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你内心的死亡预言我可都听到了>第96章 半张真相

  这一局中, 李雁是那颗最重要的棋子。

  可是一旦他没用了,就将被毫不客气地舍弃掉。

  呼延奔的脸上,模糊扭作一团, 看不出他的表情。

  李雁点点头,眸光一闪,没看到呼延奔的死状。

  他掏出怀中一块玉佩,塞进了呼延奔的手中:“你拿着。”

  这东西是之前李大总管硬塞给他的。

  李雁不愿欠他人情, 李大总管生怕上不了李雁这条船, 硬是塞给他,指望他以后发达了, 拉自己一把。

  现在看来, 这个人情是注定要欠了。

  呼延奔的脸,终于可以看清了。

  只是那股黑气, 依旧盘旋, 不愿离去。

  就像是林子深处的乌鸦,随时盘旋着, 等着落下, 要了人的命。

  李雁轻轻对他说:“保重。”

  师傅还是心软, 终究是叮嘱自己快跑。

  李雁承情, 自然也将自己看到的, 毫无保留回告诉了他。

  呼延奔不知道李雁勘探生死的秘密,只是捏着那块玉佩。上面是一只鸟。

  虽然不是三足金乌,也足够昭示所有人的身份了。

  李雁往下爬了两步, 就看到一灯大师正在等着他。

  吓一跳, 还以为这老和尚已经走了, 不会一直是在这偷听吧。

  “你们说了什么?”一灯攀着梯子问。

  他的手指间传来一丝黑气, 勾连在梯子上, 李雁忍不住悄悄将脚移到一边,免得被那黑气沾上,甩不开。

  “我还以为大师知道呢。”李雁打着哈哈,“难不成你们不是一起做的局?”

  一灯满脸的皱纹,都写着茫然。

  他勉强笑笑,这会儿路太窄,什么都问不出来,一会儿两人便到了佛前。

  李雁看着,他身上的黑气,又重了几分。

  这人的黑气,也有些特别,带着些其他的色泽,就像是洗画笔的水,有些脏。

  “你可是看见了什么?”一灯问,“老衲记得,施主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雁想了想,反问一句:“一灯大师,我有个疑问。”

  一灯看着他:“请讲。”

  “我小时候见过一些奇怪的书,上面说,预言能力是只在血脉间才能流淌的。”李雁问,“那这世上通晓预言之人,是不是彼此都有血缘关系?”

  比如他师傅,虽然能力很弱,但是也是会预言之术。

  说不定,前朝皇室,会将远支收做暗卫。

  李雁想,说不定我哪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暗卫”。

  “确实是只有血脉间可以流淌。”一灯笑了,“但是血脉,可以通过很多方式得来的。”

  李雁:??

  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一灯回答了他一个问题,他也不想欠一灯的人情,于是便说:“一灯大师,你身上有着不详的气息。”

  一灯:“我身上一直有不祥的气息,在这儿待久了的人,都会有不祥的气息。”

  李雁:我言尽于此,你不愿相信就算了。

  在老和尚的注视下,李雁走回自己的房间,却再也睡不着,他趴在门口,听了半天,外面只有呼啸的风声,在无数洞窟间,来回呜咽,抽出洞里那种带着水汽的阴冷。

  他悄悄拉开了门,外面没有人。

  他蹑手蹑脚出了门,转个角,对面就是蒋子文的房间。

  也没人守门。

  李雁摇摇头,这门稍微踹一脚就开了,也不怕有人半夜偷袭?

  他四下一看,文苑的房间也关着门,随即一闪,去了蒋子文的房间。

  蒋子文的屋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李雁关上门,发出吱呀一声。李雁吓得一缩,余光悄悄瞟向床上,上面的人依旧安稳躺着,没有丝毫动静。

  李雁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生怕蒋子文也和那些史书中的人一样,好梦中杀人。

  “蒋大人,您醒着么?”在离床还有三步路的地方,李雁停下,悄悄问。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肯定在装睡!李雁想,我这动静,就是个练气的,也该醒了,蒋子文可都是元婴了,放在外面都能称得上一句“老祖”了,怎么可能还睡得这么安稳?

  “是我。”李雁低声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

  他在外面的时候,蒋子文就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就像战前的鼓点,声音大到塞满了整个洞穴。

  眼见李雁已经识破他在装睡,蒋子文起身,眼中毫无困意:“什么事?”

