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狂风啪啪的拍打着窗户,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猛烈,雨势也越来越大,砸在地上像冰雹。

  柏耳把吹折了的□□熊太阳伞扔到垃圾桶里:“你这儿什么破地方。”

  他出门没看天气预报,昨天看粉丝群里发的路透图山里天气还凑合,无风无雨,今天索性就穿了件薄风衣,顺了把他妹的太阳伞,结果衣服也湿了,伞也吹没了,回去还得被柏桃桃打一顿。

  柏耳把衣服脱下来找挂钩:“来给你过生日来干嘛,从家开车开了几个小时,打你电话不接门不开,小薛也联系不上,吹风机呢,我要被冻死了。”

  他只顾着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到路默眼神复杂,并且直播还没关。

  衣架被路默挂得有点高,他踮脚去够,露出一截细/白修长的腰,刚好被摄像头捕捉到,弹幕瞬间疯狂了:

  [孤鸟]我操/操/操这是谁呀,哥哥朋友吗,霍清吗还是许诀?

  [默默亲亲抱抱]醒醒!他俩都在国外!听声音感觉没见过小哥哥呀。

  [未成年不得吃糖]专程来陪哥哥过生日吗,天哪。

  [无法fu吸]啊啊啊啊啊这个腰我死了!!无法fu吸!

  [十一次我爱他]卧槽比我的还细还白。

  [是唐不是糖]关注点偏了吧,我只好奇他到底是谁,剧组新认识的朋友?

  [像鱼没有自行车]应该不是,感觉是很熟悉的朋友,冒着风雨专门给哥哥过生日,关系很好了吧。

  [末日卡丁车]呜呜谢谢谢谢小哥哥!!(边盯腰边道谢

  路默扯了个枕头把摄像头遮住,站起身替他够衣架,拽下毛巾:“过来。”

  “[星云之间]???腰呢(bushi人呢”

  “[泡默泡沫]啊啊啊我黑屏了,手机出问题了?”

  “[旺财鱼(已黑化]我也,啥都看不见了呜呜呜。”

  柏耳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站过去,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让路默擦头发。

  以前高中时有段时间柏耳父母出国,柏耳住在他家,洗完澡自觉找个凳子坐着,路默就拿着毛巾过来给他擦头,柏耳不喜欢别人碰他头发,但路默除外,路默揉他发丝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的,柏耳从一开始嫌弃,到后面成了主动端个小凳子坐下。

  柏耳感受着发丝间熟悉的轻柔感,心里勉为其难的想偶尔舍弃自尊其实也能接受。

  路默仔细给他揉着头发,语气低沉:“雨下这么大,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柏耳在享受之余翻了个白眼,把自己一天辗转腾挪累得要死的经历又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最终临了总结道:“再说,让你去接我不就没有惊喜了。”

  没有惊喜=没有好感度了。

  刚说完,柏耳就感觉到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

  路默手指穿过他的碎发,和往日的轻柔感相比,像是带起一丛丛小电流,带动的耳尖有点泛红,他下意识偏头想躲:“可以了。”

  路默力道不疼但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强势:“别动,头皮没吹干。”

  路默突如其来的强势让柏耳喉头上下滚动,居然也罕见的没和路默互怼,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被吹头发。

  终于吹完头,柏耳低头就看见一堆信和画,好多已经拆开了,看来是已经看过了。

  路默看了这么多画,眼光肯定变挑剔,万一自己画的他不喜欢怎么办?

  思及此柏耳决定卖个惨:“对啊,我给你画了画当生日礼物,开了三个小时车,人都要吹傻了。”

  可以了吧,不喜欢也能加个诚意分,多送点好感度。

  路默:“你还给我画了画?”

  柏耳捣蒜般点头观察他的表情,把蛋糕抱回胸前特地给他展示:“还给你买了蛋糕。”

  路默盯着画,眼神却很奇怪,像是终于问出想问很久的问题:“这么喜欢和我呆一起,为什么在国外不联系我?”

