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赝品山茶【完结】>第37章

  盛夏的阳光过分炙热, 容铮再也无法专心在工作上。

  摆在办公桌前的屏幕放着电竞新闻,冠军队伍HUA全体退役的消息堪称一绝。

  面对镜头他们都是笑意满满。

  谢良宵作为队长,总结发言也是“恭祝大家前途似锦, 所行皆顺利”的说辞。

  容铮的目光落在安静的青年脸上,他真的什么情绪波动都没有。

  作为第一年打首发就拿到mvp的选手, 烬选择退役自然更是惹人关注。

  沈嘉烬谦和的望向镜头,桃花眼中流水深深,抚慰着与之对视人内心的焦

  躁。

  他总是这样,不动声色的让你觉得他毫无伤害力。

  “是的, 因为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打比赛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粉丝,希望大家生活顺利, 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啊…

  容铮向后靠在椅背上。

  阳光就落在他的瞳孔,整个人瞬间觉得疲累到睡意昏沉。

  沈嘉烬不打电竞会去哪儿呢?他又想要做什么呢?

  结束记者采访后, HUA的成员相视一笑。

  程澈搭上谢良宵的肩膀, “奖金到手了,这下子能去吃那顿迟到的庆功宴了吧。”

  几个人心知肚明,当初之所以没有去聚一聚,还因为给沈嘉烬和简枫齐创造机会。

  林落笑着对沈嘉烬问:“他呢?怎么没陪你来?”

  这个他, 自然都明白是谁。

  沈嘉烬刚好发消息给简枫齐说自己会去和队友吃饭, 听了林落问话便收起手机,“他还要接手他们家的产业, 最近正忙着交接, 腾不开空。”

  “简氏,确实也个是豪门。”老六目光复杂,随后爽朗大笑, “阿烬你是不是招财猫啊!招惹的都是富豪。”

  队友之间玩得开,沈嘉烬也状似玩笑般说:“招惹富豪这多没意思, 我当富豪才有意思。”

  几个男生一路说说笑笑找了个地方吃饭,但到了门前又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在老六这边的房子天台吃烤肉。

  东西采购得够多,放在老六的密室店,几个人又在密室逃脱玩了一局后才开始准备。

  此时阳光陷落,他们要在夜中狂欢,天亮时告别。

  沈嘉烬抽空喝了口水,温热的温度落在胃里,偏偏安了点心里面的焦躁。

  他看了看绿油油的树叶很久,仿佛在上面看到缓缓爬动的小虫,伴着蝉鸣在努力的离开。就像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去,却始终捉不到尾巴的逃走。

  “阿烬。”或许是他过于割裂的气质,老六将手搭在他的肩膀,目光露出几分担忧。

  “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其实老六更想问问沈嘉烬糟心的情感,毕竟那天晚上,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走后容铮那几个绝对发生了什么。

  可沈嘉烬摇摇头,对他说:“舍不得离开你们,这个夏天,不会再有了。”

  老六:“是啊…我们都要各奔东西的,我们都回不去想要的那一年。”

  *

  容铮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奇怪。

  一只怪物从黑暗中诞生,然后被镇压回黑暗。

  在回到黑暗之前,他只看到一朵纯白的花。

  许是因为颜色,它仿佛在发光。

  光?

  怪物想,那是光?

  真的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吗?

  “嘶——”

  最近都没有休息好,也不知自己睡没睡着,这种状态头脑乱成一团。

  眩晕之中,带着疼痛刺激着神经。

  他起身缓了一会儿,最后起身离开公司。

  董星洲见他出来还问过,可他动作没有停,连话都没有回董星洲。

  车子远了,董星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沈嘉烬还在B市,甚至于容铮同周天骐翻脸后,他就更没机会见到沈嘉烬了。

  真是无能为力。

  他抓不住那个人。

  手机里,除了电话号码,其余关于沈嘉烬的联系方式都被对方删掉。

  聊天界面还显示着显眼的感叹号。

  看来沈嘉烬一直都将自己作为容铮的附属品,一旦同容铮没了关系,自己也不重要了。

  青年一向懂得分寸。

  董星洲早就应该懂的。

  *

  容铮急匆匆出门,来得地方是同沈嘉烬一起住的房子。

  里面关于沈嘉烬的东西都搬空了,让他一点睹物思人的物件都没有。

  容铮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绪,他因为了解沈嘉烬,才做了彼此都了断的一切。

  可最后的结果,只差一个真相。

  反转带来的疼痛,令他肠子都悔青了。

  倘若他当初对沈嘉烬好些,倘若他没有克制发酵的情感,倘若他们唯一一个的那个吻,当时他深深用力的吻进去,会不会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但是…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倘若,那么多的如果。

  他正想着,门铃声从楼下传来。

  正巧,打扫的阿姨今天也在。

  “容先生。”阿姨上楼找了一圈,最后在沈嘉烬的房间找到容铮。

  容铮转头,“怎么了?”

