宁低着头的发际线,很快往后移,落到孟宁身后的许暄身上。

  很薄的一张脸。

  不是说体量,而是说,那张脸生活平顺,没经历过太多的故事,视线探进去,像一汪清浅的溪。而温泽念自己眸眼深邃,有心人看进来的话,会发现那是茫茫的海,深沉的湖。

  许暄正望着孟宁的背影发愣。

  温泽念收回视线。

  杜舒文扫视教室一圈:“都签完了?签完了就从后往前传吧。”

  自己踩着高跟鞋走到邹珉桌边来,把那叠保密文件收上去。重新靠回主席台:“最后跟大家强调几点……”

  她说这些的时候,温泽念还是低头看着手机。

  直到她说完,蜷着指节在桌面轻敲了下,问温泽念:“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温泽念仰起脸,还是那样很轻的摇了摇下巴:“没有了。”

  杜舒文实在没忍住,又往后转了转脖子,避开一众员工的视线瞪了温泽念一眼。

  “哦对了。”她转回头对着员工们,指尖点一点自己:“Kelly。”又点点温泽念:“Gwyneth。”

  又扫视一圈会议室:“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就散了吧。”

  孟宁站起来和邹珉一起走出去时,杜舒文正一手摁在主席台上跟温泽念说话。

  温泽念半垂着浓睫,并没抬头看孟宁一眼。

  杜舒文问的是:“你就为了来说三个字啊?”

  温泽念:“嗯?”

  杜舒文竖起另只手的后三根手指:“你今天过来,总共说了三个字。就是我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时候,你说,没有了。”

  温泽念点点头:“嗯,是没有了。”

  “那你今天过来干嘛啊!大老板既然找你,你迟到了索性就别来了呗,压轴登场后还全是我在介绍,显得我跟你助理似的。”

  温泽念说:“因为,我对工作负责?”

  她用的还是疑问句。

  杜舒文差点没把桌子给她掀了。

  温泽念站起来:“你把保密协议带回去,我有点事。”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会议室,往员工宿舍方向走一小段,果然瞧见了已与邹珉告别的孟宁。

  “孟宁。”

  孟宁的背影一滞,转回头来的神情犹如怀疑自己幻听。

  可初升的月光下确实映出温泽念浓醇如酒的一张脸,踩着高跟鞋向她走来,又在半人远的地方站定:“好久不见。”

  孟宁完全没想到温泽念会主动叫她,炸出了一背的汗。

  毕竟旋转门偶遇时温泽念睥睨天下的姿态好像这辈子没再打算跟她说一句话。

  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舌头:“好好好久不见。”

  心里又说一遍:好久不见了。

  内容相同,语调不同。

  温泽念的神色很淡,也很平和:“需要把你换掉么?”

  “什么?”

  “这次的访谈,需要换其他人来替你么?”

  “哦,我们巡查队抽签了,我和邹珉……”

  “我不是问你们巡查队是怎么选出人的。”温泽念直接打断。

  孟宁心里忖道,看吧,美女果然都是不耐烦的。

  温泽念:“我是说,如果你现在跟我相处会不自在的话,我可以找人把你换掉。”

  孟宁想,温泽念肯定是在说她尴尬到掉落在地的那支笔。

  结果温泽念斜着眼尾睨她:“毕竟你都给我发句号了对吧。”

  孟宁:“……哈?”

  原来国内的手机号,温泽念还在用啊。

  不过关于这个句号的意义,有没有可能,温泽念理解错了……?

  她开口:“其实那个句号……”

  温泽念又一次直接打断她:“要不要换掉你?”

  穿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她面前,精致无暇的一张脸,平和的表情下也不知有没有藏着些微的不耐烦。

  毕竟打断她两次了对吧。

  好、好女王……

  孟宁强摁着紧张的心跳看着面前的温泽念,世上有任何人看到差距如此大的她俩时,会想到她俩有过一段恋爱关系么?

  从道理上说,孟宁或许该让温泽念把她换掉。

  她想起那个对巧克力过敏的小女孩。明明知道自己对巧克力过敏,为什么非要去碰?

  可月光淡淡的铺洒,在温泽念额边凝出一枚很淡很小的光斑。孟宁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要。”

  温泽念望了她一眼,停了一秒。

  尔后点头,公事公办的语气:“那好吧,合作愉快。”

  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

  孟宁回到宿舍。

  洗完澡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打开的《哈利波特》,却也没低头去看。

  她是在想,自己还是太自大了,为什么会觉得温泽念无视她呢?

