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湖边绕了好几圈,柏耳牵着路默的手晃悠,还有种不真实感。

  以前两人誓死形如水火,柏耳对路默是避之不及,现在想来还觉得很神奇:“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

  “一见钟情。”

  柏耳被噎住,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怕被发现假装低下头:“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表现得不明显?”

  路默也不揭穿他:“全世界都知道,就你不懂。”

  柏耳瞪他:“哪有。”

  他刚准备反驳说你举几个例子时,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去找秦掩,秦掩微妙的表情。

  还有网上众多磕cp的cp粉,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室友……

  他有点懵,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路默转头看他:“想起来了?”

  柏耳揉了揉鼻尖,试图狡辩:“明明是你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不是我迟钝哈。”

  路默认错:“那我以后再明显一点。”

  柏耳勾了勾他的指尖:“知道就好。”

  柏耳回家之后,就见柏桃桃端坐在沙发上,一脸审犯人的模样:“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

  柏耳一瞪:“你哪位?”

  柏桃桃直接跳下来,把人拉到沙发上坐着,逼着人和她对视:“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和哥哥有进展了?”

  柏耳弹了下她的脑瓜:“早点洗洗睡。”

  柏桃桃不肯善罢罢休,一看他哥的表情神色就不对,明明这两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回来的时候不但没焦灼,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柏桃桃把他脸掰过来:“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关你什么事,小屁孩儿。”

  柏耳捏了捏她的小脸:“回去睡觉,明天检查作业。”

  然后留下一脸气呼呼的柏桃桃在原地。

  柏耳逃也似的上了楼梯,差点儿就暴露了,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迟钝,甚至连柏桃桃都能轻易看出来。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觉察,他只是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就坚定的觉得路默肯定讨厌自己,毕竟他回想起当时的自己也觉得自己还挺讨厌的。

  微信提示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到是群里发起的视频,他接起来后没两秒,路默就给他弹了个视频。

  柏耳原来还百无聊赖,看到视频瞬间精神了,立马弹坐起来:“我先挂了,接个电话。”

  说完在众人疑惑狐疑的目光中挂了电话。

  柏耳还觉得不真实,他和路默就这么在一起了?

  他总觉得他和路默的进度非常不一样,人家都是暧昧期,然后表白,然后在一起。

  他和路默认识十多年,路默给他表白后他落荒而逃,然后两个人僵持这么久,然后网暴的事一出,一个吻就好像中间僵持的冰河全都被划开。

  有一点神奇,也有一点回味不过来。

  他现在仔细回想事情发生的那晚上,他满心的焦虑不安。

  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上路默的,也许是当时路默盖住他帽子的一瞬间,也许是更早。

  路默对他的表白远没有路默冲出去那瞬间的震撼。

  他总觉得自己好多年没见路默,两个人之间变了很多,空缺了彼此的生活太多年,但当他冲出去的那瞬间他才恍然如梦的觉得,路默其实从来没离开过。

  高中的时候路默愿意为了他用不同颜色给自己做笔记,愿意默默给他写便利贴,愿意跟着他送他上学放学这么多年。

  到现在,路默还是这样,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途,但这些在路默眼里,对路默来讲都说小事。

  他从没变过,只是现在他拥有更多东西,能为了他舍弃的东西更多了。

  被爱是种很奇妙的感觉,爱人也是种奇妙的感觉。

  就像柏耳隐藏多年的身份,从来没掉过马,也从未想过掉马,但是那天晚上发微博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却完全没有犹豫。

  相反,那是他最有勇气的时候。

  这原来就是爱的感觉。

  好像有了无所畏惧的底气。

  柏耳给路默讲这几天在学校里自己被人认出来,路默就静静的听他讲,偶尔带着笑意恩一句。

  柏耳翻了个身,撸了一把红豆的毛,突然好奇道:“如果我一直不答应你,你会怎么样?”

  路默懒洋洋的:“不怎么样。”

  柏耳不满意道:“什么叫不怎么样。”

  他回想起自己那次喝醉了去找路默,看见那个女生,莫名就有点不爽。

  路默像是看透他的想法:“和以前一样,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柏耳眨了眨眼:“真的,做朋友吗,把我当朋友处?”