  “楼下有位先生找你。”阿姨这么说,目光越过容铮落在空旷的房间。

  以前沈嘉烬的房间也是阿姨收拾的,毕竟除了电竞设备,沈嘉烬的房间隐私不多。

  甚至关于他自己的东西,真论起来也不多。

  搬空那些设备,现在看,这个房间空旷冷清到没有人气。

  她见容铮点头离开房间向楼下走去。

  沈先生和容先生分手了,阿姨知道这件事。

  毕竟那么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突然搬走,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最初被聘请到是两个男主人的家里时,阿姨心里怪别扭的。

  可相处下来,也觉得没什么。

  而且他们两个,都是斯文有礼,素质良好的青年。他们不是那种随便搞搞的人。

  这几年,阿姨也是真的将他们看在眼里,毕竟同□□情的五年不容易。

  但就在阿姨认为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的时候,他们突然分手了。

  以前容先生对沈先生不冷不热,阿姨还以为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可他们分手后容先生又回来看这个房间。

  回头在空无一物的房间扫了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楼下来找容铮的是个带着厚镜片的青年,青年身形瘦削,衣着不修边幅,看起来有些呆。

  他一见容铮,先是要说什么,又生生止住。

  在容铮立体的脸颊扫过,碰到昂贵的西装不禁侧开目光。

  最后他还是上前一步,说:“那个…我是沈嘉烬同校学长,目前在攻读博士学位。前段时间,嘉烬把狗狗寄养在我这里。但我最近要出国一趟,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照顾,而且我看到了嘉烬比赛打完了,想着能不能把狗狗送回来。

  我,我打过嘉烬的手机,可是嘉烬关机。所以,所以就想起上次嘉烬寄东西的地址,想着交给你也可以。

  嗯…我知道你是嘉烬的男朋友。上学那会儿,我在校门口看到你来接过嘉烬。”

  青年真的很窘迫,大概不擅长和容铮这样看起来很有压力,并且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交流。

  所以说话偶有磕绊,小心说完后挠了挠头,“我给嘉烬发了消息,具体的你们是恋人,肯定能联系上。那狗狗…”

  “留下吧,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多有麻烦。”容铮的目光一动,带着点笑意对青年道谢。

  或许是容铮凶厉的目光软和下来,对方也放松了些,甚至有点不好意思道:“啊,这没关系。我和嘉烬都是老相识了。当初也是嘉烬支持我去沈氏药业的研究所,还帮我拿到了推荐信。照顾狗狗这点小忙,我还有什么理由推辞呢。”

  青年这么说,想到什么:“啊,您等等。我这就把芒果带过来。”

  看着青年快步出去,容铮本来温和下来的目光又变得捉摸不透。

  然后对方牵着大金毛走进来,有几个月不见了。

  当初那个小狗,现在毛色发亮,伸着舌头跑进客厅。

  看它兴奋的模样,应该还记得沈嘉烬,记得沈嘉烬带它住进过这里。

  它的尾巴螺旋桨一样摇晃,在客厅嗅了嗅,然后安静了。

  “啊,这是因为没见到嘉烬吧。”青年同时递过去一大袋子东西,“这是芒果的狗粮,餐盘还有玩具。”

  最后接过去的是打扫阿姨,容铮看着垂头丧气的狗头,莫名有点熟悉。

  注意到他的目光,青年开始变得健谈,“啊,芒果很喜欢嘉烬的。大概是当初嘉烬救过它吧。所以,每次见到嘉烬的时候都特别开心。原

  本是有其他人打算收养它的。但那天嘉烬正好去学校取毕业证,这不就巧了,嘉烬就把它带走了。

  芒果也是幸运,差点就错过了。可老天都让它在这种情况得偿所愿,是宿命吧。”

  “……”

  青年走后,留下容铮牵着狗链和金毛大眼瞪小眼。

  他叹息一声,将饭盘里装好狗粮,解开金毛脖子上的狗链。

  可金毛谨慎的看了看他,不为所动。

  “怕我?”容铮冷笑,“你第一次见到我也这样。”

  他说的是不久前,沈嘉烬领着它来到别墅时,小金毛那样抗拒,并且冲他吼叫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人话,芒果歪着头,看着容铮时发出低低地嘶吼。

  “啧,这么凶,他会喜欢你吗?”容铮见他还是不吃,拿出手机,点开沈嘉烬的照片,“快吃,饿死了就见不到他了。”

  看到沈嘉烬照片时,金毛明显乖巧了一些。

  可依旧没有要吃的意思。

  容铮也不理会,就看着它,突然想起沈嘉烬说过的话。

  他一直觉得沈嘉烬适合养一只跟他同样漂亮,精致,显得高贵的猫。

  带回来一只傻狗,却只说了一句:狗狗忠诚。

  忠诚吗?