  李雁拉着他的手,“快走”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

  蒋子文的脸上,全是黑气,那个三个晶亮而清明的眼睛,此刻全都藏在黑气里。

  李雁眼中,眸光一闪,和上次见面之时,又变换了一个场景!

  ——他们刚出这个门,无数箭矢当空飞来,横穿两人胸口,当即被射成了筛子!

  对,不光是蒋子文,李雁也看到了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蒋子文自然也读出了他脑子里的画面。

  李雁死在他的面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原来李雁真的会死。

  他一把握住李雁的手。

  我的好运气分你一半。

  朕乃天子,天命所归之人,朕不会死,你自然也不会死!

  两人在黑暗中,如同蜷缩在一堆的两只仓鼠,呼吸声极轻,生怕外面的人听见。

  咚咚。

  鼓声,从脚底传来,像是神佛的心跳。

  李雁的脸有点烫。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蒋子文说:“不管怎么样,坐下来说。”

  说吧,他点起了屋里的灯。

  李雁还来不及阻止,小小的光辉,立刻撒遍了整个屋子。这一小支蜡烛似乎有魔力,整个屋子都被烘烤得暖洋洋的,让人舒服的想睡过去。

  “这么点灯,外面的人见着了该怎么办?”李雁埋怨道,顺势靠在桌边。

  外面?

  蒋子文想,难道外面不是你的人吗?

  何必这么小心?你在我手里,他们自然不敢进来。

  他刻意忽略掉李雁话语中不自觉的关心:“能有什么事。”

  李雁登时觉得,这人可真是不知好歹。

  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再怎么谨慎也不过分!

  他气哼哼,扭头不理蒋子文,便看到桌上放着一小碟杏仁,只两三粒,李雁顺手拈起一粒,嘎嘣一下伸舌头——苦!

  蒋子文冷笑一声,活该吃苦头。

  李雁嘴馋,手忍不住往碟子里伸,就算苦杏仁,他照样想要尝尝。被蒋子文一巴掌拍开:“这么苦的杏仁,你是想毒死自己吗?”

  “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如你意?”李雁若有所指。

  “拿了本座的好处,活儿还没干。”蒋子文道,“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李雁差点笑了。

  活儿?

  我死了才是正经活儿!

  “我要干什么活?”李雁问。

  蒋子文愣了一下:“不知道。”

  一个鱼饵,正儿八经问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自然是钓鱼了。

  用李雁这条小鱼,钓出更大的鱼,让那些在暗中觊觎整个帝国的人都乖乖暴露在太阳之下!

  李雁挑眉:你这样很让人起疑好不好。

  他哼了一声:“我刚见了我师傅。”

  蒋子文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松弛:“他说了什么?”

  李雁肯定,他脚下的黄土都快踩散了!

  “我师傅说你杀了我娘。”李雁说。

  这句话,呼延奔可没说过。

  如果我也和你一样,用一个谎言,去挑破我们之间隔着的这张薄纸,你当如何应对呢?

  李雁盯着蒋子文,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他在等,等蒋子文自己露出破绽。

  等蒋子文的羞愧。

  “你信?”蒋子文挑眉,虽然邪气,可却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压迫,让人不由自主去相信他。

  “自然是不信。”李雁垂下眸子。

  这一轮交锋,是李雁败了。

  比起蒋子文,他可差远了。

  就像是一头身经百战的雄狮,看着刚来张牙舞爪到自己面前示威的小狮子,手一拨弄,就赶到一边。

  “看着我说。”蒋子文毋庸置疑地说,“你信了。”

  李雁看着蒋子文。

  他的目光中全是矛盾与复杂,明明白白告诉蒋子文,他被师傅说动了。

  “现在,我就要拔出你心中的‘相信’。”蒋子文说,“我既然肯冒这么大的险来,自然不是让他们夺走你的。”

  李雁点点头,搁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了银杏绞成一团。

  “你该知道,天正教里藏着你的仇人。”蒋子文说,“他现在也等着杀你。”

  他说的没错,天正教里,确实有自己的仇人。

  最高明的谎言,并不是重新捏造一个事实,而是盖住一部分不说。

  “蒋子文,我原本也不信你会骗我的。”李雁说的情真意切,就像他从开始就没怀疑过蒋子文一般,“可是,你的反应和师傅说的一摸一样,你根本没有正面回答我任何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的仇人究竟是谁!”蒋子文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这句话和李雁的师傅,说的一模一样!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生活在寒潭之中,慢慢变成冷血的生物。

  李雁摸着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阵的跳动。

  还好,我还活着,是温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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