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就是一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饭局。

  勤佑从烟盒里夹出一根烟,叼到嘴里后,站在门口抽了两下,却始终没走进去。

  林岁安顿了顿,问他,“干爹,你不进去吗?”

  勤佑嘴角上扬,干笑了下,咬文嚼字的说道:“你们年轻人在一块玩,我一个上了年纪的,到里头凑什么热闹啊?”

  “可是……”

  林岁安还想说点什么,勤佑就把人给推进去了。

  “没事的,岁岁,时先生人可好,指定会照顾你的。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跟干爹说啊。”

  “啪”的一下,门给关上了,只留了一片黑。

  这是林岁安第二次见到时逾深。

  肤色冷白如釉,俊美的五官之中带着一些冷峻,鼻梁挺直,下颚线料峭分明,有些淡的眉毛下,藏着双很是幽深淡漠的双眸。

  他穿了身比较休闲的黑色衬衫,只是那么随意慵懒的往那一坐,就能成为在场吸引人的焦点。

  听他干爹勤佑说,时逾深是世家子弟,家里有权有势,三代从商从政,祖上还有红色背景在的,一般人可惹不起。

  这要换做从前,林岁安是八辈子都跟这人碰不上一块。

  他面对这样身份悬殊相差如此大的人,自然是有些紧张,虽然说这里没别人,但自己还是怕做错了些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对方不高兴。

  还没等他开口,时逾深先叫他过去了。

  “见了你两次,好像都不太爱讲话的样子。”

  时逾深问他,“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林岁安摇头。

  时逾深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坐过来,然后倒了杯酒,递了过去。

  “喝一杯再聊吧。”

  “可是,时先生,我不是来给你画画的吗?”

  林岁安有些局促的问着,睫毛忽闪着,看的人迷糊。

  “等会儿画呗,这不是,还没到时候。”

  时逾深轻轻地笑了下,握着手中的高脚杯,往嘴里喝了口,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喉结滚动,挑着倦怠的眉眼,轻轻地瞥了林岁安一眼。

  林岁安给看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只能拿起酒杯,往自己嘴里送了去。酒有点太烈了,他忍不住咳嗽,过于白皙的脸,顿时憋出窒息的涨红。

  时逾深声音温和平缓,像是聊家常一样,没有什么架子,问他,“不会喝酒啊?”

  林岁安不敢说自己滴酒不沾,酒量很差,只好回了句,“会一点吧。”

  时逾深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林岁安睁圆了眼睛,这才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他,语气中透着拘束,“是可以给你画画了吗?”

  “嗯,我先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时逾深拿起桌上的烟盒,是国外的一个牌子,铝箔外壳上还刻了些英文字母。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蒂的位置,但空气中,却迟迟没有听见打火机滑动开关的声音。

  倏忽间,时逾深眯眼,眉骨连着眼窝那块,被阴影打的很深邃。他语调微微上扬,笑声有些低,“哈,忘了,打火机在你那边,能不能拿过来给我点个火?”

  林岁安对上那双玩味的眸子,猝不及防的收回了视线。他拿了桌上的打火机,走过去给时逾深点烟,火光忽明忽暗的,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头开始发昏。

  他没了力气,捏着手中冰冷的金属,掌心全是冷汗,接连用指间滑了好几次,都没点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时逾深身上的香水味浅淡,却让自己鼻尖泛痒,意识模糊。

  “啪嗒”一声。

  打火机落地。

  继而,他在彻底闭眼之前,只听到耳旁传来一道很轻很哑的嗓音。

  嘴唇贴在脸边,吐了两个字眼。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