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在南方小镇待了两天之后就离开,沈清岱则留了下来,美名其曰是想看看沈稚拍戏的样子,实际上是留下来陪沈稚。
那天之后,沈清岱接近小心翼翼的接近让沈稚感到前所未闻的烦躁。
说不清楚的感觉,他想摆脱这一切,晚上经常做噩梦,状态也变得越来越差。
他时常在入戏之后无法第一时间出戏,他每天都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不良的情绪,时间久了,他的精神状态更差。
在《最佳嫌疑人》中他所饰演的陈卓,从小被继父性侵这段,沈稚演完之后久久无法出戏,他一度做噩梦,梦里的对象不是客串陈卓父亲的演员,而是谢斯年。
他每晚半夜都是尖叫惊醒,日子久了,沈清岱也发现了异样。
在他下戏回酒店的时候,会在客厅的沙发等他,并和他聊聊天开导他。
这天像往常一样,沈稚带着满脸疲惫推开酒店的房门,只见沈清岱靠着沙发睡着了,腿上桌子上还堆放着文件。
他垂眼看了许久,才缓缓走去卧室拿了张毛毯小心翼翼的披在对方身上。
毛毯盖上去的瞬间,喃凨沈清岱惊醒,沈稚被吓的手一抖,毯子掉在地板上。
“回来啦?”沈清岱的声音有些哑。
沈稚回:“对不起哥哥,下次别等我了。”
他蹲在哥哥面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沈清岱伸手揉了揉面前柔软的头发,今天大抵是喷了发胶,摸起来有些硬:“就算不等你,哥哥也有工作。”
他话说的轻巧,但沈稚明白这些文件就算是今天处理不好,明天也可以处理好的,而等他回来,却是固定的。
“哥哥…”连日挤压的负面情绪让沈稚本就脆弱的神经达到临界线。
沈清岱认认真真的应了声,他低头看着沈稚,满眼是心疼。
这几天对方的状态他全看在眼里,在知道自己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什么的时候,他也会绝望的想,是不是曾经十八岁天真的沈稚再也救不回来。
在罗医生的心理干预下,沈清岱一点一点接受现在目前和从前不一样的沈稚……
“哥哥我好累呀,我今天想跟哥哥睡好不好。”
“好。”沈清岱应了下来。
不知道沈清岱那边是怎么和秦宴沟通的,沈稚洗完澡出来,沈清岱已经换好睡衣安静的靠在床上的一侧,手上拿着一本杂志。
看到床单被套也被人换了,沈稚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今晚真的不会秦宴暗杀吗。
在浴室已经吹好头发,沈稚站在床沿边有些犹豫要不要爬上去,沈清岱放下杂志拍了拍床铺示意他上来。
“哥...”他小声叫了一声,不太敢上去。
他哥的床他哪里敢爬,是他刚刚情绪上头了。
他跟秦宴道歉。
“上来。”
沈稚慢吞吞的爬了进去,被子盖到下巴处,有些不安,这是他们兄弟俩重逢以来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以前小的时候他不是钻裴时的被窝之外最多的就是钻哥哥的被窝,被家里人戏称暖床第一人。
相比较的不安和拘谨沈清岱较为从容,他伸手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双腿常年无力,他睡觉一直都是保持平躺的姿势,秦宴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半夜起来给他换姿势,这样才不会让第二天腰酸背痛。
灯关了,窗帘被拉得紧紧的,透不进一点光进来,沈稚累了一天,脑子也跟着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
“谢斯年,跟你结婚不是我的本意,是一个叫程一遥的男孩子霸占了我的身体。”二十岁的沈稚还算青涩,此刻穿着带有朋克风气息的马甲外套,一顶粉毛标志性十足。
谢斯年没料到沈稚磕了下脑袋,性情大变成这样,他一脸担忧:”小稚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被夺走身体的那两年,沈稚无数次看到程一遥和谢斯年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无论看了几次都觉得恶心想吐,一听到对方叫自己小稚,沈稚面露反感。
“谢斯年,我们离婚吧。”尽管不是很愿意承认他们两现如今的关系,但为了避免麻烦沈稚还是将让他反感的两个字我们说出口。
听到离婚,谢斯年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跟沈稚已经在一起两年,对方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小稚,你是怎么了吗?”
“你不要再叫我小稚了。”
“小稚...”