  “你不是朋友。”

  路默原本低垂的眼抬了起来,直直的看向他,非常认真道:“你是习惯。”

  柏耳愣了愣。

  他是习惯。

  十数年来的习惯。

  挂完电话后这句话还留在他脑海里。

  他转头撸着红豆的毛,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翻身去书房,把那一摞高二的卷子又拿了出来,上面全是路默的笔记。

  红豆像是好奇般,跳下床,也跟着转了转猫脑袋,在卷子上扫来扫去。

  之前把卷子从书房拿回来后,没有整理就扔在一起,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柏耳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一点点的把褶皱的书页全都展平,一不注意就收拾到了三点。

  弄完后他拍了一张给路默,发完后又发了个求夸的表情包。

  发完后他准备睡,没想到路默过了两秒就回了他一个夸夸表情包。

  柏耳没想到都三点了路默还没睡:“你怎么还没睡?”

  “工作室还在拍图,明后天行程赶,今晚得拍完,收拾完了吗?”

  柏耳猜到他这两天很忙,但没想到他今晚叫自己出来后回家还得赶图:“都收拾完了,你怎么不早说,还叫我出来吃饭。”

  “晚了怕你跑了。”

  柏耳:……

  “嗯,我这儿都还有些,你高中的东西都在这儿,改天来我家收拾。”

  柏耳没想到路默居然还收着,心情有点复杂,嗯了声:“你拍完早点休息。”

  刚准备发出去又删掉:“你拍到几点,我等你。”

  “你赶紧睡。”

  柏耳摇头:“不行,我要等你一起睡。”

  对面没有僵持,接着给他发了张在片场的照片。

  柏耳看了看照片,发现小薛也在:“拍到几点?”

  “快了。”

  “[图片]。”

  路默发了张自己和工作人员的图片过来,工作人员在微信上告诉他三点半就能收工。

  柏耳看到对面备注的“摄影小王”的备注,突发奇想问路默:“你给我备注是什么?”

  “[图片]”

  图上是微信聊天界面,备注是“柏”。

  柏耳觉得这备注就很路默,路默这种人能给人不备注全名就已经代表这人不一样了。

  他瞟过路默的微信界面,有的经常聊天的还没有备注,足以见路默这人的原生态。

  柏耳恶作剧的突发奇想:“我俩现在都是这关系了,你给我改个好听的。”

  “想要什么?”

  “换个风格。”

  柏耳忍着不适,想了个黏不拉几的,看了眼旁边的红豆:“猫猫。”

  路默:“……”

  柏耳耳朵都红了,感觉自己已经想象到了对面路默玩味的表情,刚想撤回说算了,对面就发了张截图过来”

  “[图片]”

  柏耳:……

  看着上面的猫猫两个字,柏耳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羞耻感。

  他发现对面还把自己置顶了。

  本来想让路默难堪的,现在发现更难堪的还不知道是谁,他抗拒道:“换回来,我不要这个。”

  “晚了,给我看看你的。”

  柏耳刚打算改一个再发。

  对面隔着屏幕看穿他的心思:“不许改,五秒内发过来。”

  柏耳:……

  “[图片]”

  他给路默的备注就是原名。

  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他还给路默换过诸如路智障一类的备注,但是后来路默表白后,内心估计是为了避嫌,他又换回了原名,路智障好歹还有点烟火气,就算是恨也算有点感情,但原名就显得很生疏。

  他怕路默看了多想:“你想要个什么,我也给你改。”

  “这个就挺好。”

  柏耳有点不确定:“我叫你原名也挺好?”

  “你叫和别人不一样。”

  “你.叫.起.来好听。”

  柏耳不禁勾起嘴角,觉得这句话还挺甜的,甜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有哪儿不对。

  嗯???