  回避,或刻意靠近,都说明对这个人还特别着,温泽念显然没有这样了。

  温泽念对她的态度,好似她是一个旧日熟人。

  连无视的必要都没有。

  第二天,孟宁和邹珉便接到了杜舒文的约谈电话。

  大概访谈这种事,总要从细枝末节的部门开始,一点点往里深入。

  约谈的地点是酒店酒廊。

  孟宁和邹珉一同过去,杜舒文陷落在沙发里翻一本熙华酒店出品的杂志,听到脚步声抬眸冲她俩笑笑:“坐啊。”

  孟宁发现杜舒文这人有个很神奇的本事。

  她希望人觉得她干练的时候,她便显得很干练。她希望人觉得她亲切的时候,她便显得很亲切。

  变色龙一样。

  孟宁和邹珉对视一眼,落座。

  “没什么可紧张的。”杜舒文翻杂志的姿态很放松:“就是担心你们紧张,所以约在这里,喝点什么?酒店没办法给这次约谈做薪资补贴,我自己掏钱请客怎么样?”她笑着开句玩笑。

  邹珉瞟向孟宁,孟宁:“其实我们酒量不怎么好。”

  杜舒文扬唇:“怕我灌你们套你们话啊?那不能够。喝西瓜汁怎么样?再点些小吃,好吧?”

  挺客气的征询她们意见。

  不像某个人,自己对一件事有明确倾向的时候,总爱使用祈使句。

  孟宁正这么想着,某个人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了。

  温泽念走到杜舒文旁边,杜舒文一仰头:“跟大老板聊完了?”

  “嗯。”

  “那赶紧的坐下,别总让我仰望你。”杜舒文收起膝盖让温泽念进去。

  杜舒文是与邹珉对坐的,温泽念瞥了一眼,也没问杜舒文“你为什么不坐进去”,擦过杜舒文的膝盖,到孟宁对面坐下了。

  她一落座,带起淡淡一阵香。

  坐姿总是端雅的,双手叠放于膝头,浓睫微垂着:“喝什么?”

  她视线落在桌面灯光的投影,孟宁也不知她这句话是对着谁问的,邹珉没答话,杜舒文正低头回短信,孟宁只好轻声说:“西瓜汁。”

  温泽念便叫来服务员,要了四杯西瓜汁。

  杜舒文处理完工作,一看自己面前已上了杯西瓜汁:“嘿,我没说我也喝西瓜汁啊,我要喝酒。”

  又瞥一眼温泽念面前:“你这个酒鬼,怎么也喝西瓜汁啊?”

  她在员工面前吐槽起温泽念也没什么忌讳,好似刻意拉近距离,让人放松下来。

  温泽念没回怼,只说:“嗯,就西瓜汁。”

  她压低的嗓音配平和的语调,总有种让人心悦诚服的感觉。杜舒文撇了下嘴角:“那点些小吃,好吧?小吃点了么?”

  “还没。”

  她让服务员上了些Tapas。

  四人边吃边聊,孟宁发现杜舒文的问话很有技巧,先是很随意的聊着两人的生活,间或插一些关于酒店的问题,让人的确很难判断她问这一问题的目的,也就很难准备出所谓的“正确答案”。

  温泽念见缝插针的补两个问题,两人的确配合得天衣无缝。

  温泽念姿态优雅,模样漂亮,喝西瓜汁的样子也像在品一杯醇酒。皓腕搁在膝头,行政酒廊灯光偏暗,她浓睫总是半垂着,让人分不清她在同谁讲话。

  孟宁有时都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问自己,见没其他人说话,才开口接下去。

  温泽念抿一口西瓜汁,淡淡的“嗯”一声。

  邹珉渐渐放松下来,在杜舒文又开一句玩笑时也能哈哈一笑,孟宁端着西瓜汁,也跟着轻笑了声。

  温泽念直到这时,掀起眼皮看了孟宁一眼。

  孟宁本想移开视线,又觉得,温泽念昨晚主动找她时那样坦然,她这么回避着不太好,便抿唇冲温泽念轻轻笑了下。

  温泽念好似有一点点意外,眸光凝了凝,才轻飘飘的从孟宁脸上移开。

  温泽念第二次抬眸,是在孟宁发出第二声轻笑的时候。

  那眼神好似并非问孟宁,而是在自问:杜舒文讲话有这么好笑?

  视线停在孟宁脸上时,她忽而放下手中的果汁杯,杯脚磕在桌面轻轻“咣”的一声。

  这一声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但对一个训练有素的五星酒店从业者来说,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反常。

  只有那么一点点。

  因为温泽念站起来很平静的说:“跟我走。”

  孟宁感受到温泽念视线落在她头顶,才意识到温泽念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

  “啊?”