  柏耳却以为他在翻旧账,他思考了几秒,刚准备开口圆谎。

  “算了。”

  路默却好像突然不想听答案了,他移开眼神,弯下身捡起衣服:“去换睡衣。”

  柏耳揉了揉鼻尖:“我没带……”

  “穿我衣服。”

  “哦。”

  柏耳蹭进浴室后,路默随手把摄像头移开,几乎半小时没回,弹幕已经炸烟花了。

  “[赶ddl勿扰]所以两人认识很久了?好几年没联系又突然顶着大雨专门赶来给哥哥过生日,感觉好微妙啊。”

  “[娘口三三]啊是的,他是不是喜欢哥哥(小声。”

  “[默默骑老虎]这也能磕?别乱猜,小说看多了吧。”

  “[国家批发男朋友]所以到底是谁呀?”

  路默撩起眼皮,点了支烟,盯着那句“是不是喜欢哥哥”。

  [霓虹色的默默]??这么喜欢和我呆一起?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月牙尖尖]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完了是我想多了?只有我不正常吗?

  [哆啦A梦的竹蜻蜓]浅磕一口……

  [小鱼吃大鱼]哥哥说话收敛一点呀,很容易让人多想。

  柏耳走后,路默维持着一个动作没动过,手上的烟都快烧到指尖,被烫到才触电般缩回手,双眼才重新聚焦,猩红色的烟光刺眼又焦灼。

  谁让谁多想?

  柏耳刚洗完澡出来,穿着路默的宽大的衣服,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柏耳把长一截的袖子挽上去,瞄了眼屏幕:“弹幕在问我是谁欸,你怎么说的?”

  “普通朋友。”

  柏耳难以置信,焦灼自己的好感度:“开了几个小时车来看你,蛋糕也送了,雨也淋了,画也画了,还普通,我俩就是普通朋友?你说!”

  路默摁灭了猩红的烟头,像是摁灭一些暗潮汹涌,垂眸哑声道:“不早了,去睡。”

  弹幕还在疯狂磕cp:

  “[我可以单身但你俩必须结婚]打情骂俏吧这是在?”

  “[shameful]不是?!有种小两口居家过日子的既视感。”

  柏耳哼了声,也不听路默的,拿出手机在沙发上偷偷登游戏,收集了掉落的好感度,看到好感度涨了两百点,有点惊讶,看路默那态度还以为只能加几点呢,没想到有这么多。

  收了好感的柏耳心情好不少,在一边乖乖玩手机等路默下播,等着等着就到睡着了。

  过了会感觉到身子一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路默抱在怀里,迷迷糊糊想到好感度还没薅完,尽职尽责的睁开眼睛,一边试图挣扎一边道:“等等,我礼物还没给你。”

  路默走向床,不由分说:“先睡觉。”

  不行,今天能加的好感,绝不拖到明天。

  他挣扎着迷糊着眼把画扒拉着拎过来,撑着眼皮扯开外面的油皮纸。

  画卷慢慢展开,外框是花梨木,雕着白梨花,复古中又显轻盈。

  不同于木白白白白平日色彩泛滥诡谲的风格,这是一幅素描,只有黑白灰。

  图是去年领奖时,路默获得影帝,站在舞台上拿着奖杯,偌大的舞台、交错的光影,用简单的线条被重新呈现了出来。

  最中间的人站在台上,慵懒的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

  在决定重新好好画一张后,柏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画面,他也没仔细看过,还是柏桃桃在家里放的时候,他无意瞟过一眼。

  他尝试水彩水粉,但怎么上色都觉得不对,他最擅长掌控颜色,但用在路默身上却失效,怎么画都没有感觉,直到他抛开所有色彩,尝试用黑白灰来呈现,效果却非常好。

  他画出来后想了会没想通,突然想到审美选修教授说过的,最高级的美感,往往用最基础的光影色彩呈现。

  但这不是他平日的画风,柏耳还是不太确定他会不会喜欢,即使困得睁不开眼也要问一句:“还行吗?”

  路默盯着画看了足足一分钟,给出了最高的评价:“感觉是回到了颁奖台,被重新颁了次奖。”

  柏耳嗯了声,半蹲在画前,看着画里站在舞台上领奖的人。

  台上的路默好像会发光,他罕见的带了点欣赏意味想。

  路默站在柏耳身后,眼神从画转移垂眸到半蹲在地上的少年上。

  少年半蹲在地上,光影映出碎发下的纤长睫毛和澄澈专注的眼神,常用的右手手指纤长,食指关节处有个长久刻苦而有的痂,像是见证和某种特殊荣耀。

  这人一直在发光,路默想。