  他反复看了这句话好几遍。

  操。

  唐立几个人发现柏耳这几天不太对劲,按理说刚掉马网上和现实里都一大堆事儿,焦头烂额的,搁谁谁都烦。

  但柏耳这几天像是浸在蜜里一样,总盯着手机傻笑,偶尔哼个小曲,感觉心情无比顺畅。

  这天在宿舍,几个人在床上,目光不约而同盯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笑意回消息的柏耳。

  几个人互相使眼色,最后宋霄方实在看不下去,翻身下床夺过柏耳的手机,一边躲柏耳,一边看手机聊天记录,“卧槽”了一声。

  “你和路默什么时候……你俩……卧槽。”

  唐立悠悠长叹口气:“我猜到了。”

  向赴也叹了口气:“儿大留不住啊,什么时候发喜糖。”

  柏耳把手机抢回来:“滚。”

  他还没来得及给几个人说,本来还想瞒段时间的。

  刚抢回来,路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本来打的视频,柏耳换成了语言通话,小声道:“喂?”

  事实证明,男生在起哄这方面都是一致的,不管你谈的对象是女生还是男生,几个人故意对着柏耳叫他去吃饭,打了一天电话别打了。

  柏耳捂住听筒,瞪大眼睛:“别闹。”

  路默本来就是叫柏耳来吃饭,听到那头的动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叫你舍友一起来吃饭吧。”

  柏耳挂电话后喊住几个要出门的人:“一起去吃饭。”

  宋霄方:……

  向赴:……

  唐立:……?!

  几个人在路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开玩笑归开玩笑,真见到人还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平时都是在网上看人,第一次见到真人,虽然宋霄方和向赴不追星,但是知道路默就算没进娱乐圈,家里也是世代从商,他爸在商界也是个传奇。

  路默比他们早到,今天穿得没有那么正式,穿着白色的卫衣,休闲裤,把平日冷冽的气场掩盖了不少。

  看得出是为了见几个人特地换的衣服,拉近距离。

  几个人打过招呼后,柏耳习惯性的坐到路默的正对面,碰上宋霄方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眼神:“你干啥,坐过去。”

  柏耳揉了揉鼻尖,还不习惯这样的身份,坐到路默身边,小声问他:“你今天不忙?”

  路默给他加了个茄夹:“嗯,这周都不忙,可以陪你。”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向赴收进耳里。

  他正在喝汤,闻言呛到了,连忙抽纸巾一边苦逼的咳嗽一边惊讶,原来大明星私下谈恋爱也这么黏糊。

  怎么比日常小情侣谈恋爱还黏糊。

  他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路默话不多,但会体贴的主动找话题,然后静静的听几人聊,偶尔插上几句话,几个人都算自来熟,饭吃到后半场基本都聊开了。

  向赴眼睛一瞟,发现屋里有麻将机:“这屋里居然有麻将机。”

  路默开口:“我听柏耳说你们平时爱打麻将。”

  他们宿舍除了柏耳都会打麻将,宋霄方、向赴还有唐立,都是能在麻将上大战通宵不睡觉的人,但遇上个柏耳不会打,平日就叫柏耳补个角打着好玩。

  几人知道路默还能特地挑个打麻将的包厢,也是很有心。

  向赴早就苦于没人打麻将久矣:“路哥会打麻将吗?”

  “会。”

  柏耳正在喝汤,闻言像只受惊的小鸟,转头惊讶,咽下手里的汤:“你在哪儿学的麻将?”

  路默抽了张纸,替他擦去嘴角的汤渍:“国外。”

  柏耳:……

  众人:……

  能在国外学麻将,也是厉害。

  几个人上了麻将桌,不算柏耳刚好四个人,几人平时早就嫌弃死了柏耳,这会儿柏耳乖巧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路默身边看。

  他打麻将除了能认清牌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行,连胡没胡都要别人帮他看看,平时就充当个散财童子充个数。

  他静静看路默出牌,平时几个人一直想教他麻将,柏耳都懒得学,这会儿他指着牌问好奇的问路默怎么出,怎么打。

  向赴和宋霄方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决定宽恕恋爱脑。

  屋里空调不怎么制冷,麻将机上搭了罩子,下面放了个小太阳,柏耳没打麻将索性把手伸进去烤一会儿。

  他歪了歪脑袋,伸出手在罩子下掐了把路默的大腿。

  路默斜过眼神瞟了他一眼,轻轻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柏耳故意强装镇定,肩膀缩成了个鹌鹑,以为没人发现偷偷又掐了一下路默的大腿,然后把手抽了出来。