  “你好像,”温泽念垂着手腕并没有来拉她的意思:“过敏了。”

  ******

  昏暗灯光下,温泽念这么一说,杜舒文才向孟宁看过来:“哎哟,好像是有那么点,脖子上起小红点了。”

  杜舒文催促:“赶紧的,去酒店医务室。”

  “不。”温泽念言简意赅:“去医院。”

  她贴着杜舒文的膝盖走出去,才回眸来看孟宁:“听见了吗?”

  孟宁站起来:“听见了。”

  ******

  孟宁跟着温泽念走出行政酒廊,心里想,上次她过敏的时候温泽念很浮夸的找直升机给她送药,这次不会同样浮夸的找直升机送她去医院吧,哈哈哈哈,那才真有绿江小说女主角待遇了。

  想多了,温泽念带着她往酒店内部停车场走去。

  毕竟她俩现在的关系,也不是温泽念来替她造梦了。

  孟宁本以为温泽念会找司机相送,没想到温泽念自己掏出车钥匙,解锁一辆迈巴赫。

  迈巴赫?温泽念自己的车?

  “上车。”

  “哦。”孟宁回神,拉开门坐上副驾。

  副驾跟驾驶座是有那么些过从甚密,但孟宁也不好意思坐后排,跟把温泽念当司机似的。

  温泽念开车的姿态很熟练,所以有种轻盈的优雅。她把车开出停车场,嘴里问:“过敏的食物变多了?”

  今晚的食材里,并没有孟宁以前过敏的白蘑和青豆。

  孟宁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分明她现在和温泽念的关系淡而疏离了,甚至温泽念连对她刻意的无视都没有。

  可温泽念的的确确记得,她对哪些食材过敏,那些都以为自己可以忘却的记忆,实则DNA一样刻进血脉,平时不彰不显,非得遇到些什么事时才冒出来。

  偷袭般给人一击。

  孟宁扭头望着窗外:“我不知道。”

  她到现在也不知自己是对今晚的什么食材过敏。

  颈间带着淡淡的痕痒,她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古老的皇城自有它的魅力,钟楼与鼓楼隔着段距离遥遥相对,在夜色中像两个老朽的说书人,而它们也曾以自己的声音为时间划下刻度,暮鼓晨钟,声声年年。

  四季轮转间,时间就那样过去了。

  车窗外一片枯叶凋落,孟宁忽然发现——她是在同温泽念共度一个秋。

  路灯洒出一条起伏的琥珀色的河,曾经她以为从此隔着晨与昏、昼与夜的人,与她同乘在一叶小小的扁舟上,共度一个秋。

  温泽念开车很安静。

  没有刻意打开车载CD,没有跟孟宁寒暄空调的温度是否适宜。等一个红灯时,她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纤长食指好似极不经意的点两点,孟宁望着窗外,能听到她指尖轻点的声音。

  孟宁也能想象,此时路灯透过挡风玻璃洒在她脸上,暖黄的,把她也染成一个秋。

  可孟宁看枯叶,看路灯,看打着旋儿的夜风拨弄店招的风铃,就是不看温泽念。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她竟然觉得,舍不得去看一眼秋天的温泽念。

  温泽念开车的姿态像在送任何一个普通员工,并没过分急切或关切。下车时她握着手机回复工作信息,只略回头看了眼,看孟宁有没有跟上来。

  然后摁一摁车钥匙,很利落的锁了车。

  医院也是秋天的医院。

  不知为什么,秋天连医院都显得更温柔些。

  两人走进去,温泽念带孟宁在自动挂号机上挂急诊,孟宁又得先用手机注册诊疗卡,她埋头操作时,温泽念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也埋头摆弄手机。

  夜晚的医院人潮并不密,挑高的穹顶让人联想起神圣的教堂。

  温泽念压低的声音甚至带一点点回响:“好了么?”孟宁点头,她说:“那走吧,就在一楼。”

  抽血做检查,此时孟宁颈间的红痕已在逐渐明显,医生建议输液。

  孟宁:“不用了吧。”

  此时温泽念脸上的神情明显有点不耐烦:“该输就输。”

  背后潜藏的语句好像是:废什么话。

  孟宁:……

  她有点替温泽念头疼。

  温泽念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现在肯定都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偏偏温泽念运气不好,摊上她不知为什么食材过敏。这事发生在约谈期间,温泽念又不可能不管。

  孟宁想提议:“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输完液打个车就行。”

  但她不敢。

  她直觉温泽念会更不耐烦。

  于是她顺从的答了句:“好的。”

  那时她面对医生坐着,温泽念抱着双臂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下巴复又抬上去:“嗯。”

  孟宁发现了,自打这次重逢后,温泽念就很爱单字单字的往外蹦,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似的。

  偏偏温泽念那又冷又慵的调子,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