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礼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就来了条信息。
是顾源发来了的。
“睡了没?”
贺宴礼回他:“还没,你呢,到家了没?”
又过了一会,顾源发来信息:“那你往楼下看。”
叶欢家的构造和贺宴里家的构造是一样的,贺宴礼下床扒开窗帘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揽胜。
贺宴礼穿着睡衣就下去了。
顾源倚在车旁正伸开双臂等着贺宴礼拥抱他。
贺宴礼投进他怀里的一瞬间,就被顾源的手臂环抱住,顾源的拥抱就像他本人一样,内敛又克制,极尽温柔。
顾源比贺宴礼高了小半头,他仰头刚好碰到顾源下巴,他在顾源下巴蹭了蹭,“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吃过饭没有?”
“不想吃饭,但是想你。”顾源埋在他颈窝语气有点撒娇,“我想你了嘛,就来看看你,对了你今晚是在欢姐家睡的?我看你刚才是从她家下来的。”
贺宴里看了眼他家的楼上,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关越睡了没有,他解释道:“我有个朋友过来了,他睡在我这边了,所以我就去欢姐那里睡了。”
顾源蹭了蹭他的脖子,笑意止不住,贺宴礼感觉到顾源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颈肩。
顾源摸摸贺宴礼的头发,“干嘛,还避嫌啊,还挺有不是单身人士的自觉,必须表扬…”
晚风习习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云朵也被吹得遮住了月亮,俩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
“顾源。”
“嗯?”
贺宴礼轻声开口:“... 假使一开始你不喜欢男生,但是有个男生出现把你掰弯了又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做…”
这句话问出口,贺宴礼明显感觉到顾源原本放松的身子即刻紧绷起来。
这时云朵已经彻底将月亮盖住,昏暗的光线里贺宴礼已经逐渐看不清顾源隐藏在阴影里的神色。
顾源慢慢松开贺宴礼,藏在碎发里的眼底暗藏汹涌,过了一会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意味不明:“恨会比爱浓烈,会想摧毁自己也摧毁他。”
贺宴礼被这话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恨比爱浓烈,有多爱恨就更甚,或许属于他的债终归还是要还的,他玩弄人心最后也会被感情玩弄,所以每段感情都有始无终。
怕贺宴礼多想,顾源轻点了下贺宴礼的鼻头就像哄叶丞丞睡觉那样,“明天你不是还要早起去公司,快回去吧睡觉吧,早点睡明天奖励你巧克力布丁,怎么样?”
贺宴礼看了眼时间,确实也不早了,“那你到家给我发信息。”
靠在车上的顾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贺总?”顾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是不是忘了点啥?”
贺宴礼疑惑的看向他,直到看见他用手指着自己脸颊贺宴礼才反应过来,他倾身上前亲了一口。
“晚安顾医生。”
“晚安小宴礼~”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关越冷眼看着楼下,俊冷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神色,英挺的剑眉下凤眼一抬掠过危险的暗光,他的心底已然有了决断——
贺宴礼,这是你逼我的,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把你关起来,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吧…
他的爱毁灭自己,毁灭贺宴礼,他仿佛只在充满恨意的这一瞬间活着!
贺宴礼夜里碾转反侧,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睡不着。
叶欢似乎早已料到,她轻敲了两下贺宴礼的房门,“小礼,你睡了吗?”
贺宴礼和叶欢很久没有这样半夜里聊过天了,依旧是叶欢先开口:“你和我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关越。”
贺宴礼语气满不在乎,他随意往沙发一靠:“欢姐,你以为我情圣啊...”
叶欢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叶欢拧起眉毛,手刚要打下去,贺宴礼赶忙坐好,“我是情圣是情圣,那又有什么用,当初我答应过关闻璟的,而且就因为我知道关越有多好所以才想让他过正常的日子,他和我不一样,他之前是喜欢女生的,我不想毁了他...”
叶欢打断他的话,她叹口气,“你已经把他毁了,感情这种事情,覆水难收,抛出去容易收回来就难了,关越又不是木头,你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何况都四年了,人家还没忘掉你,巴巴的从国内飞来墨尔本,结果是个现在的状态,我要是人家关越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贺宴礼低垂着眼眸,他懊恼的揉了两把头发,“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更不能继续和关越纠缠下去了,我根本配不上他,欢姐,我做的错事已经太多了...”