  等着路默出牌的众人:……

  突然不想打了。

  柏耳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掐了两把掐满意后,嘴角挂着笑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众人:……

  没眼看。

  几个人平时碍于没人打,一边打一边和路默闲聊,无意中关系倒是拉进很多。

  路默平日冷冽的气场收敛了许多。

  柏耳一边玩一边注意几个人,开始路默赢得挺多,打到后来他看路默手里的牌已经能胡了,但一直没胡,连着好几把都是,打到后面逐渐的钱出去不少,结束的时候还输了几百。

  柏耳看在眼里没说什么,等到结束时,路默拿起手机给几人转完帐时,看见柏耳给自己连着发了几个红包,备注了个乖乖小狗的表情包。

  路默一笑,三个逐一点开,一共520。

  柏耳给了他个wink,然后自己的手机震动,上面消息显示:

  “柏耳给你转账:1314。请接收。”

  在旁边赢得最多的向赴看着路默给他转的三百五,感觉到了一丝心酸。

  一顿麻将搓完已经快十点了,路默问几人接下来要不要去吃夜宵,几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算了吧,他们打一晚上忍了一晚上,再也不想看小情侣眉来眼去黏黏唧唧了,赶紧逃。

  几人离开后,柏耳也累了,打算回家睡觉。

  路默像是逗小猫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要不去我家睡。”

  柏耳抬起头,犹豫一秒后拒绝:“不要,送我回家。”

  他眼里的一抹跃跃欲试没逃过路默的眼睛,路默勾/引道:“走吧,你都多久没和我睡过了。”

  柏耳嘶了声,把他的手扯下来:“我什么时候和你睡过,那是高中,高中,就一晚上,你别污蔑我。”

  他和路默还是之前高中的时候,他家没铺床铺,和路默睡在一起过,当时他和路默赌气一人睡一头。

  柏耳咂摸着感觉不对:“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不铺,想和我一起睡?”

  路默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那时候就开始暗恋我了?”

  路默替他系上安全带:“我不是说了吗,一见钟情。”

  柏耳知道他是逗自己,但还是没忍住高兴,等到琢磨过来的时候,发现路默已经把车开到他家车库了。

  柏耳准备下车时才发现自己忘了问黄姨在不在家,应该带点礼物来。

  路默开口:“不在,不用带,带什么礼物,都是一家人了。”

  柏耳:“……”

  他发现自己和路默确定关系后,路默的不要脸属性才得以体现,之前的路默只是但怼他而已,他还能还击几句,现在他不但还不了嘴,心里还美滋滋的。

  诺大的家里空荡荡的,钟叔放假了,就剩两人。

  两人躺平在沙发上,柏耳舒适的把自己的腿搭到路默腿上,轻轻踹了他一脚,使唤他去铺床单:“去,铺床睡觉。”

  他踢了脚路默没动,刚准备再轻轻踢一脚时,被一把抓住了脚腕。

  像是鸟类被抓住脚踝,被控制住致命部位,他有点慌想要挣脱,想到自己的脚此刻在对方手里,有带了点害羞,一边试图甩开他的手,一边拿旁边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你干嘛,放开我。”

  路默稍微使了使劲儿,轻轻往他的方向一拖,柏耳原本坐在沙发上,被拖得整个人倒了下来,半边身子倒在路默身上,正面对上路默低垂的眼神。

  柏耳涨红了脸,试图威慑对方:“路默你放开我。”

  路默挑了挑眉:“叫我什么?”

  柏耳脸一下就红了,他毕竟也是个画手,平时r.1.8漫也没少看,这个场景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什么。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上次路默帮柏桃桃讲题时的乌龙,他立马道:“爸爸。”

  路默:……

  柏耳感到自己的脚又被往前拽了一点,马上就要整个人躺倒在路默怀里了,他立马伸出手去挡,投降一般摇头,憋红了脸,细若蚊子的开口小声叫了句:“哥哥。”

  路默手停下:“大声点,没听见。”

  柏耳在心里暗骂路默流氓,一边好言好语又小声羞耻的喊了一遍:“哥哥。”

  他咬牙切齿道:“能放我下来了不?”