  那时的沈嘉烬已经发觉了吧。

  金毛虽然对容铮很凶,但因为品种的原因没那么凶狠的外表。

  “真狡猾。”容铮说,“他要养狗,怎么着也得是德牧吧。你长得软趴趴的,怎么保护他。”

  金毛冲着容铮汪了一声,似乎在反驳他的话。

  而容铮却笑了,“我说的不对吗?凶狠,忠诚,矫健,适当粘人的围在他的脚边,才最适合他不是吗?”

  所以容铮这些年都这么做了,虽然没用尽十分的力气,却也这样做了。

  只是,他是为另外一个人做的。

  从喉咙里发出气音,容铮又觉得头痛了。

  他的宽大手掌摸上额头,在眉骨处停住。

  他没有为了他的白山茶而冲锋陷阵,他被冒牌货欺骗了双眼。

  他的爱无比炙热,却给错了月光。

  他的纯白山茶花万般期待被爱,得到的却是折断翅膀的虚假。

  怎么算没有缘分呢?

  容铮自己都会说上一声真狡猾,老天暗中的动作,即便离谱之中也给了自己机会。

  再怎么荒唐,他也拥有过沈嘉烬五年。

  五年的表面爱意,剥夺了那个人的期盼。

  容铮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在他总能找到他的山茶花,不幸在明明一颗心都在跳动着忠诚喜欢,还是惨淡收场。

  时机都对,地点也对,人也对。

  不对的只有他自己。

  不知不觉,容铮拿出手机。想到馥郁的山茶花香,快速打了些字,看到想要的内容突然觉得自己过分可笑。

  这房子太冷清,比沈嘉烬还要冷清。

  这夏夜太安静,比沈嘉烬还要安静。

  这即将到来的未来太苦痛,比沈嘉烬未出现前,还要苦痛。

  白山茶:你怎能轻视鄙弃我的爱。

  *

  容铮在老宅长大,同很多人一样,他的父母的婚姻不外乎是一桩双赢的联姻。

  他们在各自的风月场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被迫用利益绑在一起自然不会多开心。

  容宋很羡慕自己被倚重,但要说羡慕,容铮还是羡慕容宋的。

  就像名字,容铮有的,只是一身的铮铮铁骨。

  容宋呢?他的名字代表了两个人的结合,容宋是爱情的作品。

  在不相爱时,孩子,也成一种眼不见为净的东西。

  容铮在孤单里长大。

  当他可以六七岁的时候,容宋作为爱情结晶出生。

  或许是因为他们终于相爱,容铮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关心与担忧。

  他会得到肯定的揉头,会得到晚安前的亲吻。

  相比于以前冷冰冰的只顾着一味促进他优秀真的不要太好了。

  容铮会羡慕弟弟,也会在弟弟的宠爱里窥得一点甜头。

  总之,他还是很满意的。

  打破这种平衡的事,发生在容铮九岁,那年容宋两岁。

  这件事,容宋年纪太小,还是不记事的年纪。

  在爱与不爱间不平衡成长的容铮,保持着不爱之前的秩序谨慎,也悄悄开始选择接纳自己也是被宠爱的事实。

  冬末春初,那是山茶花开的季节。

  容铮没能继续相信自己是被爱着的。

  *

  “我们养了你这么久,让你享受最好的资源,培养成一个小天才,结果你不是我们儿子!”宋谨兰将亲子报告甩在九岁容铮的脸上。

  大概是因为过早接受教育,什么都学得很快的少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亲子鉴定报告,在看到没有亲缘关系的那处,脑子一片空白。

  小少年懂什么呢?

  他甚至还没有选择的权利。

  容老爷子也不多说,一切都交给夫妻两人做决定。

  还是在他们的谩骂嫌弃里,他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故事讲起来很俗套,就算是现在的容铮想想也觉得荒唐狗血到怎么会有人信。

  但当时一份亲子报告是真的将一切都拆开了在面前。

  据说自称是他“亲生母亲”的单亲女子,因为生活所迫,在那时产生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的心里,偷偷将自己的孩子和容家的调换了。

  但现在疾病缠身,命不久矣之下,异常思念这个被她换走的孩子。

  所以找上容家,试图将孩子换回来。

  容铮有无数次在想这说辞之中的披露,既然一心念着孩子,又何必在明知道自己将要归去留给亲生子孤苦伶仃的结局的情况下,现在要求将孩子换回来呢?

