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沈氏的总裁办公室里，人人自危。
秦宴面色不善地盯着手边的合约，他刚才发了好大一通火，此刻坐下来不说话，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
作为秘书处处长，小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秦总，沈总上午说过，他处理完事情，会回来向您解释。”
秦宴早在看到合约的第一时间就给沈清岱打过电话，可惜关机。很明显，沈清岱这是铁了心的先斩后奏。
“小陈，六年前我把你带给沈总，当时你向我保证过什么？嗯？”
小陈自然不会忘记，那时候沈清岱事业低潮期，自己临危受命，秦宴可是一字一句地叮嘱过：“从今以后，不论沈清岱接任何工作，事无巨细，都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秦宴冷笑：“那你是怎么做的？签约这么大的事情你全程在场就不能派个人回来告诉我？！”
小陈自知失职，一时无言以对。今天上午沈清岱的签约草率迅速，只和对方约在一个咖啡厅，聊了两句就定下来了。小陈赶到的时候已经木已成舟。
也怪小陈自己，这些年秦宴对沈清岱十分纵容，在他看来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是沈清岱干的，秦宴顶多说两句就过去了。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他的警备心理早就没了。
秘书处另外一位刚入职的小助理大着胆子开口：“以沈清岱的公司实力，收购一家公司不算难吧？”
秦宴声音都冷了八度：“一个空壳公司有什么值得收购的？”
秦宴其实知道对着这一帮人问不出来所以然，但他满肚子邪火不发出来，没等到沈清岱回来，他恐怕先自燃了。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秦宴不说话，自然也没人会说话。一时间只剩下偶尔纸张翻过的声音。
许久之后，沈清岱推门而进，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秦宴仍旧保持低头看合约的姿势，仿佛没听见沈清岱进门打招呼的声音。
沈清岱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大家先回去工作吧，我来和沈清岱沟通。”
众人光速散尽。
沈清岱反锁会议室门，将轮椅推到秦宴身边，抽走他手中的文件。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他与秦宴面对面。
“我听说你收购了一家空壳公司，法人是程曦。”
程曦，这个久远的名字让沈清岱瞬间如鲠在喉。
“程曦出国这些年，攒了一些钱，回国后想重头再来，他实在不是经商的料，所以才找我帮忙。”沈清岱自知此事是他任性，语气一直很柔和。
“所以你现在开始是在做慈善？去收购一家面临破产的空壳公司？”
“在收购之前我看过公司的理念，跟沈氏相契合，而且公司内部我发现有几个可用的人才。”
“仅仅是因为如此？”
沈清岱对秦宴的质问有些疑惑：“不然还会因为什么？”
秦宴眼里的戾气消了几分，“收购空壳公司倒是其次，我主要是怕你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底细，盲目的去帮忙，到头来只会害了你自己，我见过沈氏是如何重建，所以我更害怕你的幸苦白费。而且，我更加害怕他给留一手猛料。”
沈清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声音愈发软化，“所以我才先斩后奏，如果你事先知道，肯定不同意。”
秦宴冷哼：“他如果缺钱，可以找你借，凭什么一定要你来收购？”
沈清岱无奈一笑：“程曦没有求着我收购。”
秦宴听见他说完这句话，心里更加不舒服，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按在轮椅边边上，将沈清岱圈在自己怀里：“我不同意，那小破公司既然不求着你收购，那我们就不收购了。”
沈总被迫与他对视，两人在一起多年，他自然能感觉到秦宴浑身压抑的怒气，这种激烈的情感，他已经很久未在秦宴身上见过。
“秦宴，先斩后奏是我不对，但是我既然已经签了，就是肯定会演的。”沈总看着对方的眼神，负气道：“程曦到底怎么你了？这些年只要提到他，你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直接告诉我，我肯定会和你同一条路，何必像现在这样？”
秦宴被沈总这句话气到不行，捏住他下颌的手指不由多使了几分劲，直到沈清岱因为疼痛微微皱起眉。
秦宴深深看了沈清岱一眼，“因为他——”秦宴截住了话头，有些话，反而不能说的太明白。
秦宴放下手，转身出了会议室。
沈总被他抛在会议室，一时满头雾水。
他知道秦宴的脾气不算好，可那仅仅是从前，自两人在一起后，秦宴几乎从未生过气。