  然而他低估了面前男人的无耻程度,刚说完他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整个人被公主抱到了路默怀里。

  他感受到路默身上好闻的苍兰香味,手脚并用慌乱的挣脱道:“干嘛,你放我下来。”

  “送你去睡觉。”

  “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睡我的床,我睡客房。”

  柏耳没拗的过路默,低头羞耻的埋下脑袋,最后还是上.了路默的床。

  路默的床格外的软,又软又大,其实两个大男的睡在一起也没什么,他之前和路默闹别扭的时候还在一起睡,那时候还是在路默父母家,那床小的两个人都得打架,现在床这么大,挨不着的。

  而且他是客人,睡路默的床算是怎么个事儿?

  他看路默一直在旁边折衣服,也没出去,顺势就试探道:“你要不就睡这儿,你折完衣服就——”

  话还没说完,路默放下了手里折了一半的衣服:“好,睡觉吧。”

  柏耳:……

  他怎么总觉得上了对方的套?

  路默家窗户临海,关了灯外面就是海浪声,整个窗是落地窗,是赏景的绝佳地点。

  两人隔很远躺下,夜里只能听见海浪打岸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躺下后就没有说话,柏耳开始还能忍着不说话,过了大概半小时,越睡越清醒,实在忍不住,开始翻来覆去。

  翻了大半天路默一直没动静,柏耳猜路默已经睡着了,他不好打扰对方,悄悄的起身,光着脚走到地毯上,拉开窗帘的一个角,坐到地毯上静静的看海。

  海浪拍着岸,和白天时的海完全不同,夜里的海展现出了沉稳和深厚的那面,海岸线蔓延到天边,和天边接壤。

  海浪一下下拍着岩石,听上去格外令人安心。

  他撑着头,静静的闭上眼听海浪。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的环住他的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坐到了路默身上。

  他惊讶的转过头,刚准备说话,柔软的唇就堵.了上来,阻止了他的话。

  柏耳呼吸逐.渐粗重,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身边只有海浪声和路默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喘.息交杂在一起。

  他已经忘了自己时怎么被连蒙带骗的被弄.上.床了,和路默开始分的楚河汉界也完全被抛到脑后了。

  窗帘的一角开了一夜,海风吹了一晚上。

  柏耳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二点,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嘶了一声,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骂路默。

  他拽起被子往自己脑袋上一蒙,想死。

  这也太快了,哪儿有前两天猜确定关系,就马上上床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要怎么面对路默?

  听到脚步声,他立马把被子盖好,装成还没醒的样子,等着人喊醒自己。

  路默知道他醒了,也不揭穿他,轻轻把早餐盘放到他身边:“起床吃中饭了,洗漱完下楼吃,先吃点儿东西垫垫。”

  柏耳勉勉强强睁开眼,又闭上,含混道:“马上。”

  等到路默下去后,柏耳立马睁开眼,从盘子里拿了个贝果塞到嘴里,支棱着身子撑起来后,慢慢尝试着下床。

  下半身太痛了,他像是半身不遂刚恢复一样,撑着床沿慢慢走,走一步骂一次路默。

  等到走到楼梯口,他不想路默看到他这副样子,强作镇定直起身子下楼,刚下一步就痛苦的嘶了一声,腰差点没闪到。

  路默连忙上楼,不容柏耳抗拒直接把人背到了自己背上,把人背了下楼。

  柏耳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黄姨和黄叔没在,不过要是在估计路默估计也做不出这么畜.生的事儿。

  吃完饭之后他就想回家,但路默坚决不同意:“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就在我家休息。我等会儿要出去,你就能自己一个人在家了。”

  路默倒也没什么大事,但知道才黏糊完,柏耳肯定不愿意和他一起。

  柏耳耳根一红,心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但也承认路默说的有道理,反正他这周都没课。

  他在心里用这个做借口,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那我要自己一个睡,你不准和我睡一起。”

  “好。”

  吃完饭后路默去洗碗,柏耳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觉得也有点无聊。

  路默洗完碗收拾好,换好衣服临出门前走到沙发前:“花园里的小房间是画室,画具和画板都有,你自己挑,我先出门了。”

  柏耳从消消乐里抬起头,愣了一下:“好。”

  路默买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画室?