“我也不是多好的人,不愧是姐弟俩,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叶欢自嘲,做错事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呢,她也是利用了关闻璟,而关闻璟也正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尊重她的选择。
贺宴礼也跟着苦笑,“得到一些失去一些,这世界还是很公平的。”
叶欢望着天花板,她缓缓道:“那就只能等时间了,时间总会改变一切的...”
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从来都是毫无道理可言,先爱的不一定爱到最后,后爱的不一定付出的就少,任你使出十八般武艺,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叶欢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别乱想了,快去睡吧,明天不还得去公司。”
贺宴礼继续躺在沙发上,“你先去睡吧,我待会也就去睡了。”
叶欢回房后,贺宴礼关掉了灯,客厅里又只剩了他一个人,他仰头望着天花板直到看见窗边的天际微微发白...
第二天一早贺宴礼就去找了关越,他推开门口,家里空无一人。
关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贺宴礼把做好的三明治放到了桌上,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他愣愣的看着一处,目光也没焦点,心里像是空了一片。他终究是欠关越的,他骨子里就卑劣不堪,像阴沟里的老鼠,想堕落到底又渴望别人拉他一把,一遍遍推开别人,又希望别人可以一遍遍爱他,爱他的敏感爱他的自卑,所以像他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那天晚上出现的关越就像是贺宴礼做的一场梦,之后的梦里再无关越。关越如他所愿再也没来找过他,就像人间蒸发,没有一点讯息。贺宴礼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但肯定和开心挂不上钩。
国内。
关越继续和他这帮朋友喝酒玩游戏,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就是一个贺宴礼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分开在找下一个不就好了。
关越这些发小基本都带了女伴,其中一个发小看关越身边没人就叫来个公主陪酒,关越看着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给他倒酒的女人,结果关越越喝越烦躁。
程简抬手制止住关越拿酒的手:“闷酒伤身。”
关越怀里的女生也顺势拉着腔调说道:“就是说嘛闷酒伤身,咱一起喝嘛~”
“叫什么名字。”关越突然开口。
女生立马娇俏,捏着嗓子回他:“珊珊,人家叫珊珊~”
关越身体往后一靠疲惫闭上眼睛,嫌弃的摆摆手,语气一片冰冷:“辛苦了,你先出去吧。”
女生看着关越一脸厌恶的表情自讨个没趣不甘心地走了。
关越靠在沙发上不禁开始想,如果这会的是贺宴礼,估计会和膏药似的黏在自己身上,一口一个“越越”,发现自己不理他,那就会转变成他生气,然后自己再费心费力再去哄他开心。反正哄贺宴礼自己有的是力气和耐心,不怕贺宴礼生气,怕的是贺宴礼不生气!
艹!关越骂了声,烦躁地扯着自己的领带,为什么脑子里都是贺宴礼!
贺宴礼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程简无奈摇头,感情的事情,悲喜自渡啊,虽然他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团乱麻,因为就在刚刚他才挂掉了贺言的电话,这会子贺言又换了个新的号码给他打。
......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每天上班下班回家,贺宴礼和顾源都忙起来的话一周也见不了几次面,而且最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叶丞丞上幼儿园了。
叶欢情绪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倒是贺宴礼心里空落落的,恨不得一天十八遍的往幼儿园跑。
直到叶欢看不下去了,“我说行了啊,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咋了,哪有一天八十遍的看孩子的!你都快成那可云了!”
贺宴礼依旧惆怅,他在办公室走来走去,语气担心道:“也不知道丞丞在幼儿园有没有交到朋友,万一没人和她玩怎么办...万一学校遇到校园暴力怎么办,你看最近的新闻,好多起校园暴力...”
“打住打住,你再说下去我抑郁症要犯了啊!”叶欢赶紧让贺宴礼停止想象,在胡乱猜测下去,她都要开始坐不住了。
话虽如此,贺宴礼和叶欢还是提前去了幼儿园接孩子,没错,提前了俩小时,硬生生的等到叶丞丞放学,看到叶丞丞向他俩跑来的那一刻,心底里愁云都烟消云散了!
后来顾源知道这事笑了他半天,“贺大总裁,那以后小姑娘要嫁人,你不得天天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