沈稚崩溃的捂住耳朵,一听到谢斯年的声音他就烦躁,他们根本就不适合,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让程一遥夺走他的身体,并和眼前这个男人结婚,并让他亲自面对这一切,上天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死去呢。
谢斯年的脸逐渐在他面前放大,一直在放大……
“啊!”
沈稚从噩梦中惊醒,他半坐了起来靠在床上喘气,噩梦带来的心悸久久散不去。
“啪”床头柜的台灯被人打开,卧室亮了起来,沈稚转头 ,泪眼婆娑看向沈清岱:“哥哥,我好害怕。”
沈清岱动了动嘴唇,没开口,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因为双腿残疾导致他现在连给他亲弟弟一个安慰的拥抱都没办法。
“来哥哥怀里。”他艰涩的开口。
沈稚吸了一下鼻子,毫不犹豫的钻进沈清岱的被窝里,小声的抽泣着。
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乖,没事的会没事的…”沈清岱心疼的拍着弟弟的肩膀。
这也是他目前能给沈稚唯一的安慰。
“哥哥…”
沈稚搂着沈清岱细瘦的腰肢,小声的叫着。
沈清岱轻声应着,手上有节奏的拍着,想幼时母亲哄睡的样子。
这一晚上注定是不眠之夜,两人到后半夜都没再睡过去,各怀着心事躺在床上发呆。
八点放在桌子上的闹钟刚响,沈稚像是机器人一样起床,洗漱换衣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换完就去剧组拍戏,睡不好让他的精神状态很差,黑眼圈也重。
好在他饰演的角色陈卓后期的妆造就是要这种精神濒临崩溃,神情憔悴的样子。
他去了剧组换套衣服就好了,连妆造都省略了,他拿着剧本坐在剧组角落里认真看着 。
知道他对这部戏的认真程度,剧组其他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故意招惹他。
“沈老师,吃早饭了吗?”今天早上有一场五点的戏,场务分发完早餐,路过沈稚顺嘴问了句。
他早上没吃,现在也不饿,为了避免浪费沈稚撒了个小慌:“吃了,谢谢。”
“好的。”
场务走后,沈稚重新拿出剧本观看,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角落探出的长筒摄像机。
剧组给沈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在这里他能稍微的喘口气,就算是在这里睡午觉,沈稚他都不会做噩梦。
刘导叼着个包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手上还提溜着两个包子,见到沈稚就将包子扔到对方怀里。
看剧本看的认真沈稚,突然被天降的包子砸到,他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导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刘导,我吃完早——”
“吃没吃过,我看不出来?”刘导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赶紧给我吃,搞得好像我亏待你两个包子一样。”
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话里话外都是关心,沈稚心里一暖,咧嘴咬上大包子,爆汁的肉包子在嘴巴里炸开,很香。
见他吃的香,刘导也跟着咧嘴笑了
因着导演的关系,沈稚下了戏回酒店都是奔奔跳跳的。
沈清岱跟往常一样在沙发等着,见他开心,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 :“今天被导演夸了吗,这么开心?”
比被导演夸还开心 ,沈稚在心里想:“今天早上吃了两个好吃的肉包子。”他的语气还很兴奋 。
沈清岱也跟着开心,把他招到自己跟前。
“哥哥,我明天给你带好不好。”
“好呀。”沈清岱答应了下来,又想到今天有其他事情便开口:“哥哥送给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什么礼物呀?”他迷茫的抬起头。
沈清岱笑而不语,低头发了条信息给秦宴,没过两秒,书房的门被打开。
沈稚没想到沈清岱竟然给他送来了一只小鸡毛,才两个月大的小东西,安安静静地躺在秦宴的怀里,看得沈稚心都化了。
因着过去的阴影,他眼巴巴地看着秦宴怀里的小鸡毛不敢上前。
他有些不敢相信,小声问:“这只小鸡毛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重逢以来他难得露出这样童稚的表情。
秦宴将小鸡毛往他手上一扔,“讲什么废话,除了你还能给谁?”
沈稚猝不及防接过两个月的小狗崽,原以为自己会紧张、恐惧的情绪全都没有,只有欣喜若狂。
他低头亲了亲小鸡毛的脑袋,开心的朝沈清岱开口:“哥哥,它是香的。”
“那不废话,我给它洗的澡。”秦宴暴躁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哥夫。”
哥夫?
这两个字瞬间将秦宴暴躁的情绪压住,他欣慰的开口:“你是清岱的弟弟,自然是我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话说的冠冕堂堂,好似刚刚暴跳如雷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稚不在意这些,抱着小鸡毛亲了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