  柏耳内心有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等到路默走后,他才走到屋外,花园里确实有间独立的小木屋,上次他来还以为是堆放杂物的,没想到栓剂是画室。

  他小心推开屋子,屋子里一层不染,看得出来经常打扫。

  和标准的画室差不多,模型画具都有,而且有很多,甚至比他家里和学校的都还要齐全。

  他走到桌子面前,看到众多的画具和纸笔颜料,比他想象的多很多。

  几块的到上百上千甚至上万的,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路默可能不是很了解画,更不知道他习惯用哪种,所以全都给他买了一套。

  柏耳又一次强烈的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在他和路默没有见面的这些年里,他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

  这间屋子采光也不错,很明显是特地选的地理位置。

  柏耳坐下来挑选画笔和调料,倒是没画画,光是调色和试画具就足够有趣了。

  他画了一会儿不自觉就看向外面的夕阳,第一次觉得这么宁静的生活,如果能过一辈子就很幸福。

  柏耳在路默家呆了几天,终于在周末的时候回了家,再呆下去真的要生根了。

  在路默家呆久了,回到家还有点不适应,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画室时居然开始有点嫌弃。

  倒也不是差了什么,路默画室设施和画具都不差,就是感觉少了什么,没有路默给他的画室温馨,空落落的。

  他从画室出来,洗完之后休息,坐在沙发上,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上网没登微博了。

  在路默家待这段时间好像世外桃源一样,其间他完全没看微博,什么网上的消息都没看,而且一天好像察觉不到时间流逝一样,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和路默呆在一起。

  前段时间因为视频焦虑不安,强迫反复刷新网上消息的日子好像离他很远了。

  他登上微博,果然发现自己微博炸了几天还没炸完。

  关于兰启,网上发起了很多自发悼念的活动,刚好他母亲下周忌日,网上很多画手和写文的太太自发发起了话题,全都是太太们优秀的作品和心血。

  柏耳静静的点开每一张图,无论好坏,每一张都点了收藏,直到把这个话题下所有的图全都点开保存后,他发了条微博,言简意赅:

  “[木白白白]谢谢大家。”

  启兰是葬在北海公墓,公墓在临海边,占地很大,看上去肃穆又庄重。

  柏耳去的时候,墓边已经摆了很多花和水果,满满攘攘挤了一堆,柏耳没有发微博掉马之前,平时也有,但是没有这么多人,这次的人格外多。

  本来是一家人一起来,但柏父今天要带柏桃桃出国复查,医生很难约,所以昨天就提前来了。

  今天下着雨,柏耳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蒙蒙细雨,看起来很暗,压得人心情很沉闷。

  柏耳手里拿着花下车,慢慢的往前走,走到公墓大门口,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顺着车看过去,路默身穿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伞,朝他望来。

  柏耳愣住,一下鼻尖酸楚,他掩饰的吸了吸鼻子,快步朝路默走去:“你怎么来了?”

  路默把伞递过去给柏耳打上,反问他:“你怎么不叫我?”

  路默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温柔,他不这样还好,一这样柏耳就更有点哽咽。

  就像是在海上迷茫的漂了好久的人,抓不到一根稻草和木板,结果突然看到小船一样。

  路默从没觉得这么心疼过人,面前的人褪去了平时的张扬和乖戾,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两人走到墓前,摆完花和果篮后,两人就静静站在墓前。

  路默对着兰启的墓郑重又肃穆的弯下腰去,许久直起身来。

  路默轻轻牵上柏耳的手,仿佛是为了让他安心一般,轻轻的捏了捏他的骨节。

  手心虽然冰凉,但是却从未像此刻一样,能让柏耳感觉心安,他从未有哪天是像今天这样,身边有一个人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

  从今天开始,以后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