  可没人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书面上没有亲缘关系的证明。

  于是,容铮真的被赶去和那位所谓重病的“亲生母亲”生活。

  人的心肠能有多狠呢?

  狠心到养了将近十年的孩子,即便知道他离开这里会流落街头,还是眉头不皱一下赶出家门。

  他的父母,因为不相爱冷落他。

  现在因为相爱,受不得一个不是他们血脉的孩子存在在这座房子里。

  他们都不是长相丑陋的人,那么精致的面皮下,却让人恶心。

  容铮看透了他们的真面目,那一丝因为弟弟而生起的庆幸也消弭无踪。

  他有什么办法,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九岁的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他甚至都不清楚真相是什么,他甚至连自己都无法信任。

  容铮真的走了。

  被狼狈的扫地出门,用当时宋谨兰的话说,没有报警将他的那个病重母亲抓起来,已经是开恩了。

  开恩?

  什么是开恩?

  容铮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孩儿走进别墅,再看着瘦骨嶙峋的女子拉着自己走远。

  容宋总说他是幸运的,可要怎么幸运才会落到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那三年,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太难了。

  没有教育,没有关怀,有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在用各种病痛吵得你的世界充满绝望。

  容铮被迫学会一个人成长,一个人面对,一个去照顾另外一个人。

  在一日一日的琐碎里,见到各种各样的冷眼。

  有时候望着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他总会想,是不是9岁之前的生活只是自己短暂的一场梦。

  要不然为什么会在梦里,自己终于要得到别人满心彻底的关爱前,这场梦就这么醒了。

  看来是老天在告诉他,即便在梦里,他也不是一个有福气得到幸福的人。

  痛苦的记忆,总是深刻在脑海的。

  容铮记得,那个女人,那个口口声声说是他“亲生母亲”的女

  人在临终对他说:

  “对不起,孩子…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牛做马,向你赎罪。”

  她要赎什么罪?

  身体病痛要由他这么一个小孩子来照顾?

  还是曾经鬼迷心窍将自己调换,更或者是明明已经调换了却在自己要不行的时候说破?

  容铮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但随着女人的离去,生若浮萍的孤独填满容铮。

  更让他无所适从未来的压力。

  他才十二岁,是少年,也是孩子。

  他要如何生存呢?

  他又该以什么心态生存呢?

  那晚,下了一夜的雨。

  丧事是在天亮雨停之后办的,不隆重,只有容铮一个人。

  女人留下一些钱,容铮到银行一看,数目不少。

  他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既然拥有,那这几年为什么要活得这样艰难。

  未蒸发的水洼,就像容铮始终流不出的泪。

  他悲观且丧心病狂的想过:这是她故意藏起来的,这是她不想要自己过得舒服。所以,即便是称为自己亲生母亲的人,也想要看自己受苦。

  他是个不被幸福和救赎眷顾的怪物。

  生活在黑暗里,永远不知道光芒是什么样子。

  *

  苦难能给人带来什么?

  容铮跌跌撞撞的成长,居然也开始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做饭,打扫,背书,休息。

  他开始在秩序中得到安心,不去期盼,只要守住已经得到的就心满意足。

  与其说他知足常乐,倒不如用贪心不满来形容。

  总之,容铮就如此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很好笑,为了弥补流落在外的孩子,容爸容妈对那个回到容家的孩子很是纵容。

  纵容到将四五岁的容宋放在宋家,只为了好好培养和大儿子的感情。

  被爱的人大概总是会恃宠而骄的吧。

  认回容家的那位骄纵得不行,很荒唐的因为欺负别人被打到脑袋流血。

  谎言就是这么被拆穿的:

  那个孩子的血型,根本就不该是容图和宋谨兰结合能生出来的。

  于是,一番地动山摇,在破落的屋子里,像个机器运作的容铮,又被接回了容家。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容铮依旧能回想起那天所有人的脸色。

  小心翼翼的容图,羞愧难当的宋谨兰,尚且无法记事很懵懂的容宋。

  和那个一脸怨恨他的冒牌货。

  冒牌货有什么资格怨恨?

  他已经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人生那么多年。

  他冒认身份,换取了别人对那个身份的爱。

  享尽了原本对此期盼着的原主的一切,让原主丧失了所有期待与欢喜。

  在黑暗中前行,在无望中认命。

  他是怎么敢的!

  容铮放下书,他也是那一刻才明白女人说的赎罪。

  对呀,一个母亲,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他的孩子已经在过着衣食无忧,资源绝佳的生活了。

  那这个帮助孩子偷取别人东西的人,怎么不是个罪人。

  她说赎罪,

  真是……

  太虚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