秦宴依旧忙到很晚才回家，进门后习惯性地叫了声老婆，又想起自己应该还在生气，于是板着脸往客厅走。
客厅只开着壁灯，餐厅的灯光比较显眼。秦宴走过去，看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沈清岱。
秦宴摸摸餐桌上的几盘菜，都已冰凉。
再一看睡的正熟的沈总，心里那点气就都散了。
秦宴弯腰把沈总抱起来，这人立刻自然地贴住自己的脖子，手臂也挽了过来。秦宴莞尔，偏头亲亲他的额角，抱住他往卧室去。
秦宴将沈清岱放到床上，自然而然地压上去，沿着唇间一点缝隙，将自己的舌头送了进去。几秒钟后，沈清岱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他。
秦宴亲他的鼻尖。
沈清岱灿然一笑：“不生我气了？”
秦宴：“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生。”
“我答应。”
秦宴一笑：“我还没说呢你就答应了。”
沈清岱：“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秦宴：“以后再也不许和程曦私自联系了。”
沈总：“……”
“就这么一次。”
秦宴扬眉：“你只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总无奈点头，下一秒就被秦宴剥去了睡衣。
手机订的闹钟响了快一分钟，沈清岱才从被子里把头伸出来，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抵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秦宴体力好，如果使了全劲，沈清岱一般得在床上躺一天才能缓过来。昨晚沈清岱被秦宴几句话哄软了骨头，和他厮混半宿。
“起床了，要上班了。”
“再睡会，我送你过去。”秦宴凑过去抱住他，眼睛还未睁开。
早上来到公司，助理小陈第一时间将今天热搜第一条信息递给沈清岱看。
沈清岱看完标题沉默了——秦氏CEO疑似出轨
新闻里配了几张图，看时间应该是昨天下午，是几张秦宴和一个被打码的男孩子同时出入会所的偷拍，有一张角度刁钻，是秦宴开车门，男孩站在旁边，看起来像极了两人靠着车门举止亲昵。
沈清岱盯着照片看了半天，都没分辨出两人是不是真的靠的很近。配图下的文字也一直把人往色｀情方面联想，什么依依不舍，衣冠凌乱之类的。
沈清岱和秦宴在一起八年，这还是第一次在新闻上看见秦宴的偷拍，沈清岱第一反应是欣慰。
沈清岱看完整篇报道，说心里毫无波澜那是假的。但是要说多愤怒，倒也不至于，他知道秦宴的个性，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厌倦了沈清岱，肯定会好聚好散，不会玩这种脚踩两只船的把戏。
早会准备要开始，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沈清岱的电话开始响，他向助理打了个手势。
秦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看到新闻了吗？”
沈清岱：“嗯。”
秦宴：“都是记者瞎写，你别生气，我现在正让人把新闻撤下来。”
“我没生气。”
“真的？”
“真的。”
“噢……”秦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看到新闻的时候他特别愤怒，第一反应就是向沈清岱打电话解释，他怕沈清岱会生气，可沈清岱真的不生气，他又觉得不那么开心了。
沈清岱没听出秦宴语气里包含的意思，今天早会的内容是有关收购空壳公司的事情，他匆匆忙忙挂掉电话。
秦宴在办公室若有所思，秘书推门进来，将一叠资料放到他面前：“秦总，这是有关程少爷的资料”
秦宴点点头，让秘书出去。
秦宴看着那叠资料，这些年，只要出现在沈清岱身边的人，祖宗十八代都被他调查过，只是一切都瞒着沈清岱罢了。
其实他这些年自认已经收敛许多，因为沈清岱爱他，八年的时光两人朝夕相伴，没有哪个人能进入他俩之间，他不必草木皆兵。唯有程曦，这个人出现在秦宴之前，甚至还是对方的未婚夫。
即便后来沈清岱和自己在一起，秦宴也始终不敢问他，对程曦是否有过其他感情。
秦宴知道自己的性格强势到变态，他爱沈清岱超越性命，也就无法接受沈清岱曾有过哪怕一秒钟的分心。因为害怕可能会出现的真相，不如选择不去问。他原本以为程曦会成为一个永远的历史，却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沈清岱也为了程曦，八年来第一次做了先斩后奏的事情。
可是秦宴不能逼问，不能爆发，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次的将沈清岱锁在家里的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能用已经过去的一点纠葛，亲手推开沈清岱，那样最终疯掉的只会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